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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返校

白虎之咒2:尋找風中的聖物 by 柯琳.霍克

2019-11-11 17:54

  第二天早晨,阿嵐打電話來問能不能一起吃早餐並看部電影。我說好,然後掛掉電話。我因為摔了跤,身體有點痠疼,所以吞了點阿斯匹靈,並沖了個熱水澡。

  燒焦的煎餅味從樓下飄上來,我走進廚房,看到阿嵐在爐子上煎著滋滋作響的培根,大碗裡打蛋,腰上還繫了我的褶邊圍裙,狀甚精彩。

  「幹嘛不叫我下樓幫你,阿嵐。」我把燒焦的煎餅從鍋裡鏟出來。

  「我想給妳驚喜。」

  「真是夠驚喜了。」我笑著將他從爐邊趕開,「奶油花生醬是幹嘛用的?」

  「當然是做花生醬及香蕉煎餅用的。」

  我笑說:「真的嗎?你怎會想到這種創意菜?」

  「邊試邊錯嘛。」

  「好吧,」我勉強同意,「不過你也得試試我做的巧克力碎片煎餅。」

  「好。」

  等我煎好一大疊夠阿嵐吃的煎餅後,兩人坐下來享用。阿嵐咬了一大口煎餅。

  「怎麼樣?覺得如何?」

  「很好吃,不過如果能加花生醬和香蕉會更棒。」

  我伸手拿糖漿,露出臂上長長的瘀青。阿嵐鐵著臉摸摸我的手。

  「這是什麼?妳出了什麼事?」

  「什麼東西?噢……那個啊,我昨晚被車撞了。」

  「妳什麼?」

  「我想保護老太太別被開過來的車子撞上,結果自己倒被撞了一下,跌倒了。」

  阿嵐立即從凳子上跳下來在我身上東戳西摸,小心翼翼地觸著我的骨頭,幫我轉動關節。「有哪裡痛嗎?」

  「阿嵐!拜託,我沒事,只是有點小刮傷而已。唉唷!別按那裡!」我把他的手拍開,「別弄了,阿嵐!你又不是我的醫生,只是有點腫塊和瘀傷而已,更何況當時傑森也陪著我。」

  「他也被車撞了嗎?」

  「沒有。」

  「那他根本沒有保護好妳,下回我見到他,絕對讓他滿地找牙,讓他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被車撞。」

  「阿嵐,別再動不動威脅人家,反正無所謂了,因為我已經跟他說我不想再跟他約會了。」

  阿嵐露出得意的笑容,「很好,不過他還是應該學點教訓。」

  「要學也輪不到你教,還有,這次換到我選片了,我打算挑一部最適合女生看的電影。」

  阿嵐發出哀嚎,碎念著什麼情敵、瘀傷、女生之類的,然後又埋頭去吃煎餅。

  用罷早餐,阿嵐幫忙收拾,不過這位慣發施令的先生還在犯嘀咕。我放入影片,眉開眼笑地坐到他身邊,等著看他受煎熬。《真善美》的片頭開始播送時,我咯咯笑了起來,心想接下來的幾小時,阿嵐一定會看得很痛苦,結果……阿嵐竟然很喜歡。他攬著我的肩,把玩著我辮子尾端的絲帶,還跟著一起唱〈小白花〉和〈我最喜歡的事〉。

  他按下暫停,取出自己的曼陀林,開始彈起奧地利歌。曼陀林比電影裡的吉他聽起來更具異國風情。

  「好美哦!」我喊說,「你練了多久?」

  「妳離開後我又開始彈了,我向來對音樂很敏感,母親常要我為她彈奏。」

  「可是你一下就學會了〈小白花〉,你以前聽過嗎?」

  「沒有,我一向只要聽到弦律就知道怎麼彈了。」

  他開始彈奏〈我最喜歡的事〉,接著曲調一轉,變成優美悲傷的弦律。我閉上眼,將頭靠在沙發上,隨樂神馳。曲子先是淒涼優柔,繼而甜美而充滿希望。我的心彷彿隨樂聲跳動,情緒隨之流轉。那憂傷動人的結尾令我感到心碎,阿嵐彈奏至此便停住了。

  我眨眨眼,睜開眼睛,「剛才是什麼曲子?我以前從沒聽過這樣的音樂。」

  阿嵐嘆口氣,輕輕將曼陀林放到桌上,「那是我在妳離開後寫的曲子。」

  「你寫的曲子?」

  「是啊,曲名就叫《凱西》,是寫妳……寫我們,寫我們兩人的故事。」

  「可是結尾好淒涼啊。」

  他用手撥著頭髮,「妳離開後,我就是那種心情呀。」

  「噢,我們的故事還沒結束,不是嗎?」我靠上去圈住他的脖子。

  他抱緊我,將臉貼在我脖子上,低喚我的名字說:「是啊,當然還沒結束。」

  我撥開他額上的頭髮輕聲說:「曲子好美,阿嵐。」

  他離我極近,我的心開始狂敲,看著他明亮的藍眼和稜角分明的豐唇,好希望他能吻我。阿嵐低頭貼向我,卻在將吻未吻時止住,他細讀我的表情,然後挑著眉將臉轉開。

  「怎麼了嗎?」我問。

  他嘆口氣,為我把頭髮撥到耳後,「約會期間我不會吻妳的,我希望妳能想清楚再選我,每次我一碰妳,妳就手足無措,更別說是吻妳了,我拒絕佔妳便宜。激情時所做的誓約無法恆久,我不希望妳與我相守時,有任何疑慮或後悔。」

  「等一下,」我不可置信地驚呼說,「我們把話講清楚,你不肯吻我,是因為你覺得若吻了我,我會昏頭轉向到無法思考嗎?如果我對你有激情,就無法做出明智的決定?」

  他慎重地點點頭。

  「這是你研究男女交往學的心得嗎?裡面很多想法都過時了。」

  「我知道,凱西。」他撫著頭髮,「我只是不想用任何手段逼妳選我。」

  我怒不可抑地跳下沙發繞著圈子,「這是我聽過最誇張的事!」我跑去廚房拿汽水,發現自己不僅震驚,而且還一肚子火,那火氣有一部分來自阿嵐說中了事實。每次他一摸我,我的確就昏頭轉向。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小里家棋盤上的卒子。要玩就來玩吧。我決定還治其人之身,既然有人宣戰要爭取本人芳心,我何不也為自己一戰?女生有自己的獨門絕活啊,我擬定對策,決定測試一下阿嵐的自制力,非讓他吻我不可。

  我立即依計行動。我們繼續看電影,我把頭靠在阿嵐肩上,嘴唇離他的僅只數吋,同時在他手心劃著小圈子。我的主動令他緊張不已,阿嵐不斷扭動更換姿勢,卻捨不得放開我或坐離開點。

  看完電影,阿嵐突然宣布約會結束。很好,我終於佔上風了。我用手指撫著他結實的二頭肌,然後在他的前臂畫著小小的心型,嘟著嘴說。

  「你變成人的時間好短,難道你都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他摸摸我的臉,「想死了。」

  我實在忍不住,整個人貼上去。

  他攔住我輕輕搖著,「我不會吻妳的,凱西,我希望妳能想清楚自己要選誰。當然了,如果妳選擇吻我,我不會抵抗。」

  我推開他怨道:「哈!你慢慢等吧,先生。」我插著腰笑說:「對你這種凡事予取予求的人來說,大概覺得很驚訝吧。」

  他伸手攬住我的腰,將我拉到他胸前,然後低下頭,嘴唇離我的極近。「我最想要的……我可以慢慢等。」

  他猶豫了一分鐘,等我動作,但我不理,堅持要他先吻我不可。我笑咪咪地等著,兩人默默地在角力。

  最後阿嵐終於抽開身,「妳的誘惑力太大了,凱西,約會結束了。」

  那一瞬間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戰勝阿嵐的意志力更重要的了。我靠上前,天真地眨著眼,以最誘人的聲音魅惑地問:「你真的確定你要走嗎?」

  我感覺得到阿嵐繃緊的手臂肌肉,脈搏加速,抬起我的下巴。我想把他逼到死角,便撫著他的手,軟軟地吻住他的掌心,用我的唇逗弄著。我聽到他猛力呼吸,我根本不知道他對我會有這種反應,比我想像的容易多了。

  我輕輕捏著他的手,朝階梯走去,感覺他熱烈的目光。我學《亂世佳人》女主角的風情萬種,最後回眸笑道:「虎兒,如果你改變心意,應該知道可以在哪兒找到我。」我的手指沿欄杆畫著,繼續往樓上走。

  可惜阿嵐沒跟上來,我本來以為他會跟白瑞德一樣按捺不住,誇張而熱情地一把將我抱起,帶到樓上。然而阿嵐只是好玩地看著我,然後默默離開,將門帶上。

  討厭!他比我想像的還要有節制力。

  無所謂,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挫敗,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做腦力激盪,如何才能出其不意地擊敗一頭非常機警狡猾的老虎?利用他的弱點:食物、美色、詩和過度保護的心態。這可憐的傢伙絕對鬥不過我。

  第二天早晨,我打開封住的半邊衣櫥,挑了一件深藍色毛衣外套、一條印花裙、細腰帶和棕色長筒靴。我將頭髮放直,特意精心化了妝,尤其上了桃色的唇蜜。

  接著我幫阿嵐做了一份大三明治──在上面放張愛的短箋。我也能寫詩呢。我得意地想。

  ❖

  能透過眼睛說話的靈魂,也能藉眼神親吻。

  ──貝克爾(註:Gustavo Adolfo Bsquer,西班牙詩人。)

  ❦

  阿嵐過來接我上學,他上下打量我後說:「妳看起來好漂亮,凱兒,不過沒有用的,我不會上當。」

  他幫我穿上外套,我裝糊塗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東西沒有用?」

  「妳想要我吻妳。」

  我對他笑了笑,認真地說:「女孩子不能什麼祕密都說出來的,對吧?」

  他靠上前,在我耳邊柔聲說:「很好,凱兒,妳就保留妳的祕密吧,不過我會盯著妳,無論妳在打什麼主意,都不會奏效的,我也還有幾招留著沒用。」

  阿嵐整個下午都沒來找我,我趁他下車上武術課前,又在他的體育袋裡放了字條。

  ❖

  靈魂在情人的唇上相遇。

  ──雪萊

  ❦

  看到阿嵐從袋子裡拿出字條時,我正坐在地板上拉筋。他讀了幾遍,然後抬頭看我。我用天真無辜的笑容迎向他的注視,並開心地朝越過房間的珍妮佛揮手。

  回到家中車庫時,阿嵐為我開門,沒有攙扶我,只是靠上來低吟一聲,用唇輕刷我耳下敏感的皮膚。他的聲音充滿魅惑與危險。

  「我警告妳,凱西,我是一個耐性絕佳的男人,受過埋伏制敵的嚴酷訓練,老虎的經驗告訴我,堅持與努力永立於不敗。我先警告妳,我的公主,我正在出獵,已經掌握了妳的氣味,而且絕不會半途而廢。」

  他讓開一步,伸手扶我下車。我不理,自顧自地僵著身體,用發軟的雙腿走回家。我聽到他輕聲笑著沒入他那半邊房舍。

  阿嵐快把我逼瘋了,我好想破門而入,投入他懷裡,可是我拒絕投降。這回輪到我來誘惑他了,討饒的人將是他,不是我。

  ❦

  不久,我發現阿嵐和我之間的意志之爭,已將小里邊緣化了,每次我跟小里在一起,便心猿意馬地籌算該如何引誘阿嵐,連小里都注意到了。

  「凱西小姐,妳知道我就在妳旁邊嗎?」有天晚上在看小里最愛的武打片時,他緊張地問。

  「這話什麼意思?」

  「凱西,妳上星期練武時,只是依樣畫葫蘆。妳現在也心不在焉。」

  「嗯……開學了,功課很忙。」

  「跟功課無關,凱西,是他。」

  那一瞬間我突然很自責。小里沒錯,我至少應該多關注他一些。「對不起,小里,我沒發現自己忽略你,你說得對,我現在會全心陪你。麻煩你再說一遍,這部武打片為什麼會是經典。」

  小里看了我一分鐘,然後開始解釋成龍的第一部電影《蛇形刁手》。我感興趣的聽著,小里似乎稍感開心。

  接下來的夜晚過得相當平順,但我對小里還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該忽略他,更糟的是,我不該希望阿嵐跟我們一起看片。

  約會結束,回到家時已晚。我在兩屋相連的門上貼了字條給阿嵐。

  ❖

  他以長吻

  汲取我的靈魂

  我的唇,若陽光吸取晨露。

  ──丁尼生(註:Alfred Lord Tennyson,英國詩人。)

  ❦

  這三週阿嵐都沒吻我,我覺得我的氣勢已經弱掉了。我試盡一切辦法,頂多只能讓他在我唇上輕刷一下,毫無戰果可言。如今本人已收集了成套的唇膏和唇蜜,且逐一試過,都完全無效。

  武術課時,阿嵐從袋子裡拿出另一張字條,看完後,朝我的方向抬著眉。這是一張終極字條,我故意留到最後才寫,也是我最後一張王牌。

  ❖

  賜我一吻,並為之記分;

  在初始的二十分上,追加一百;

  在百分之上,追加一千:纏吻無休,

  讓千化成百萬。

  再加乘三倍,吻罷

  再重新開始,如最初之時。

  ──赫立克(註:Robert Herrick,英國詩人。)

  ❦

  阿嵐沒說什麼,但眼神熱烈的望著我,我大剌剌地直視回去,感覺兩人之間火花激射,電流橫竄,儘管二人各處房間一端,但彼此的牽繫,卻將我焚出洞來,我的眼神再也離不開他了,而阿嵐似乎也承受了同樣的煎熬。

  小里突然宣布再次練習擒摔,自從他為阿嵐上過第一堂課後,便一直避而不練,這回由他和阿嵐為全班示範,小里要我們貼牆而坐,阿嵐極度不捨地將目光從我身上抽離,迎向對手。

  兩人對峙繞行,小里率先使出一記示威的後勾踢,並藉機欺近對方,卻被阿嵐優雅地擋開了。小里單腳撐地,掃向阿嵐後膝,繼而朝阿嵐胸口揮拳。阿嵐往右一閃,避開小里的腿,同時以掌擋拳。小里使出大動作的迴旋踢,單手撐地以剪刀腿攻擊。阿嵐抓住小里的腿一扭,小里的腹部重重著地,他憤怒地扭開身,使出一連串快拳。阿嵐忽高忽低時前時後地擋著,一一化解小里的攻擊。

  小里自知無力克敵,虛拳一幌,抓住阿嵐臂膀用力一扯,欲以後踢攻他臉部,卻被阿嵐順勢一拉,再次跌到地墊上。小里奮力一蹬,扭頭面對阿嵐,兩人再次繞步。

  「你真要繼續打嗎?」阿嵐問,「你已證實自己是很強的武師了。」

  「我並不想證實什麼,」小里笑道,「我只是想阻止你對我女友送秋波而已。」說完他朝阿嵐胸口攻了兩拳,阿嵐抓住小里的手腕往外一翻,小里痛嚎一聲退開,又對著阿嵐臉部踢去。

  阿嵐抓住他的腳跟,「她還沒決定要當誰的女友。」語罷雙臂一抬,將小里整個翻倒過來,「不過若要我打賭,我覺得你勝算不大。」

  我又驚又氣地倒抽一口冷氣,阿嵐分神轉頭看我,小里趁隙從後面抓住阿嵐的手臂往上一抬,大部分人都會因此被制住,但阿嵐當即奔上牆壁,往後一個空翻,越過仍抓著他手臂的小里。

  阿嵐一站穩,便掙開手腕,俐落地逆轉二人的位置,順勢輕輕一壓,將小里的手肘制在半空中。小里吃痛喘氣,阿嵐立即鬆開他。小里火速轉身試圖再次掃向阿嵐的腿,但阿嵐縱身一躍,扭身輕而易舉地制住小里。

  珍妮佛抓住我的手,緊張地看著我。小里被激得怒不可抑,他擦擦嘴,罵道:「我的勝算大不大,輪不到你管。」他迴身踢中阿嵐胸口,兩人都向後退了幾步,小里啐道:「至少我沒有拋棄她,丟下她不管。」

  雙方你來我往,動作快到令人眼花,我看到他們出拳、擋拳、扭踢、側踢、拐腳、擋腿。

  打了一陣後,阿嵐衝向小里,做出一個高難度的空翻,然後迴身一扭,將小里整個人拋到空中。等小里落地時,阿嵐以手扶住小里的背,藉此使力地將他的臉整個壓在地墊上。全班鼓掌叫好。

  阿嵐用手壓住小里背部,將他釘住,低聲吼道:「沒錯,但你將來會的。她是我的。」

  阿嵐讓小里站起來,小里此時宛如狂牛,使出渾身解數攻向阿嵐。他臉上汗如雨下,氣喘吁吁,祭出前所未見的狠招,阿嵐也不再手下留情,小里終於挨了幾拳。看到他們為我爭風吃醋,我簡直快瘋了,可是卻無法將視線移開。

  小里雖然實力堅強,武藝高超,卻無法與阿嵐相提並論,感覺上兩人根本分屬不同層級。

  阿嵐的武打令人目眩神迷,他的架勢無一不美,氣勢磅礴且捏拿精到,讓人大呼過癮。果然不愧曾是老虎之身。

  我很氣惱阿嵐大言不慚地當著眾人宣稱我是他的,但又對他極欲佔有我,而暗自竊喜。他真是一位戰神天使,我的戰神天使。

  兩人纏鬥約十五分鐘後,依然毫無進展,小里重重喘著氣,宣布下課。

  我想跟他說話,他卻揮手將我趕開,抓了條毛巾蓋住自己的頭。

  ❦

  接下來的一週,小里沒打電話或邀我出去。星期五上完課後,小里表示想跟我一談,並告訴阿嵐他會送我回家。阿嵐點頭默默離去,自從比武後,兩人顯得格外客氣。

  小里坐下來,拍拍身邊的墊子,「凱西,我得問妳一件事,希望妳老實回答我。」

  「好。」

  「妳當初為什麼離開阿嵐?」

  我不安地躁動著,「我離開他是因為……我們彼此不適合。」

  「怎麼說?」

  我沉默一會兒後答道:「有幾個理由,但主要原因是……這真的很難解釋。首先,阿嵐太完美了,而我……並不是。而且他非常富有,事實上,他來自皇室,來自不同的文化與背景,以前也沒什麼戀愛經驗──」

  「可是,凱西,我們兩個也來自不同的文化與背景,但妳卻不在乎。他家人不喜歡妳嗎?」

  「不是的,他父母都去世了,他弟弟很喜歡我。」我在腿上絞著手說,「我想問題的根結在於,我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夢醒,發現我並不是公主,如果他選擇我,將來必然會失望,他遲早會為其他更棒的女孩離開我。」

  小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妳是說,妳離開他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基本上是的,他跟我綁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他在你身邊有過不快樂的樣子嗎?」

  「沒有。」

  小里語重心長地說,「凱西,雖然我很不願這樣講,但我覺得阿嵐是位非常謹慎且深思熟慮的人。比武時,我使出所有陰毒招式和技倆,但他幾乎沒有還擊。他顯然佔盡優勢,我從未見過那樣高強的武藝,彷彿他跟所有武學大師拜過藝似的。」

  他其實也差不多了。

  「不過比武時,阿嵐為了不讓我受傷,故意挨了好幾拳,他的做法不僅需要高超的技巧,更展現出驚人的洞悉力。」

  我聳聳肩說:「我早就知道他武藝高強了。」

  「不,妳沒聽懂我的話,那樣精到的技術與打鬥方式是需要紀律的。他本可將我痛扁一頓,但他並沒有。」小里苦笑道:「他半數時間甚至沒瞧著我!他都在看妳,關心妳的反應,壓根沒把我這個想置他於死地的傢伙放在心上。」

  「你到底想說什麼,小里?」

  「我想說的是,這個男人從骨子裡愛著妳,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妳愛他,就應該告訴他。妳怕他會離開妳,這其實違反他的性格,他是那種下定決心便貫徹到底的人。我看不出他有半絲虛情假意。」

  「可是──」

  小里拉起我的手,注視我說:「凱西,他眼裡只有妳。」

  我垂眼看著自己的手。

  「至於妳覺得配不上他,其實正好相反,他還配不上妳呢。」

  「你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錯,我不是隨便說的,妳很傑出,個性好,人又漂亮,能跟妳在一起算他運氣。」

  「小里,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那傢伙。我尊重他,也因為看得出妳對他比對我情深,妳跟他在一起更快樂。」

  「我跟你在一起也很快樂呀。」

  「是的,但不一樣。回去陪他吧,凱西,妳真的很愛他,去跟他說,給他一個機會。」小里輕聲笑起來,「不過別忘了告訴他,我比他放得下。」他伸手給我一個熊抱,「我會想念妳的,凱西。」

  我心頭一震,突然轉了念頭,是該放小里走了,讓他繼續受折磨實在太不公平。我的心永遠不會屬於他;其實我早已知道,卻拿他當擋箭牌,用他當藉口,遲遲不肯面對阿嵐。無論最後我能否跟阿嵐在一起,我都知道小里和我之間必須做個了結。

  我激動地抱住他說:「我也會想念你,你對我一直很好,我不會忘記你的。跟那群男生說謝謝,謝謝他們教我遊戲。」

  「當然。走吧。」小里站起來扶我,在我臉上輕吻,「該送妳回家了。還有,凱西。」

  「什麼事?」

  「萬一他真的離開妳,告訴他,我會去找他算帳。」

  我苦笑說:「很抱歉讓你碰上這種事,小里。」

  他聳聳肩,「是我自己甘心的,他出現時,我若勉強跟妳在一起,妳還是會選擇他。不過至少我可以多陪妳一段時間。」

  「這對你並不公平。」

  「不是有人說嘛,愛情與戰爭毫無公平可言。這次愛情和戰爭都有了,我若錯過豈非可惜!」

  我緊握他的手,「小里,將來誰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幸福,但願那位女生不久便能找到你。」

  「如果妳有個雙胞胎姊妹,麻煩請她來找我。」

  我哈哈大笑,卻覺得想哭。

  小里開車送我回家,兩人一路沉默,我思索著他剛才的話。小里說得對,阿嵐的確是位謹慎而深思熟慮的人,他有好幾世紀的時間去思考自己要什麼。不知為何他要的人是我。我明白阿嵐愛我,絕不會棄我而去,也知道自己若選擇別人,他依然會留下來,在需要時照顧我。

  我對他的感情向來無庸置疑,小里說得對,我應該告訴阿嵐,我已做了選擇。

  過去幾週我一直故意誘惑他,現在我終於要向他表白了……我好緊張,覺得信心動搖,變得脆弱無助,煩亂無章。我該說什麼?

  小里停好車,再次鼓勵我,「告訴他吧,凱西。」然後輕輕抱我一下,駕車離去。

  我站在阿嵐門外不知多久,考慮該怎麼說。

  門開了,阿嵐走出來站到我身邊,他光著腳,身上仍穿著武術課的緊身衣和白長褲。他急切地看著我,鬱鬱地嘆問:「妳想告訴我什麼,凱西?」

  我用虛弱的聲音問:「你都聽到啦?」

  「是的。」他嚴肅地繃著臉,我突然明白,阿嵐以為我要選擇小里。

  他撫著頭髮說:「妳想告訴我什麼?」

  「我想告訴你,我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想也是。」

  我舉手圈住阿嵐的脖子,他卻不敢妄動。我踮起腳尖貼近他,阿嵐嘆口氣,垂手將我環腰抱起,讓我雙腳離地數吋地貼在他堅硬如石的胸膛上。我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我選擇了你。」

  他愣住了……拉開距離地端視我,「那麼小里──」

  「已經出局了。」

  阿嵐對我露出令暗夜生光的笑容,「所以我們──」

  「可以在一起了。」

  我將他拉近,輕輕吻他,阿嵐抽開身驚訝地望著我,然後將我緊緊擁住回吻,那吻談不上輕柔,卻熱情得令人酥融。

  吻有很多種類型,有道別時的激吻──如白瑞德參戰前,對郝思嘉的吻。有超人對露易絲的「與妳分離實非我願」的吻,還有初吻──輕柔猶豫,溫暖而脆弱。還有一種霸道的吻──就像阿嵐現在的樣子。

  那已超過激情與慾念了,他的吻與所有其他類型的吻一樣充滿渴求與愛,並涵蓋了承諾與誓約,甜蜜溫柔與危險刺激並濟。阿嵐擄獲了我,佔據了我。

  他像捕獲獵物的老虎般箝住我,令我無處遁逃,而我也並不想逃,寧可幸福地死在他爪下。我是他的,阿嵐讓我非常清楚這點。我的心綻出千萬朵幸福之花,全都是虎百合,我從不曾像此刻這般篤定,我們彼此相屬。

  阿嵐終於抬起頭,在我唇邊低語:「也該是時候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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