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五章 啞巴，是你嗎？

那個女的仔細的看了看我，微微皺了下眉頭，片刻之後，她眼中泛起了一絲光亮，緊皺的眉頭，也慢慢的舒展開來：“我叫周丹，你認識嗎？”

我身體一陣，愕然不止的看著她：“你是周丹？”周丹我小時候的發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同村的人，上學的時候，我倆也是同桌。只不過後來，隨著我爸的病逝，而我一個人進了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那時候我家裡窮，甚至連土豆子都吃不起，別的孩子都不願意和我玩，甚至是嘲笑我，只有周丹陪我一起玩鬧，甚至是從家偷土豆子和苞米給我。



周丹笑了起來；“嗯，我是周丹。”她仔細的看了看我，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寧昊吧？”她看了洛雪一眼；“剛剛我聽她叫你昊昊了。”

“嗯，我是寧昊。”我笑著說道：“想不到你竟然也在這裡呀，我都要認不出來了，還真是女大十八變，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和一個地處柳子似的，跟著我屁股後面。”說著我不由的笑了起來，心情大好。

“說誰地處柳子呢？我不過就是發育的晚一些。”周丹不滿的抗議了一句，隨即歎息著說道；“真是想不到竟然還能在見到你。十多年了。”

聽這話，我笑容也漸漸的收斂了下來：“是呀，十多年了。”

“咱們村子的人都說你死在外面了。”周丹有些好笑的說道：“就連我都以為這麼多年，你沒有回去，真的出了什麼事呢？”

“回去？”我苦笑了一下，沒有了父母，沒有了家，回不回去都已經不重要了：“你怎麼在這裡呀？”我叉開了話題說道。

周丹聳了聳肩；“打工唄，我還能幹啥？你呢？你怎麼樣呀？看你應該挺不錯，小女朋友這麼漂亮。”

看著洛雪嘟著嘴有些不滿的樣子，我在下麵握住了她的手。她側頭向我看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嘿嘿一笑。

“我也是打工唄。”我笑了笑：“真想不到在這裡還會見到你。”

“是唄，我也想不到。”

彼此寒暄著問好，可是寒暄過後氣氛就有點尷尬了，畢竟這麼多年沒見，和一個陌生人也強不了多少。

我抽著煙，偶爾呵呵的笑一下，不知道說著什麼。

沉默了片刻，周丹突然問道：“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回去過嗎？”

夾著煙的手，微微的頓了一下，我眼中泛起了一絲黯然。輕輕的搖了搖頭。以前的我是一個乞丐，連自己都活不好，那有錢給老爸燒紙。而這幾年我同樣也沒有回去過，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在十字路口燒上一些。

周丹歎了口氣；“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偶爾過年的時候，我回去有些人還會偶爾的提起你呢？”

“嗯，我知道。”我淡淡的應了一聲。彼此幹坐著都有些尷尬，想要找些話題又不知道說什麼。

許久之後，周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來說了兩句話就把電話掛了。然後對我說有點事先走了。

彼此交換了一下手機號，看著她的背影，我暗暗的歎息了一聲。真是想不到當初那個靦腆跟在我後面的小女孩，不知不覺已經長的這麼大了，同樣的我也老了。

雖然自己本身的年紀還不到三十，但是我卻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年齡的改變不過就是歲月覆蓋的痕跡。而心靈的老去是經歷坎坷渲染的滄桑。

“切，看你那個樣子和捨不得似的。”洛雪撇了撇嘴。

我笑了一下：“哪有呀，只是沒有想到還能見到以前同村的老鄉，只是有一些感慨。”

洛雪把腦袋湊了過來：“感慨什麼，說來我聽聽。”

沒好氣的在她光滑如玉的額頭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站起身：“走，不是要去看電影嗎？我帶你去。”

牽著她的手走出了麻辣燙店，向著不遠處的商場走去。

日落西沉，如血一般殷虹的光滲透了眼眸，我閉上了一隻眼睛，向著夕陽沉落的西方看去：“小雪，你說如果我只剩下了一隻眼睛，到那時候會怎麼樣？”

“啊？”洛雪愣了一下：“剩一隻眼睛，為什麼剩一隻眼睛？”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就剩下了一隻眼睛，你不會嫌棄我吧？”我點上一支煙，看著洛雪問道。

洛雪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放心，別說你只剩下一隻眼睛，就是你兩隻眼睛都沒有了，我也會照顧你的。”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大不了，把我的眼睛給你一個好了。”

聽這話，我笑了起來，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走，看電影去。”

從電影院走出來，天已經黑了下來，把洛雪送回家，我急忙的向著笑嫣的社區走去。

坐在車裡，我點上了一支煙，猛抽了兩口。

黑暗籠罩的天地，仿佛將我的身體也融入了其中，看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只有我指間的煙，在明明寂寂的閃爍著火焰。

許久之後，把煙掐滅，我走了下去。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等了許久，笑嫣才摸索著把門打開：“啞巴是你嗎？”她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拿過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輕輕的滑動著：“是我。”

笑嫣笑了笑，我攙扶著她走進了房間，溫柔的把她放在了沙發上：“你吃飯了嗎？”

“嗯，吃過了，婷姐剛剛來了。”笑嫣淡淡的說道。

指尖觸動著掌心：“今天下雪了，下的很大，外面一片潔白。”

“是嗎？是不是很漂亮。”

“恩，很漂亮。”我繼續寫著：“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非常好看。”

“哦。”笑嫣淡淡的應了一聲。

看了她一眼，我繼續寫著：“聽說已經有眼角膜捐獻了，用不了幾天你就可以看到了。”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一個月之內還沒有眼角膜，那麼我事先把我的眼睛給她一個。

笑嫣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從那笑容裡，我看到了濃烈的悲哀。一滴晶瑩閃著光，慢悠悠的從她的眼眸墜落而下。

手機幽幽的鈴聲陡然響了起來，我一把握住了手機，瞬間掛斷了電話，緊張的看著笑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