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章 如果真有那一天

劉潤在阿飛半天的折磨下，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願望了。從一開始的祈禱和祈求，在到後來的願望不過就是求一個痛快而已。然而死到臨頭，他依然不想做一個冤死鬼，想要找我問個明白。

我輕皺了下眉頭，其實劉潤也算是一條漢子，在阿飛的手裡還能堅持到這一刻，並且還能保持著神智的清醒。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劉潤，但同樣也不討厭他，如果不是因為耀哥和笑嫣，恐怕我也不會對他做些什麼。

可是現在我卻不會放過他了，多年來的殘酷戰場生涯，早已經讓我知道了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猶豫了一下，我探出頭去，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孤狼。”熊哥曾經親自在我們面前提過這個名字，而且以劉潤的人脈，在警察局裡不可能沒有人，所以他應該早都知道我的。

劉潤難以置信的看著我，許久之後，卻苦笑了起來：“寧昊，任憑我想破腦袋，我也不會想到你會是……”話未說完，就感覺到了一雙強勁有力而又充滿煙味的手搭在了他的後頸上。

處理完一切，我和阿飛站在河面靜靜的抽著煙，看著水面微顫，倒影著繁星點點，一閃一閃的，眀燦的宛如第二個夜空。

許久之後，我疲憊而苦澀的笑了一下。

“哥，怎麼了？”阿飛側頭對我問道。

稍稍沉默了一下，我自嘲的說道：“原本以為回來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沒想到……”我搖了搖頭：“在這樣下去，我真怕引起上面人的注意。”

阿飛眼神稍稍的動了一下，一抹悲哀瞬間一閃而逝，他低頭，看著手指間的煙明明寂寂的閃爍著火焰：“哥，我知道你的擔憂。”他向前一步；“哥，一旦引起上面的注意，你說，我們是會死呢？還是被他們暗中收編，然後沒有了國家，沒有了戶籍，像是遊蕩在這個世界的孤魂野鬼一般，在永不止境的流浪著，為他們征戰著不同的戰場，然後在一個不是特別的日子裡，同樣死去。”

他嘴角的那絲苦澀濃烈的化不開：“不會有墓碑，就連屍體也許都不會有了，什麼都沒有。那些為國家征戰犧牲的正規軍人，他們會被最崇高的禮儀接送回國，接受烈士之名。但是我們呢？”他側頭向我看來，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悲哀，宛如孤墳一般的荒涼：“我們什麼都沒有。呵……”他自嘲的笑了一聲，把煙頭丟盡了河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寧願選擇一死。”

沉默了許久，我苦澀的說道；“如果有那麼一天，他們首當其衝一定是我，到那時候，你就走吧。”他說的很對，一旦身體沉底的暴露了出來，那麼唯有這兩條路可以走了。上面不會允許我們這樣的恐怖分子自由活動的，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死，一個是被他們收編。在暗中幫著他們做些什麼。

若真的被他們收編了，到那時候我們是炮灰，所有的危險的一切都會交給我們。

然後就會是永無止盡的戰鬥。

一直戰鬥，一直戰鬥，戰鬥下去。知道再也無法戰鬥的那一天。也許還沒有等到那一天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已經死去了。

其實在國外的那麼多年，也有很多人出錢讓我幫一些事情。但是當我看到目標是本國的時候，一定會放棄這一筆交易。雖然我是為錢征戰，而我始終也沒有忘記……

我是，中國人。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阿飛不滿的看著我，他拿出煙再次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哥，我就這麼一說。”他笑了笑；“無論我們最終的結局是怎麼樣的？你始終都是我哥，我可以無條件的陪你征戰，哪怕陪你一起去死，也無所謂。”他正色的說道：“這個承諾是有期限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堅定的說道：“但，這個期限……卻是永遠的。”

他走到開來的那台寶來車面前，從後備箱搬出了一箱啤酒。摳出一瓶啤酒他大拇指一用力，啪的一聲，啤酒蓋飛出去很遠，他把啤酒遞給了我，自己拿過一瓶用同樣的方法起開，然後喝了一口：“哥，你有沒有感覺到很孤獨。”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幽幽的說道。

我的身體一陣，嘴唇觸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只聽阿飛繼續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和這個平靜的世界，已經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隔閡，無論你在努力的試圖去融入，這個世界都會在排斥著你。”

沉默了一下，我搖了搖頭；“沒有，因為我有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仰起頭，我喝了一口啤酒；“縱使時至今日還在不停的殺著人，但是我卻是為了他們，所以，我不在乎。”

阿飛笑了笑，至不過笑容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我倆就站在河邊，喝著酒，仿佛是在感受著那久違的寧靜。

將酒瓶子，我重重的甩進了河裡，砰的一聲，平靜的水面濺起了點點波瀾，擴散開來，又慢慢的平靜了下去。

阿飛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許久，他終究還是說道：“哥，我知道你不想和國家作對，更不想做出一些出賣背叛的事情。”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還記得上次有人雇用咱們去竊取一份資料，僅因為目標是中國，所以你就放棄了這個輕而易舉就可以完成的任務。”

他歎了口氣；“哥，我懂，其實我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中國人。”他苦澀一笑：“但是這個國家沒有賦予咱們什麼的。”

沉默了片刻，他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按照咱們所想的這樣去發展了，如果真的被強制收編。我同樣也可以陪你征戰，我不為了這個國家，我是為了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是，哥，假如說上面想要不留餘地的除掉咱們，我希望你可以帶領狼牙，最後一次拿起武器，最後，征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