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人是我殺的，不是他

天空不知何時下去了小雪，在昏暗的路燈下，宛如棉絮輕輕漂浮，落在臉上泛起了點點的微涼，漸漸融化，溫暖而又潮濕。

那個胖子躺在地上，喉嚨處一片血肉模糊，徐徐的鮮血流淌到了我的腳下。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在微風中濃烈了起來。

我仿佛是一個被抽離了魂魄的軀殼，呆呆的站著。強子也茫然無措的愣住了。

似乎整個世界都靜止在了這一刻。

“哈哈，我殺了人，我自首。”磊子的聲音飄忽的在雪花中淒涼的傳了過來，遙遠的仿佛響徹在了另一個天地。

幾個員警上來就把磊子按住了，磊子連反抗都沒有，任由他們把他的手反銬在了背後。

其中幾個員警在死去的胖子哪裡看了看，其中一個搖了搖頭說道：“死了。”幾個人急忙的過去把胖子的屍體抬上了車。

磊子被兩個人從地上拉扯了起來，向著警車而去，在上車的那一瞬間，他回過頭來，灑脫的對我和強子笑了一下；“走了。”他被人推進了車，車門關上，擋住了那一張熟悉的臉。

夜色暗淡，雪花飄忽，路燈飄忽，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在真實了起來。



一陣寒風掠過夾雜著雪花，拍打在臉上，宛如刀子一樣。我一個激靈，急忙的回過神來，奔著前行的警車追了上去：“磊子，磊子。”我宛如一條野狗一樣，瘋狂的奔跑著，還一邊吼叫著，任憑淩厲的風嗚咽的灌入了我的喉嚨：“磊子，不是，不是他殺的，人是我殺的。”

強子我倆不知疲倦的奔跑著，可是警車的劇烈卻在不斷的拉遠，似乎隨時可以融入蒼茫夜色中，消失不見。

一聲聲的呼喚，不知疲倦的奔跑著：“磊子，磊子……”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一個哏嗆跌倒在了地上，臉埋在深深的白雪中，我痛哭出聲；“磊子，磊子……”我喃喃的呼喚著，似是在叫著那個遠去的身影。

強子跌坐在了我的身邊，他仰起頭默默的流著淚。

我抱著腦袋，語無倫次的說著：“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殺的，人是我殺的。不是的……不是的……”我一遍一遍呢喃的說著，麻木的而有空洞。

“耀哥，耀哥。”強子眼中泛起了一絲光，宛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顫抖的拿出手機，我給耀哥打了過去，可是電話裡面的提示音，讓我的心再次沉寂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對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手機無力的從我的手裡滑落了下來，我抱著腦袋低低的抽泣，哽咽著。眼淚滲透臉頰，落入漫天的積雪中，漸漸凍結在了此刻。

拿過手機抱著最後的希望給耀哥打了過去，依然還是關機。隨即，我沒有絲毫的猶豫撥通了熊哥的電話。

響了幾聲，熊哥就接通了：“喂。”

“熊哥，磊子被員警帶走了，他那個……”我語無倫次的說著，甚至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是我的殺的人，磊子說是他殺的人，然後他被員警帶走了。”

電話裡沉默了一下，熊哥聲音有些淡淡的：“我知道了。”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握著電話，心不斷的向下沉去，一點一點，沉到了幽暗無盡的冰冷黑暗之中，直到再也沒有絲毫的感覺。伴隨著我全身的血液同時的凝固在了這一刻。

冰冷的，麻木的，茫然的……

仰起頭，我慘然一笑，摸了一把眼淚我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前邁動著腳步。

“昊昊。”強子一把拉住了我：“你去哪裡？”

“我去公安局，人是我殺的，我去和他們說清楚。”我茫然的說著。

強子咬著牙搬過了我的肩膀，他直視著我：“你去也沒用了，知道嗎？那些員警看到了磊子動刀殺人的那一瞬間，而且磊子也已經承認了，你懂嗎？”

我一把推開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我不懂，也不想懂。”任憑眼淚在我臉上紛飛：“磊子怎麼辦呀，他怎麼辦呀？”我無助的咆哮著，與其說是在問強子，不如說是在問我自己。

茫然的邁動著腳步，我像是一個瘋子似的大叫了一聲；“磊子。”淩厲的風雪如刀一般，劃過臉頰，吹幹了我臉上的淚痕。

旁邊警局眀燦的燈光，映入了我的眼眸。

強子在身後不遠處跟著我，我對著笑了笑；“回去吧。”

“昊昊，沒用的，沒用的，你知道嗎？”強子拉著我大叫著；“我們回去等耀哥回來，一定會有辦法的。”

等耀哥回來，還得半個月左右呢，熊哥的態度明顯是一副不管不問的樣子。

這半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等不了，我也不想等。

我推開了強子，站在旁邊的樹下，這是路燈也照耀不進的黑暗，我的身影被黑暗籠罩，看著他，我抽了抽鼻子：“我不能讓磊子死。”

“不會的，不會死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強子流著淚，對我無助的咆哮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仰起頭看著天空，輕輕的笑了一下，眼角的一滴淚水飄蕩在了夜風中。

邁動腳步，我走了進去。

強子在後面抱頭痛哭，宛如無助的野獸在陰沉的天空下無助的顫抖。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的那兩個員警。

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些紙，笑了笑：“你說人是你殺的？不是劉鑫磊？”

“不是他，是我殺的，你們放了他吧。”我心如死灰般的說道。看著面前的陰影覆蓋的角落，我牽動嘴角輕輕的笑了笑，如果是以前恐怕我早就已經跑了吧，畢竟在我的心裡沒有什麼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了。

但是現在我發現了原來有些東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雖然，活著就有希望。

但，有的時候，活著並不僅僅是為了希望。

“劉鑫磊已經親口承認是他殺了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你殺的，不是他。”員警接著問道。

想了想，我說道；“那把刀是我的，應該上面有我的指紋。”

他從旁邊拿起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的是我那把染血的刀：“你說的是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