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釋懷

仿佛再次看到了，剛剛那一瞬間，我的刀掠過他脖子的那一刹那，有血飛濺了出來。

燙的我渾身發抖，不能自已。

我眼睛睜的老大，一片驚恐。

耀哥身上帶著數道血痕走到了我們面前：“我們快走。”

我沒有動，只是身體依然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強子他們染血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了起來，星空點點，映照血色閃閃發光，宛如墜落的星辰，爆破的碎片沾染在了他們的臉上。

“快走。”耀哥拉著我，向著車走去。

我喃喃了一句：“我殺了人了。”

耀哥一愣，隨即眼睛掠過一絲複雜的悲哀，恍惚有著無聲的歎息從他的嘴裡發出。

後來，我才明白那一絲悲哀從何而來，因為當殺了第一個人之後，也就註定有些東西不能回頭了。

他嘴唇顫抖了兩下，對我咆哮出聲：“你沒有殺人，你沒有。”

“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我抱著腦袋驚恐的痛哭出聲。

耀哥一把將我從地上扯了起來，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沒有，你沒有殺人，你記住你沒有殺人。”他狠狠的懟了我一下：“昊昊，你特麼給我冷靜一點，我們快走。”他拉著我就走上了車。

大勝開著車，越過了血色。也越過了倒在我手裡那個人的身體，只是我依然還在頻頻回望，直至無盡的黑暗湮沒的一切，再也無法看清。

我抱著腦袋，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一路相安無事，我不知道的，我是怎麼回來的。只知道腦海中閃爍的是那個人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很鮮血飛濺而出的炙熱。



我們幾個站在酒吧門口，看著熟悉的一切。耀哥坐在車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對著強子他們說道：“這兩天你們好好陪陪他吧。”他歎息了一聲，開著車帶著倪鵬奇去找熊哥了。

至於倪鵬奇最終的下場會怎麼樣，那就不是我所瞭解的了。但我想即使不死，也應該好不了。

說起來真是可笑，同樣也是我們間接的害死了他。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的無奈。

整整兩天我都沒有怎麼睡覺，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開始做噩夢。就回看到那個人死去的樣子。

也許，這樣的噩夢會伴隨著我的一生吧？

也或許，在血色中我會逐漸習慣，然後麻木下去，漸漸淡忘一切。

這兩天強子他們都在陪著我，看的出來，在我壓抑的同時，他們也不好過。笑嫣總是握著我的手，溫柔的看著我，仿佛在給我傳遞著無聲的力量。

幽幽的門鈴響了起來，笑嫣走過去將門打開。耀哥站在門外看了我一眼：“昊昊，沒事了吧？”他坐在沙發上，拿出煙丟給了我。

我勉強一笑：“沒事。”拿過打火機把他的煙點了起來。

耀哥看著我歎了口氣，從包裡拿出二十萬塊錢，放在了茶几上：“這是熊哥，給你們幾個的，說你們這件事做的很好。”

我努力的牽動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

曾經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對我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觸手可及了，可是我竟然沒有一點快樂的感覺。

耀哥低頭猛抽了兩口煙，沉默了片刻，他抬起頭來，仰望著天花板，輕輕的開口：“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多大嗎？”他眼中泛起了一絲苦澀。

他又低下了頭，仿佛在掩飾著自己眼中的痛苦，還不待我說話呢，他繼續說道：“我那年也十六歲。”從他的聲音我聽到了濃烈的自嘲：“那時候我也感覺到很害怕，晚上甚至不敢睡覺，哪怕就是睡著了，也會做噩夢，我都忘記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了。”

“那時候我就強迫的告訴自己，我沒有殺人。他不是我殺的，我一遍一遍的欺騙著自己。”耀哥苦笑著說道：“原本我也以為我得記他一輩子，但是現在，我卻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耀哥抽了口煙，對著我笑了笑：“別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就回忘記了。”

所謂的忘記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甚至是強迫著自己不去想。

“我知道了，耀哥。”我低頭說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壓下這一切，努力去逃避著。

“好好休息一天吧。”耀哥說道：“這兩天洛雪還等著你給她回去開車呢？”

“啊？”我楞了一下。

耀哥輕打了我一拳：“你小子還不知道吧。熊哥讓劉潤下面的人去接送洛雪，但是洛雪沒同意，還問你的消息呢。”

“這個……我……”我有些尷尬的看了笑嫣一眼，她嬌哼了一聲回過頭去，不看我。

頓了一下，耀哥提醒了一句：“這是你女朋友吧？好好過吧，不要想別的，有些人是我們高攀不起的，所以最好保持一些距離。。”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我和洛雪發生什麼事，一旦那樣他都保不了我。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我明白的，耀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泛起了一點點的苦澀。

耀哥輕笑著離開了。笑嫣對我悶悶嬌哼著。

“額，媳婦，你這是咋了？”我笑嘻嘻的問著。

笑嫣雖然故作生氣的樣子，但是眼中卻露出了點點笑意：“誰是你媳婦，別亂叫。”

一把我給她摟進了懷裡：“當然是你了。”對著她的嘴我就親了下去。

許久之後我才放開她，笑嫣有些嬌羞的瞪了我一眼。依靠在我的懷裡，靜靜的聽著我心跳的聲音。

“媳婦，走，我帶你出去逛逛。”我輕輕的掐了一下她的臉。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帶著笑嫣就走了出去。

在商場逛了許久，我感覺自己的腿都打哆嗦了。如果不是我阻止了她，恐怕她能逛到商場關門。

在樓上的電影院買了兩張電影票，剛要走進放映大廳，就看到洛雪和一個女的手裡拿著爆米花奔著我走了過來，她直接開口說道：“這兩天你去哪裡了？怎麼不開車接我來呢？”

笑嫣摟著我的胳膊本能的緊了緊。我笑了笑：“這兩天我受傷了，一直在家休息了。”

洛雪不滿的皺著眉頭：“你的傷不是早好了嗎？況且你有傷不去醫院，在家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