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上鎖的房間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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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鎖的房間 by 貴志佑介

2019-11-10 17:14

「這樣啊,謝謝。不好意思還要你特意抽空幫忙,很有參考價值。」
純子拿起夾在肩頸間的手機,通話結束之後,她看向筆記本。
她有個高中同學剛好是醫師,而且是在照顧癌症末期患者的安甯病房工作,剛才打給他就是請教嗎啡的緻死量。這方面每個人的個體差異很大,而且常使用的人好像也有抗藥性。一般的半數緻死劑量,採用靜脈注射的話,在500mg上下,但如果是癌末病患,可能注射1g也死不了。
不過,據日下部說大石社長的體內檢查出超過5g的嗎啡含量,這樣的劑量當然沒人受得了。從這劑量來看,也不太可能是意外,要不是決心自殺,就是冷酷的謀殺。如果是後者,那麼兇手也會是個懂得如何注射的人。
「剛才你說大石社長曾受過殯儀師訓練,所以會使用針筒。池端專務也一樣嗎?」
日下部面對純子的疑問,點了點頭。
「是啊,社長應該沒在現場處理過遺體吧,但池端專務不但在美國取得資格,而且四五年前都還在第一線帶領着全公司的殯儀師。」
根據日下部的解說,殯儀師的工作內容不單要清潔擦拭遺體全身、消毒,還要抽出血液注入防腐劑,有時候甚至得摘除容易腐敗的內臟,非常繁重。
「……那個,我曾經看過專務幫社長打針止痛。我們那棟大樓的診所當天休診,社長本來要自己打針,結果專務就提議由他代勞……」田代芙美子畏怯地說。
「真的嗎?」
事實上,越聽越覺得這個叫池端的男人很可疑。如果兇手真是他,大石社長應該很放心讓他打止痛針。畢竟社長大概想像不到,對方會有動機殺害他這個來日無多的人吧。
但是,無論如何,對於解開密室之謎卻沒有任何進展。
榎本和日下部兩人從剛才開始就在認真佈置那塊白幕布,想要還原成發現遺體時的狀態。今次用的圖釘數量少了根多,但還是花費了將近一小時。好不容易總算完成,卻不知為何,榎本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有甚麼發現嗎?」
聽純子一問,他露出苦笑。
「坦白說,如果只有房門和遺體,我覺得應該不難,總有辦法解決。不過,加上這張玻璃桌還有白幕布,我就沒轍了。」
「現在只有你是救星哪,要是你這麼輕易投降可就傷腦筋了。」
純子輕聲抱怨。還好日下部去了洗手間,現在不在旁邊,沒聽到這些喪氣話。
「該不會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說這是一起自殺案吧?」
「實在不太像自殺。光是玄關大門旋鈕上留下的刮痕,就讓人懷疑動過手腳,再說現場還佈置得像告別式會場,實在不像正常人的行為。決心一死的人,無論精神狀況如何,都不會做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事吧。何況死者是殯葬業人員,更不可能這樣。」
「可是,把這個案子當成兇殺案也很奇怪呀,兇手為甚麼要刻意做出這些令人起疑的舉動呢?」
「可能真正需要的只有白幕布吧。但我現在還沒弄懂它真正的用意。真諷刺,黑幕倒還懂,白幕的話……」
榎本看到純子的眼神,沒繼續說下去。
「總之,我認為兇手是為了不讓人隻注意到白幕布,所以才加上卷軸、花籃,把現場佈置成告別式會場的樣子。」
榎本低頭看着當時陳屍的位置。
「不過,比那些裝飾更莫名其妙的,就是遺體跟玻璃桌的位置。」
「我也覺得這部分很詭異。」
「這張玻璃桌,少說有二十公斤重吧。癌症末期體力衰退的大石社長,究竟為了甚麼要搬動這麼重的東西呢?」
這一點,純子也一直想不通。玻璃桌原本應該是放在梳化之間的吧?搞不懂有甚麼原因得特意搬動這張桌子。
「因為要寫遺書嗎?這張玻璃桌的高度跟榻榻米上的矮桌子差不多。」
「如果是這樣,有必要背靠着房門坐在地上嗎?而且隔着一塊絲質幕布,靠在硬邦邦的木門前面坐起來不會舒服吧。想寫東西的話,房間裏還有成套的書桌椅呀。就算因為腰腿無力而想坐在地闆上,也可以把梳化往後推,自己坐到玻璃桌前面,這樣不是簡單多了嗎?」
「……說得也是。」純子點點頭。
大石社長的遺體緊貼在房門內側,這一點怎麼想都很古怪。怎麼看都像是為了打造密室,由兇手搬到這個位置的。
「不過,如果大石社長是在死後才被搬動到這個位置,不就表示兇手是走出房間後才移動遺體的嗎?有辦法辦到嗎?」
「也就是說,兇手得先走出房間才行。」
榎本不耐煩地看着像窗簾一樣垂下的白幕布。
「這塊白幕布有三邊都用圖釘牢牢固定,根本就像個倒過來的大口袋。往內開的房門完全被封在幕布之後,沒辦法開得太大。但剛才做過實驗,白幕布因為保有彈性,還是可以讓門稍微打開,容下一個人鑽進白幕布下方,設法滑到走廊上。」
「這樣不就解決了嗎?」純子吃驚問道。
「可是,白幕布還用了雙面膠帶貼在房門正中央,這種狀態下就辦不到了。房門隻能打開幾厘米的縫隙,人根本無法進出。」
換句話說,即使只有這塊白幕布,還是能構成密室。
「……不過,這一點似乎還有辦法解決。假設先將雙面膠帶貼在門上,留下表面那層膠紙,走出房間到走廊上,再用繩子之類的東西把膠紙拉掉,黏住白幕布加以固定就行了。」
榎本雙手交叉在胸前。
「比這個更難的是要從房間外面移動遺體,但如果只有遺體的話,也不是沒辦法。」
榎本銳利的目光轉向房門。
「比方說,我現在馬上想到的是這個手法。先讓遺體坐在離房門稍遠的位置,然後兇手走出房間到走廊上。接着從房門下方拉緊事先繞在遺體腰部的繩子,把遺體拉到門邊。房門下方有門縫,扁平的繩子或天蠶絲之類的材質應該能輕鬆穿過。」
原來如此,這的確是個簡單明瞭的方法。只要在遺體靠在房門上之後拉掉細繩,就大功告成。
「只是,這麼一來,這張玻璃桌就成了阻礙。這張桌子佔掉遺體和梳化之間寶貴的空間,遺體就沒辦法先放在離房門稍遠的位置了。」
的確,只要遺體在玻璃桌和房門之間,兇手就不可能打開房門出到走廊。
「……如果先把遺體拉到門前,然後用另一條繩子拉玻璃桌呢?」
「玻璃桌前面還有個更大的障礙物,就是三人座的梳化。三者最初都在不同的地方,要按照遺體、玻璃桌、梳化這樣的順序移動到正確的位置才行。若要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超越現實了。」
簡直就像滑闆拼圖遊戲。
「況且,玻璃桌和梳化都有一定的重量,能不能用細繩拉動還是問題,加上勉強拖行的話,也會在地毯上留下痕跡。眼前這套梳化就留下了從先前位置移動的痕跡。」榎本牙癢癢地說道。
就像鎖上月牙鎖安全裝置的鎖扣—樣,光是這張玻璃桌的出現,就讓移動遺體的手法變得困難許多。因為這麼—來就少了動手腳時需要的空間。
純子閉上雙眼思索。問題在於如何空出打開房門時所需要的空間。如果遺體更貼近玻璃桌倒還好,但因為桌子下層塞滿了雜誌,使得遺體的雙腳沒辦法伸到裏頭。
下一個瞬間,純子感受到這一天的第二次天啟。
「我知道了!放在桌面上就行了!」純子大喊。
剎那間。她深信不疑,認為自己已經洞悉真相。
「兇手是讓大石社長的遺體坐在玻璃桌的桌面上啊!用強韌的繩子繞在腰部,這麼一來,房門就打得開了吧。然後兇手自己出去到走廊上,從門下的縫隙用力拉扯繩子。遺體在這股力道下就從玻璃桌上掉下來,剛好掉在房門和桌子之間的狹窄空間……哎呀,只能這樣解釋了啦!」
「完全不合邏輯。」榎本冷冷地說。
「很可惜,你說的這個方法我認為根本不可能。」
日下部不知從何時聽着兩人的對話,來到旁邊。
「我發現大石社長的遺體時,玻璃桌上還有針筒、安瓿、裝遺書的信封跟鋼筆。看起來並沒有可以放置社長遺體的空間。況且,社長遺體被發現時,腳尖還伸進玻璃桌下方。如果是從桌面上掉下來,雙腳不可能還會伸進桌底吧。」
「那……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純子無話可說。
「不知道。但兇手恐怕都排除了這些可能性。照理說推測犯罪手法應該遠比實際執行容易才對呀……」榎本懊惱地說。
「看來需要換個方向思考……可能必須是比我們之前討論過得還更能跳脫空間性的另類想法。」
純子看了看日下部遞給她的遺書複印件。
鋼筆字跡抖得很厲害,有些地方歪七扭八。就像日下部所說,要送筆跡鑑定可能也有難度。
遺書
事到如今,我已經無法忍受癌症末期的痛苦了。我決定為自己的人生畫下句號,唯有―事放心不下,就是目前仍未上軌道的新日本殯儀社。在我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結論,能受我託付這項重責大任的,除了池端誠一專務之外,不做第二人選。
我非常了解,有很多關於池端專務的惡意傳聞以及誹謗中傷,然而,在我過去從事房地產投資失敗、導緻公司差點分崩離析時,挺身拯救公司的就是池端專務。多虧了他到銀行花費多日說服對方,更為兩千萬圓的支票背書,才讓我們公司得以有今天。
除了他對公司的卓越貢獻之外,無論人格、見識,我認為旁人都難以取代。
希望池端專務能更勤奮、努力,讓本公司業績蒸蒸日上。此外,我也衷心懇請社內所有員工能支持池端新社長。
本人謹將持有之一切財產,遺贈下列人士。
籍貫:富山縣礪波市二番町六丁目一番地
住址:東京都八王子市七國七丁目十一番地三號
受贈者:池端誠一
昭和四十年八月九日生
平成二十年七月二十八日
住址:東京都八王子市曉町四丁目五番地十六號
立遺書人:大石滿壽男
前半段要說遺書的確是遺書吧。雖然在法律上沒有太大意義,但在董事會遴選新任社長時,相信還是會尊重前任社長的遺願。
話雖如此,自己臨死之際居然不是對人生感慨,而是通篇都在寫池端專務,令人感到極不尋常。
後半突然轉變為自書遺囑的制式化文章。該具備的項目不多不少,如果遺書確定是社長真跡,在法律上就百分之百有效了。
只不過有個令人好奇的地方,就是名字下方蓋的不是般印鑒,而是指印。確實以往曾有自書遺囑蓋指印仍具效力的判例,但大石社長決定了斷性命,連白幕布、圖釘、雙面膠帶都準備齊全帶來了,難道竟然會一不小心忘了帶印章?
「大石社長平常用甚麼樣的印章呢?」
「工作上有社長印章跟銀行的印章。再有就是社長私章,也使用隻刻姓氏的簡易圖章。」田代芙美子回答。
「印章都放在哪裏呢?」
「平常都收在公司保險箱裏。由我管理負責。」
這麼說來,印章除了大石社長和田代芙美子之外,其他人應該不能隨意拿走。如果遺書是假的,也只能蓋上遺體的指印吧。
「遺體旁邊有沒有留下任何大石社長用來參考的範例,或是筆記之類呢?」純子問日下部。
「範例嗎?沒有,甚麼都沒有。」日下部皺起眉頭。
「對了,寫的時候完全沒有參考資料的確有點怪,而且竟然還連池端的地址和戶籍地都清楚寫出來了。」
「另外,這裏寫的是真的嗎?池端專務為公司開出兩千萬圓支票背書。」
「這我就不知道了。」日下部搖搖頭,看向田代芙美子,「田代小姐知道嗎?」
「不知道。我才大概是泡沫經濟剛瓦解之後的事吧,那部分的事應該只有社長和專務知道。」
也就是說,寫這封遺書的如果不是過世的大石社長,就是池端專務,但不管是誰寫的,都沒辦法從遺囑內容證明是偽造。
純子不經意轉頭望向窗戶,愣了一下。外頭有人。破掉的玻璃窗已經拆下來,現在貼了一塊透明塑料布,隔着塑布可以看到有個人影。
純子走到窗邊,打開原本上鎖的窗戶朝外面環顧,卻甚麼也沒看見。
「怎麼了?」日下部問她。
「我以為有人在這裏……」
「在這種地方?剛才來的路上沒看到附近有其他別墅或民宅呀,會不會是你看花了眼?」
「不是的。我看到映在塑料布上的人影,身材矮小,感覺應該是個小孩子。」
「哦,可能是那個小孩。」田代芙美子點點頭。
「哪個小孩?」
「從這兒再往裏頭走一點還有另一棟別墅。我有時候會奉社長命令來這裏檢查各項設備,夏天偶爾會看到有個小男孩出來抓昆蟲。現在差不多已經念小學了吧。」
「真的嗎?我到外面去看看。」
純子說完就從房間走到玄關,穿上鞋子走出去。書房的那扇窗,其實出了玄關之後往右轉比較近,但那邊樹叢過於茂密,無法通行,所以得從反方向繞過整座別墅。這應該和日下部等人發現大石社長遺體時走的是同一條路。途中會先看到後門,旁邊還有一扇小窗子。其實要進入別墅的話,敲破小窗打開後門會比較容易,但肯定是受到了某人希望從書房窗戶發現屍體的想法所影響。純子再繞過建築物半圈,來到書房外側。
她透過取代玻璃片的塑料布窺探書房,看得出來房間裏有三個人,日下部和田代芙美子稍微望向這邊,正站着交談,榎本則獨自默默挑戰密室之謎,此刻他似乎專心盯着白幕布。
看得出來,從左邊數第二扇窗戶是發現房門前遺體最理想的位置。最靠左側的窗戶不但距離較遠,角度也太偏,感覺不容易看到。右邊兩扇窗雖然和遺體的距離近了一些,但窗外生長的樹木沒有修剪,形成阻礙。
碰巧只有這扇窗的窗簾稍微拉開,這一點做得太過明顯了。
純子轉過頭,確認這裏是否有人留下痕跡。
這種類似偵探做的事,做過幾次之後似乎自然而然便熟能生巧,沒多久她就發現了腳印。雖然在沙地上不太明顯,但從尺寸能清楚判斷應該是個孩子。
從發現腳印的地方往前走幾公尺,聽見了踏在草地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純子一抬頭,看到有個小孩躲在一棵大鐵木之後。他大概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草帽帽簷卻露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別墅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林和草叢,不容易穿過。想繞出來就只能沿着剛才純子的來路走反方向,朝別墅玄關走。
「你好啊。」純子對小孩打招呼。
過了一會兒沒聽見回應,但對方可能知道自己沒被發現的幻想已經破滅,於是從樹幹後面露出一張臉。是個念小學二三年級的男孩。他頭戴復古草帽,身穿深藍色POLO衫和短褲,手上拿着一根看似昂貴的金屬柄捕蟲網,肩膀上還背了捕蟲籠。
「你好啊,你從哪裏來的?」
純子蹲下身子,露出親切的微笑問道。小男孩默默指着山上。
「我叫青砥純子。你叫甚麼名字?」
「……松田大輝。」男孩回答得很無奈。
「你叫大輝啊,你平常都在這裏捕昆蟲嗎?」
「嗯,有時候會來這裏,也會去其他地方。」
這孩子說起話來比純子想像中來得清楚。
「你剛才在這裏看着屋裏對吧?」
大輝可能以為純子生氣了,用力搖着頭。
「別擔心,沒事的。你知道這裏一星期前出事了嗎?」
大輝點點頭。
「有警車來過。」
「這樣啊。你知道是甚麼事嗎?」
「有人死掉了。我爸爸說的。」
大輝突然皺起眉頭:「阿姨,你是甚麼人啊?」
「我不是阿姨,我是大姐姐。」
這麼小的孩子,還沒有辦法判斷,大人年齡上微妙的差距吧。
純子沒有跟他計較,仍舊笑眯眯地說:「大姐姐是律師喔。」
「律師?來這裏做甚麼?」
即使他搞不清楚阿姨跟大姐姐的差別,但說話的口氣,聽來倒是知道律師這個行業。
「嗯,因為這裏出了事……」
「我知道啊,有人自殺對吧?」
「嗯……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自殺哪,因為沒有人看到案發時的狀況。」
「可是,我看到啦。」
「你看到甚麼?」
「死掉的人。」
「死掉的人?你說的是警察來了之後運出來的時候嗎?」
「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是指?」
「我從這裏看到的。」大輝指着窗戶。
「等一下,意思是……」
這孩子在日下部他們抵達之前就發現遺體了嗎?但不確定他究竟知不知道那是遺體,純子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會對他造成心理創傷。
「那個人,是坐在那裏頭的房門前面嗎?」
大輝搖着頭。
「甚麼意思?不是在那裏嗎?」
「他是站着的。」
「站着……」純子愣住說不出話。
「他就站在房門那邊看着這裏嘛。」大輝顯得不耐煩。
「那個人頭髮都是白的,而且兇巴巴地瞪着我,所以我就跑掉了。」
純子大吃一驚。這孩子大概不知道大石社長的長相吧。這麼說來,他看到的可能不是遺體,而是當時在房間裏的兇手。
有了這孩子的證供,說不定根本不需要了解使用的手法,就能逮到池端專務。
純子帶着大輝回到別墅時,聽見房間裏傳來聲音。
「不會是看錯了吧?」
「不會的,我真的看到社長嘴唇間有蛆蠕動……」
這些話還是別讓孩子聽到比較好。純子帶着大輝到走廊右側的廚房,打開雪櫃發現有罐果汁,確認保存期限沒問題之後倒了一杯給他。
「你在這裏稍等一下好嗎?」大輝喝着果汁點點頭。
純子回到書房時,看到榎本站在梯子上,正在檢查天花闆上的通風口。
「怎麼啦?」
榎本轉過頭回答純子:「剛才日下部先生說,他發現大石社長的遺體時,看到嘴邊冒出蛆了。」
純子光是聽到,都覺得背脊涼了起來。
「實在不願意去想像那個畫面啊。」
「是啊。不過,你知道這代表甚麼意思嗎?」
「甚麼意思?」純子感到困惑。
「你知道嗎?蒼蠅產卵之後,不可能一瞬間就變成蛆,需要一天、最短也要半天的時間才會孵化。換句話說,日下部先生打破窗戶時飛進來的蒼蠅,並不是產卵的那―只。」
「找出產卵的蒼蠅很重要嗎?」純子還是沒搞懂榎本想說甚麼。
「我猜這間書房裏平常不太可能有蒼蠅飛來飛去。蒼蠅是在有人死後聞到屍臭才聚集過來,表示是在大石社長死後才飛來的。若是這樣,代表蒼蠅是從外面進入這個處於密室狀態的房間的。」
「就算號稱密室,蒼蠅還是飛得進來吧?」
「我也這麼想所以又在房間裏檢查過一次。不過,真的似乎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窗戶全都關上了,而且通風口—當然不是能供人通過的大小—表面還有網眼很細的濾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開口。」
「房門呢?你剛才不是說過房門下有縫隙嗎?」
榎本試着關上房門。
為了防止風從下方門縫吹進來,下方門框上貼了泡棉膠帶。就算繩子能穿過,也很難讓蒼蠅闖進來。至於房門的上側和左右則一點縫隙都沒有。」
「這麼說來,也找不出蒼蠅是從哪裏飛進來的囉……說不定是一開始就在房間裏。」純子環顧着房內,這麼說道。
「也有可能。不過,我始終覺得如果知道蒼蠅是怎麼進來的,應該就能找到解開密室之謎的線索。」榎本深思熟慮地說道。
純子想起了還在廚房等候的大輝。
「榎本先生,我掌握到―個可能很重要的線索。」
「是甚麼?」
純子還沒回答,別墅正面玄關就傳來很大的聲響。好像有車子開過來了。
「不妙。可能有人來礙事了。」日下部低喃。
車子停下來,接着是開門聲,引擎熄火。然後是玄關大門打開,走廊上響起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是誰在這裏?」
書房房門被粗魯推開,出現一名中年男子。一頭白髮,細細的雙眼透過無框眼鏡直盯着眾人,全身上下散發出宛如謀士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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