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英雄救美
開獎 by 祈禱君
2019-11-7 22:12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蘇紅袖柳眉倒豎, 平時總是含情似水的眸子中此刻儘是慍色, 用力地拉了一下自己被握在別人手中的手臂,「魏先生最好放尊重點, 乖乖放手, 否則我直接報警了!」
被警告的男人不但沒有收回自己的手, 反倒被氣笑了, 「蘇小姐, 我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功夫, 別的不說,光幫你溝通其他下家就浪費了兩三個月,你現在一句反悔了就想打發我, 還有沒有職業道德?」
「那你的職業道德呢?我違約我自會賠償你們相應的損失,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蘇紅袖看起來雖然鎮定自若、氣勢驚人, 其實心裡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這條綠蔭路安靜又有氣氛,兩邊都是酒吧和咖啡館, 除了晚上來消遣時間的年輕人,經過的人並不多。
她很謹慎的選擇了咖啡館談事, 就是抱著咖啡館打烊早, 萬一談不攏還可以提早抽身走人的想法,卻沒想到這人這麼不依不饒, 她說的這麼明白了, 他竟然敢動手!
「我沒想對你做什麼, 我只想請你再想想, 我……啊!」
拉著蘇紅袖的男人話沒說完, 突然被人狠狠推搡了一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右邊倒去。
與此同時,一隻大掌像是鐵鉗一般箍住了他抓著蘇紅袖的手腕,將它往後一按,肩頭亦同時被人反剪,讓他不得不面朝下半跪了下來。
這一套動作突如其來又乾淨俐落,姓魏的甚至沒看到背後襲擊他的人是誰。
「蘇經理,你沒事吧?」
仇復的臉從路燈的陰影下露了出來,擔憂地問,「要不要我報警?」
他有關報警的話一問出,明顯感覺出手底下的人身子瑟縮了下。
蘇紅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仇復,餘光從被他制住的那人身上掃過,搖了搖頭:「一場誤會,放了他吧。」
那人剛剛也是氣得怒火上頭,再加上蘇紅袖是個嬌嬈柔弱的女人,他一下子行為過了點,現在冷靜下來,又被人制住了,自然明白過來他剛才的行為代表著什麼,心裡害怕的不行。
聽到蘇紅袖說「放了他」,而後身上的桎梏一松,他這才如釋重負,低著頭羞愧地說了句「謝謝」,狼狽地離開了。
這人一走,氣氛就開始尷尬了。
仇復和蘇紅袖根本就不熟,要不是前段日子她和郎晨「折騰」著他去炫富,又一起出了幾天差,他們恐怕十天半個月都說不到一句話,更別提以前了。
他從這邊過,見她被人「騷擾」,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好歹是和她一個公司的,就算不是一個公司的,換了任何一個女人在這裡被人拉扯他都會過來看看什麼情況,所以當時他也沒想什麼就過來幫她解圍了,這下結完了圍,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仇復侷促地撓了撓後腦勺。
「剛才謝謝你。」
蘇紅袖也是剛剛平復慌亂的情緒,現在冷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平日裡幹練的樣子。
「還要麻煩你將這件事保密。」
「我懂我懂,不會亂說!」
仇復連忙允諾,又擔憂地看了眼昏暗的綠茵道,很擔心剛才那人還潛伏在哪裡等著,索性好人做到底,「蘇經理家在哪裡?這裡不好叫車,我先送你找輛計程車吧!」
這是景區,現在又晚,除了泡吧的小青年,沒什麼車往這裡來。
蘇紅袖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自然不會拂了這樣的好意,於是便跟著他找了一處有路燈的顯眼地方,等著車來。
「蘇經理剛剛是在相親?」
半天等不來車,兩人就這麼涇渭分明的站著更尷尬,仇復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乾脆先開了口,勸說著她:
「蘇經理下次相親千萬別找這麼偏的地方,也別找晚上,相親的人裡什麼怪人都有,你又年輕漂亮,得先保護好自己。」
這樣的話,其實已經算是交淺言深了,換了任何一個聰明點的男人,這時候該做的都是好生安慰她,並且趁機刷點好感值。
只有仇復這個冒失鬼,跟個老媽子一樣,直接把這麼尷尬的場面戳破,又擔心她被壞人給「欺負」了。
蘇紅袖忍不住笑了,原本想要隱瞞的心也就淡了不少。
她明明知道最好的情況就是順應他的誤會承認下來,畢竟這年頭了相親也算不得什麼會影響名聲的事情,可蘇紅袖卻生不出欺騙隱瞞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不是相親。」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如實相告,「剛剛那人是獵頭公司的。」
「獵頭公司?」
仇復吃了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蘇紅袖,「你準備跳槽?」
雖然蘇紅袖之前就跟他說在猶豫,可經過前一陣子的「共同奮戰」,仇復還以為蘇紅袖已經打消了這個主意,準備幫著郎晨一起支撐起這個公司。
現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際,誰走了都要丟下一堆爛攤子,但凡有點道德都不會現在走。別的不說,整個公司裡,除了郎晨自己,就屬蘇紅袖待遇最好,包括郎晨自己都在公司裡吃便當,只有她每天被允許午休一個半小時回家吃飯,公司裡的茶水間裡咖啡機、咖啡壺和不少零食都是特地為她和她的部門裡的人備下的。
他們研發部加班加成狗,行銷部一個星期也依然至少一天假,算是最讓人羨慕的部門了。
見到仇複眼底失望的神色,蘇紅袖笑了。
「之前是想過,現在取消了這個打算。」
仇復不疑有他,鬆了口氣。
「你沒中獎之前,公司裡就有傳聞資金鏈斷了。郎晨去找之前投資我們的那位孫先生想要追加投資,結果被拒絕了。從那時候起,就陸陸續續有獵頭公司來找我……」
她裹緊了自己的大衣,就這麼站在路邊,和仇復說起了事情的始末。
蘇紅袖是名校背景,海歸人士,曾就職過國外一家著名的軟體企業,會加入郎晨的公司,除了郎晨給的待遇好以外,更多是因為還推薦她的那位師兄一個人情。
她本來想著幫著他到「築夢家」產品上線再考慮要不要留下來,畢竟她年紀輕經驗淺,這樣的薪水在她剛剛回國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家開的出來。
但那段時間裡,她從郎晨猶豫不定的幾次決斷中察覺出了他有放棄公司的意思,就有了跳槽的意圖。
「築夢家」成了,她的履歷才會有光輝的一筆,要是她在一個破產過或被人拋售掉的失敗公司裡,只會讓人懷疑她的能力,與她未來的發展不利。
馬路邊的空車來了一輛又一輛,可仇復和蘇紅袖誰都沒伸手去攔。
仇復是個很好的聽眾,他知道蘇紅袖和他說這些肯定有原因,所以安安靜靜地靠著路旁的大樹上,聽著蘇紅袖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心境變化。
國內的獵頭公司有兩種,一種是推薦應聘者到公司面試,只要你參加面試了,就能拿到少許佣金,大部分貶低撒網的獵頭公司就屬於這一種。
但剛剛和蘇紅袖接觸的那位卻不是那種,他屬於一家高級獵頭公司,是點對點專門「挖角」人的獵頭者,只有她面試通過、並且入職後,公司才會給他們一份高額的佣金,這份佣金往往是她年薪的百分之十到二十。
那間獵頭公司為了賺取高額的佣金,花了不少時間為她爭取薪資待遇,又聯繫合適她的崗位,憑藉著她出色的相貌和紮實的學識、經驗,就在前段時間,她已經通過了好幾家上市公司的面試和筆試,隨時可以去出任市場總監一職。
要是仇覆沒有中獎,郎晨沒有看到希望從而決定不賣公司,說不定這段時間她已經都入職了,更別說今天這場鬧劇。
「其實我會回國,就是厭煩了大公司裡爾虞我詐那一套,還有三不五時出現的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雖然他們沒明露在臉上,卻比當面歧視還噁心。」
說起過去,蘇紅袖臉上浮現出嫌惡之色。「咱們公司雖小,可是論凝聚力和工作氣氛,大部分公司都比不上,這也是我一直留在咱們公司的原因。」
「那倒是沒錯,咱們公司小雖小,在這各方面還挺正規的。」
別說性別歧視和潛規則了,哪個姑娘來了他們公司不被當成個寶?
還歧視,話說重點都要犯眾怒。
「但光有公司氣氛,滿足不了我的野心。」蘇紅袖面露惋惜,「如果郎晨是個富二代,或者背景再深厚點,成就早就不止現在這點,可惜他就是個普通家庭出身,又硬撐著不願意放棄原則,築夢家才會拖這麼久都沒能上線。」
仇復嘴唇動了動,想糾正一下她對此的誤解,他想告訴她任何一款軟體從研發到完善再到測試都沒那麼容易,光靠錢砸沒有用,但一想到隔行如隔山,也就沒了辯解的興致。
萬一她一惱羞成怒,又想跳槽了怎麼辦?
「那蘇經理現在不準備跳槽了,那些獵頭公司會找你麻煩嗎?」
仇復想了想,更擔心這個。
「不會,最多賠償一點保證金。」蘇紅袖大大方方地說,「明天我會把協議拍在郎晨桌子上,問他去要這筆保證金的。」
仇復張大了嘴,似乎不能理解蘇紅袖怎麼臉皮這麼厚,明明是她自己想跳槽現在又不要跳了,怎麼還能大大剌剌的讓現任「東家」去幫她解決麻煩。
「你不理解?」
蘇紅袖看他這個樣子,樂了。
「你不理解就對了,我不瞞著這件事讓你知道,本來就是因為我準備找郎晨坦白,否則我是傻子嗎,留個把柄在你手上,又讓郎晨這麼個頂頭上司心裡不痛快?」
「你們開心就好。」
仇復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決定不擔心這些人精們了。
就他這三板斧,與其擔心這些人精們會吃虧,不如擔心自己會被賣了。
話也聊完了,仇復掏出手機一看都快十點了,眼見著又有一輛空車駛來,仇復連忙招手將它攔下。
他故意當著司機的面拍了張車牌照的號碼,才示意蘇紅袖上車回家。
「仇復,郎晨需要人幫一把。」
臨踏入計程車後座前,蘇紅袖扭過頭,認真地對他說,「公司現在資金缺口不大,三、五千萬就足夠支撐到公司發展起來。」
「你比我清楚,郎晨這人雖然看起來世故圓滑,其實自尊心很強,不會輕易向你開口借錢,他只會想盡辦法找招兒撐過去。但公司創業不是一個人的事,不是他東一鎯頭西一棒撐一撐就能過去的……」
她坐進車裡,艷麗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裡晦暗莫名。
「雖然以我的身份,這麼說不太合適,但是如果你沒有什麼急用錢的地方,其實可以考慮考慮投資咱們的公司,不會虧的。」
目送著載著蘇紅袖的計程車離開,仇復定定站在高大的梧桐樹下好一會,才動作遲緩地向著自己的電瓶車位置走去。
如果他真中了那五億,這三五千萬就能救下公司,他當然不會捨不得……
仇復苦笑。
但他哪裡有這三五千萬做投資?他現在連三五百萬都拿不出來。
當初就不該答應章瑞領這一筆錢,弄得現在人人都把他當成「救命稻草」。
他又不是傻子,在這關頭,吃飯時候大傢伙兒突然好好地就說起家裡的「艱難」來,無非就是想讓他動一動惻隱之心。
想到章瑞,仇復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翻出通訊錄。
他把錢打到章瑞帳戶後,章瑞曾經說過,以後他有什麼麻煩的事情,只要和他說一聲,他一定幫忙……
現在章瑞出了國,和國內所有親朋好友都斷了往來,獨獨給他留了一個聯絡方式。
仇復站在路燈下,心裡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最後一咬牙,把那個電話號碼撥了。
耳側傳來嘟嘟的聲音,電話是通的。
但那通暢的嘟嘟聲卻像是一把火,從仇復的耳朵一直燒灼到他拿著電話的手,明明電話那頭就有可以求助的對象,他卻一陣手忙腳亂的掛斷了電話,再生不出重播的勇氣。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拍了自己一巴掌,認命地推著車回家。
沒錢捧錢場,就只能出人捧人場了。
明天去就跟師兄說……
這身,他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