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畢竟老實人

　　仇復處理完了江靜單位的事情才想起來父母還等著吃飯, 帶上口罩就急急忙忙往家跑, 趕到家時都快三點了。

　　等回到家，果不其然桌上飯菜都收了, 他爸媽坐在沙發在聊什麼, 見他回來了，立刻神神秘秘地看著他笑。

　　仇復從小到大就怕父母露出這種笑容, 每次一笑，絕對是有關他的什麼事發生了。

　　「仇復啊，過來坐。」

　　仇母滿臉開心地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 「我們有話跟你說。」

　　得，肚子餓得咕嚕咕嚕響，回了家一口熱飯都沒吃上, 就得綵衣娛親。

　　「兒砸, 你猜剛才誰來了？」

　　等仇復坐下來，仇母笑得更開心了。

　　「啊？誰？」

　　仇復眨眨眼, 有點懵。

　　「剛剛江靜他媽過來了，過來解釋什麼新聞的事。」仇父插嘴, 「我們留她坐了會兒, 聊了聊你的事……」

　　「江媽媽過來了？」

　　仇復大吃一驚, 「她說什麼了？有為難你們沒有？」

　　不怪仇復這麼想, 他每次見到丈母娘的體驗都不太好，雖然見到的次數也不算多就是了。

　　「你這孩子, 對長輩怎麼沒大沒小的？誰會為難我們？」

　　仇母笑瞇瞇地說, 「好好溝通的話, 江媽媽也是挺通情達理的嘛。她們之前誤會你捂著彩券的消息不跟她們說，把她們當外人防著，我和你爸解釋了一下，現在誤會也解開了，兩家以後坐下來好好說話，什麼事都好商好量。」

　　可以看得出，她對自己能說服「難搞」的親家母這件事非常得意，整個人從毛孔到頭髮絲兒都是飄著的。

　　「你解釋了？解釋什麼了？」

　　仇復感覺他媽每一個字單獨拎出來他都聽得懂，合一起又完全不明白了。

　　「解釋彩券不是你的，你也不知道要中大獎啊。」

　　仇父在一旁插嘴。

　　聽到父母的話，仇復一愣一愣的。

　　「江媽媽能信？」

　　他父母會信他的話，是因為他是他們養大的，他們瞭解自己的為人。

　　可江靜的媽媽，說的好聽是「防備心強」，說得不好聽就是「自我中心」，這種事情至親可能會相信，江媽媽怎麼能輕易就信了呢？

　　「這事雖然乍一聽不可能，可你這中獎的事這麼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擺在那，江媽媽都能培養出個博士來，這點聰明總有吧？」

　　仇母驕傲地說，「再說了，你爸媽教書育人這麼多年，給人做思想工作那是最擅長的，以前我們是不好插手你和靜靜之間的事，現在啊，到了我們不得不出手的時候了！」

　　仇父在一旁也忙點頭。

　　「你媽沒騙人，江媽媽雖然聽得有些將信將疑的，但總體還是識大體的，聽完我們解釋就消了氣，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仇父看著兒子，語氣也嚴肅起來，「人家靜靜是好姑娘，江媽媽雖然性子急了點，心也不壞。不管外面說什麼，你都不能受影響，這次的事，你要承擔起男人的責任來，知道嗎？」

　　「怎麼就這麼容易信了呢？」

　　仇復嘀咕著，「難道是我想多了？」

　　「不管怎麼樣，這事就算翻篇過去了，江媽媽也承諾了，以後一心為你們小兩口考慮，再不干涉你們的事情了！」

　　仇母一拍兒子大腿，「你現在也有條件了，給我趕緊的把房子買了，把婚結了，給人家一個交代！」

　　仇復聽到這一句，才真正高興起來，恨不得「吧唧」親他爸媽幾口。

　　最擔心的事情父母替他解決了，江媽媽那裡解釋清楚了，江靜自然也會從她媽媽那裡明白他這「中獎」是怎麼回事。

　　他會答應替章瑞代領獎金，本就是為了湊買房款，如果他承受了這麼多，最後和江靜還是沒有好的結果，那才叫「造化弄人」。

　　現在章瑞答應給他五百萬，再加上這段時間獎金在銀行理財的收益，足夠他挑一個生活配套好一點的社區做婚房，不但首付夠了，還可以多付一點減輕貸款壓力，甚至連家電和裝修的錢都足夠了。

　　仇復越想越是喜滋滋地，他媽一催，他立刻一口應承下來。

　　「那是當然，現在錢夠了，我們買一個好點的房子，不買那荒郊野嶺了！」

　　仇父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這時候突然發了話。

　　「仇復啊，等過幾天靜靜休假，就去帶她看房吧。」

　　「現在？」

　　仇母吃了一驚，「現在外面到處傳的風言風語的……」

　　「越是這樣，仇復就越該站出來，擋在人家女孩子前面！」

　　仇父皺著眉頭說，「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靜靜家嫌貧愛富，說兩個孩子鬧矛盾分手了，那仇復就該讓人家知道，你們還好好的，不但好好的，還在準備買房子結婚了。」

　　他擔心兒子拎不清，重重地對仇復說：「女孩子的名聲多重要？別給這些人云亦云的人毀了！」

　　「我明白了，爸。」

　　仇復從小受他父親的教導長大，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來也就準備這麼做。

　　***

　　江靜這一天，過的可謂是「驚心動魄」。

　　仇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出了在背後窺探她**的小人，不但在研究所中為她立了威，也著實壓住了研究所裡沸沸揚揚的傳聞，至少再也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竊竊私語什麼了。

　　下班前，小組裡的實習生神神秘秘地跟她說，因為仇復說了「誰侵犯她的名譽，我就是告到傾家蕩產也不會放過」這樣的話，所以研究所裡的同事們都不敢亂說話，怕被揪住小辮子惹麻煩。

　　再加上研究所裡工作的畢竟大部分都是高素質高學歷的科研人員，每天悶頭做研究做實驗都來不及，陸有為這樣的畢竟是少數，也沒幾個人有精力去玩什麼辦公室政治。

　　倒是回到了家門口，江靜在門口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媽。

　　遇見這種事，各種小報又把她媽寫得跟老妖婆一樣，她肺都氣炸了吧……

　　好不容易做好了面對怒火的心理建設，鼓足勇氣開了門，江靜卻發現媽媽正蹲在地上收拾衣服行李？！

　　「媽，你在幹嘛呢？」

　　江靜看著地上的行李箱，著急地問，「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回趟老家。」

　　江母頭也不抬地回。

　　「回老家？你不是剛回去過嗎？」江靜孝順，想到白天她打的那通電話，心裡自責極了，「媽，都怪我不好，我早上不該……」

　　「什麼你不好？」

　　江母收拾好幾件衣服，折好放到行李箱裡，抬起頭，惡狠狠地說：「誰覺得我們家女兒不好？誰說你不好，媽媽幫你撕了他！」

　　這一抬頭，江靜才發現她媽不但沒有怒氣，反倒滿臉笑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靜看著她媽，心裡越來越害怕。

　　不會氣瘋了吧？

　　「媽，這時候你回去幹嗎？你不是最討厭老家那邊的親戚嗎？」

　　江靜趕緊按住她媽的手。

　　這時候回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熱嘲冷諷，就她媽那個要強的性子，非得氣出心臟病來不可！

　　「跟家裡親戚有什麼關係？我回老家去給你開單身證明啊。不是說結婚要嗎？」

　　江媽媽喜滋滋地合上行李箱，「早上我一氣之下買了明天回去的動車票，這票買都買了，不回去也浪費，我想著，乾脆回去幫你把單身證明給辦了，這結婚不是還要在管委會開單身證明嗎？」

　　她聽江靜她表姐說過為了結婚單身證明跑好多趟的事，印象深刻。

　　「什麼單身證明？前幾年這個規定不就廢除了，結婚不需要單身證明了啊？何況我戶口和檔案關係都轉到研究所了，要開也不是……」

　　不對，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

　　「啊，現在結婚不要單身證明了？」

　　江媽媽把箱子一合，納悶地問，「那現在打結婚證需要什麼？戶口本嗎？買房子是不是也要單身證明啊？要不然咱們還是開一個？」

　　「什麼結婚？我要和誰結婚？什麼買房子？」

　　江靜瞪大了眼，看著她媽那興奮的表情，滿頭霧水。

　　「你這孩子說什麼瘋話呢，當然是跟我的好女婿仇復結婚啦！」

　　江媽媽看著箱子，自言自語，「不要開單身證明，戶口本又在身上，我要不要回去呢？這票都買了，不回去浪費，可是回去好像更浪費？」

　　江媽媽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越說越樂呵。

　　「完了，媽媽真氣瘋了！」

　　江靜心裡直發毛。

　　「哦，忘了和你說……」

　　江媽媽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走了，又重新把衣服從行李箱裡拿出來掛好。

　　「我白天去了趟仇復家。」

　　江靜一怔。

　　「仇復的父母都是好人，就是脾氣太軟容易被人拿捏，這一家子都是面人兒一樣的脾氣，也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

　　江媽媽絮絮叨叨地說。

　　「面人兒」的脾氣？

　　江靜想到男朋友在研究所的強硬，心中一哂。

　　「你是不知道這家子人是有多『老好人』，簡直迂腐的可笑。」

　　江媽媽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抬起頭來對女兒說，「仇復那小子的彩券不是自己買的，是不知道哪裡撿的！他們家啊，還想著把錢還給人家呢！」

　　「撿的？」

　　江靜這下子也震驚了，「還能撿到彩券？」

　　「是啊，聽仇家爸爸媽媽說，仇復不知道在哪裡撿了張彩券，也沒當回事，到了要兌獎最後一天想起來，跑去查彩券有沒有中獎，結果就被蹲守的記者抓包了，這才發現彩券中了五億。」

　　江媽媽一挑眉，「尋常人中了五億得樂死了吧？他家可好，天天擔心彩券真正的主人來要錢，一下子中了獎的還愁眉苦臉的。」

　　「這話啊，換到哪個家，哪個都不信，但是我信！」江媽媽搖頭嘆氣，「仇家這一家子，是真能做得出這樣事的人家。」

　　「你姥姥家那些人都說你讀書讀傻了，要我看啊，他們是教書教傻了！」

　　她冷笑，「錢到了我口袋的就是我的，自己沒保管好，丟了活該！要是我得了這幾億，別說要我還回去，就算有人到我面前來說一個字，我都要拚命。有些人存了一輩子都沒有幾十萬，這可是上億的錢，憑什麼還？！」

　　「難怪仇復臉都沒遮就去了彩券中心，還說工作忙沒時間去領……」

　　江靜也看過仇復最初採訪的那段影片，她原本還覺得男朋友這麼做是不是故意鬧得天下皆知「羞辱」她的，現在想想，都是她作繭自縛了。

　　比起仇復中沒中獎，她更開心這個。

　　江媽媽可不管江靜想什麼，當她得知仇復一家對她們家沒有什麼意見時，心裡就去了最大一塊心病，現在感覺渾身都是勁。

　　「我以前只想著仇復一家都老實，你也是個老實孩子，嫁過去不會受欺負，還覺得這樣的好脾氣好拿捏。現在可不一樣了，他們家現在有億萬家產，但這一家子面人兒一樣可守不住家財。」

　　江媽媽對著女兒苦口婆心，「這筆錢是仇復結婚前得的，算是婚前財產。我們家不貪圖他家什麼，可他們既然有錢，以後你嫁過去就不會受苦，這錢他們有和你有也沒什麼區別。何況仇家爸爸媽媽答應了會讓仇復挑一套好婚房，仇復現在有錢了，不會委屈你的，媽媽現在也就放心了。」

　　「但是仇家人耳根子軟又濫好人，還容易輕信別人，這種人啊，是遲早要被人騙光家產的。他們這樣的人家，哪裡見過市井潑皮無賴的厲害？！他們守不住家財，就等於你守不住家財，我回來後就在想，這兩邊家裡一個厲害人都沒有可不行，反正我也豁出去不要臉面和名聲了，以後怎麼都得幫著仇家把這筆錢給守住了！」

　　「媽，你也想得太多了！」

　　難怪她媽一臉鬥志昂揚，江靜無力地揉了揉額心。

　　「還嫁過去，八字都沒一撇呢！」

　　「怎麼，你們還沒和好？仇媽媽不是說你們一起回研究所了嗎？」

　　江媽媽急了，「難道仇媽媽騙我的？」

　　「沒有，仇復今天幫了我個大忙。」

　　江靜言簡意賅地將仇復今天在研究所做的事說了說。

　　「仇復這孩子做事拖拖拉拉的，這次出手竟然這麼快？」

　　江媽媽詫異了一下，但很快給出了結論。

　　「果然還是有了錢好！有了錢就有底氣，以前那麼拖拉，果然還是沒錢！」

　　「媽！」

　　江靜差點給她媽的腦迴路跪了。

　　「所以你們現在是復合了？」

　　「……算是吧。」

　　「那就好，以後中獎這件事你別管，你就安心做你的研究。仇復的錢你也別問，問多了讓人家覺得你是為了他的錢和他在一起的。現在你們還沒結婚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感情經不起挫折，早點結婚才是硬道理！」

　　江媽媽一副過來人地態度說，「你就和你仇富好好處，你們是有感情基礎的，旁人輕易動搖不了你們，就算有不要臉的想來跟你搶男朋友，也沒那麼容易搶。等你和仇復結了婚，好日子還在後頭……」

　　「媽！」

　　江媽媽比以前說的更「現實」了，這讓江靜有些難為情。

　　「至於彩券是撿的事情，你別和其他人說，私底下也別和仇復討論，這次我們會上新聞就是個教訓，隔牆有耳啊！誰知道哪個聽到了會不會來敲詐仇家？萬一來一堆說自己是彩券真正主人的人，該怎麼辦？」

　　江媽媽一想仇家父母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沒瞞住，說告訴她就告訴她了，越想越來越愁，忍不住一聲長嘆。

　　「哎，一家子老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