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療毒(3)
武極江湖 by 趙三火
2019-11-6 22:21
張恒不由得犯難。金鈴草在閩州、岳州、南疆一帶極為常見,偏偏渝州沒有。他查看蕭晏晏腰間,粉嫩白皙的肌膚上印著碗口大小的紫黑色,十分顯眼。
蕭晏晏微微抬眼,有氣無力的問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張恒道:“不會的,我這便帶你去找醫生。”金甲佛之毒並非奇毒怪毒,便是尋常醫生也能施藥救治。他抱起蕭晏晏,撮唇呼哨,梨花鵠翩然飛來。
梨花鵠落地,見蕭晏晏倒在主人懷中,低鳴幾聲,似乎也有焦慮之意。張恒坐了上去,拍了拍它腦袋,道:“去找村鎮城池。”
梨花鵠昂首長啼,展動翅膀,飛上了天際。雪猞猁在地上緊追,梨花鵠上坐了兩人,速度大減,它盡可跟上。
渝州地勢險峻,奇峰疊嶂無處不是,只有五座城池,村鎮更是罕見。梨花鵠飛了半個時辰,張恒發現地上一片幽暗之中,閃著星星點點的亮光,便讓梨花鵠往亮光處落去。
那是一座山中小村,張恒找到村醫,一問才知,醫館中治療金甲佛蛇毒的丹藥已經告罄。金甲佛在渝州極為罕見,這些鄉下農民又不會涉入打殺和暗害,是以數年前金甲佛毒的解藥用盡,村醫再也沒配製。
張恒走出醫館,眼見此時夜色昏黑,不易尋找村鎮城池。他望見蕭晏晏蒼白的臉蛋和發紫的雙唇,歎了口氣。這時她不過是個即將命喪黃泉的可憐女子,哪裡還有半分辣手施虐時兇狠的樣子?
蕭晏晏見張恒額角汗水流淌,神色焦慮,慘然一笑,道:“罷了,我用毒針害了不少無辜的人,如今死在毒物之下,也是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張恒搖了搖頭,道:“沒有誰是該死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有悔過之心,便不算晚。”
蕭晏晏苦笑道:“可渝州沒有金鈴草,這裡也沒解毒的丹藥,我就算有心改過,又有何用?”
張恒一時無語。
蕭晏晏指了指依偎在身旁的雪猞猁,道:“你救一救小乖,可好?”
張恒點了點頭,見雪猞猁受的不過是皮外傷,當下在山間採集幾棵療傷的草藥,研磨碎了,拿整片草葉蓋到了雪猞猁的傷處。
蕭晏晏見雪猞猁滿身草葉,伸出纖指,點了點雪猞猁的鼻子,笑道:“你瞧,你成草猞猁了。”雪猞猁看出蕭晏晏中了毒,難以治癒,腦袋在蕭晏晏身上蹭來蹭去,哼哼唧唧。
張恒沉默半晌,突然說道:“蕭姑娘,倘若我有法子救你,你剛才說過的話可當真麼?”
蕭晏晏一愣,道:“什麼話?”
張恒道:“你說你有心改過,不再以毒針和毒技傷人。”
蕭晏晏想了想,道:“當真。”
張恒道:“我這便救你。”伸掌在蕭晏晏後腦一拍,蕭晏晏昏了過去。張恒將她放到一塊岩石上,讓她傷處朝上,指甲在黑紫的肌膚上輕輕劃個十字,立刻皮開肉綻,滲出幾滴黑血,毒質卻如跗骨之蛆,並不流出。
雪猞猁見張恒行為有異,嗚嗚怪叫幾聲,含有警告之意。
張恒俯下身去,雙唇貼上了十字傷口,只覺一股苦澀發臭的氣味湧來,微微皺眉。隨即含住傷口,用力吸吮。吸了一會兒,把一口漆黑的血水吐到地上。
蛇毒見血發作,他用口吸吮反倒無事。又吸了兩口,蕭晏晏突然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玉臂揮出,正好搭在了張恒的肩上。張恒驚呼一聲,坐倒在地。
杜雲山既對他寄予厚望,訓徒不免嚴苛,在男女之別上防範尤甚。帝會派雖然有女弟子,張恒一言一行中規中矩,在她們面前更不敢亂開玩笑。
蕭晏晏伸臂抱他,實是前所未有的親密舉動,他自然慌亂無措。怔怔良久,見蕭晏晏再無其他動作,將她手臂放下,看一眼蕭晏晏,登時面紅耳赤。
蕭晏晏與眾番僧動手之前,是在溫泉中洗浴。番僧發難,她隨手將衣服套在身上,便即出手招架。經過一番惡鬥,衣衫早已脫落大半。
張恒將她救起之後,一心關注她傷勢,並未在意此節,這時發覺她大片粉嫩的肌膚裸露在外,高聳渾圓的乳峰在月光下閃著亮潔的光芒,似乎在對自己發出召喚,不禁心神大亂。
正不知所措之時,忽然蕭晏晏臉上神色變得慌張、恐懼,只見她秀眉緊皺,叫道:“別,別走,不要拋下我一個人......惡人,你,你別過來!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殺了你!”神色變得兇狠起來。
張恒見她這副情狀,心道:“這妖女行為古怪狠毒,內心卻也十分脆弱。”伸手握住她手,柔聲道:“蕭姑娘,你別害怕,沒人會傷害你。”
蕭晏晏五指突然用力,指甲鑽進張恒的肉中,張恒的手立刻多了幾條傷口。
他忍住疼痛,安慰道:“蕭姑娘,別怕,你現在是安全的,這裡沒有壞人。”
張恒安慰的話語似乎送到了蕭晏晏耳中,她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手也松了,神色轉為恬靜。
張恒替她裹好衣服,繼續吸吮她傷口的毒質,又吸了十來口,見吐出的都是鮮血,便知蕭晏晏體內毒質已清,替她包好了傷口。
張恒在村裡轉了轉,找到一戶沒熄燈的人家,敲開了門。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農婦,張恒向她提出借宿的請求,農婦爽快的答應。
只是她家中房間很少,只有一間多餘的房屋。農婦見兩人衣著華貴,只道是私奔出來的情侶,笑道:“這裡是深山之中,沒那麼多禮數,你們小情人在一張床上將就一晚,也沒人會說什麼。”
張恒臉色微紅,道:“多謝大嫂。”待農婦出去,將蕭晏晏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心道:“我在屋外將就一晚便是。”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蕭晏晏。
熟睡中的蕭晏晏,臉上神情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純潔無暇,嘴角兀自掛著一絲甜美的笑容,似乎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張恒輕步走出,在門外打坐,休息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