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積雷山

“劫難不夠，量劫就會來臨。”周白猶豫許久，方才繼續說道“道祖曾言，非無量量劫，聖人不出。若是量劫到了，老師自然也就可以脫離這座牢籠了。”

周白話音剛落，一道紫色雷霆瞬間出現在紫霄殿上，狂風席捲混沌，即便是暴動的混沌暗流也都被雷霆的氣場吹散。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天道出手，六位聖人自然心生感應，無不驚駭的看向紫霄宮的方向。

媧皇宮中，仙童玉女盡皆拜服在地、惴惴不安，更有修為低下的童子在這擴散開來的餘波中現作原形，法力盡失。

“那個瘋子有做了什麼事？！！”女媧面色有些發青的看向宮外的混沌，混沌神雷乃是鴻蒙之器，也是天道刑罰，非大罪孽大業果不會出現。

如今神雷突然湧動，無邊的威壓讓她回想起了封神時期遇到的鴻鈞，那時的他就是用這種雷法輕易的降服了，打算重煉地風水火，再開世界的通天。

自那以後，所有的聖人都開始質疑起傳道之時，老師不斷強調的話。

‘魂寄天外，不死不滅。’

西方二聖雖然沒有在混沌中開闢道場，卻也能透過三十三重天感知到混沌深處爆發的異象，准提驚疑道：“紫霄宮發生了何事？莫不是通天那廝妄圖越獄不成？”

接引面色悲苦，搖頭輕歎：“師弟莫要開玩笑了，老師曾說非無量量劫聖人不出，如今天道顯異，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回想到百年前從東海飛射而出的青萍劍，准提皺眉道：“那個叫做周白的變數被通天送入混沌一百一十年了，是否和那人有關呢。”

接引道人搖了搖頭，閉目道：“若有要事，天道必會告知，師弟不必妄自猜疑。”接引掐指一算，笑道：“金蟬已是第二世了吧？”

說道佛門之事，准提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點頭道：“五日前，金蟬轉世途徑流沙河的時候，已被河中妖物吞入腹中。如今已經投胎轉世，第二世就要開始了。”

接引歎息道：“老師限制我等聖人進入洪荒，如今只靠你的善屍在洪荒行走，確是辛苦你了。”

准提雙手合十，口念佛號，肅然道：“為了我佛門大興，便是再辛苦又有何妨？！”

......

紫霄宮外，通天教主迎著獵獵狂風傲然而立，直直的看向風眼之中不斷凝聚的紫色雷霆，面相桀驁。

如此強大的威壓下，金仙巔峰的修為全無用處，若不是體內混沌珠蘊含的大道之力，周白就連站在這裡都是問題。

“天道至公，以法治世。殊不知竟也有‘以言定罪’的荒謬之舉。”無盡的威壓將周白桎梏當場，拼盡全力下，周白咧開一個輕蔑的笑容，嘶啞的聲音從緊緊扼住的咽喉喊出，“你真的無私無情嗎！！”

轟然一聲，落雷毫無預兆的砸向通天教主，轟鳴的雷聲似乎是天道憤怒的訓斥。

如果它真的能說話的話。

所幸的是，混沌神雷在下落的同時，混沌之氣不斷擴散、流逝，如一個拖著長長尾巴的彗星出現在通天教主面前。

看向已經從灰色變為純紫色的天雷，通天教主不閃不避，就連表情都毫無變化。

砰~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周白身旁如光芒劃過，強烈的氣流將周白推向平臺邊緣，周白震驚的看向身後，只見一襲黑袍的通天教主深深的鑲入了紫霄宮平臺外的護罩中，四濺的鮮血將透明無色的護罩展露出原本的形貌。

發冠早就被泯滅成塵，四散的黑髮遮擋了通天的臉頰，透過縫隙才能看到滿臉的血污和他依舊桀驁的笑容。

不管過了多久，通天教主都是截教之主。

何為截教？天道既然有數，那截教就要截取天道下一線生機。

“最終還是我勝了。”通天教主強撐著起身，周白連忙上前扶起了有些站不穩的通天，感受到通天教主顫抖的手臂，周白不禁咂舌。

這可是和天道硬杠！前世文學中對通天教主的評價果然不虛。

‘瘋子’。

在紫霄神雷落下以後，混沌中的異象便隨之消散無蹤，周圍也恢復了原來的安靜，通天教主的呼吸漸漸平和，身上的傷勢也在肉眼可見的恢復，只是肉身的傷痕可以恢復，元神受到的重創又怎能這樣輕易的痊癒。

“已經可以了。”通天教主深深的呼了口氣，身前青光閃動，發冠和衣衫恢復如初。

一聲縹緲的歎息從身後傳來，通天教主和周白轉身看向紫霄殿，只見緊閉的殿門正悄然開啟，空曠的大殿中只有六個蒲團分列在高臺正前方，而空無一人的高臺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面無表情的枯瘦老人。

老人盤膝而坐，身前的香爐中，一撮檀香青煙環繞，彌漫殿堂。

周白猛然一縮，能夠在紫霄殿中端坐高臺的，只有一個人，側目看向通天教主，只見通天教主緩步上前，坐在了正對老人的第三個蒲團上。

“不知是老師還是天道。”通天如是問道。

鴻鈞面無表情，眼眸中也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毫不理會通天的問題，鴻鈞的目光鎖定在了周白身上，不見他開口，便有一個冰冷如機械般的聲音在周白耳邊響起。

“坐”。

摸了一下心口，這個聲音和‘歸無’也就是混沌珠非常相似，雖然不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卻同樣的無情，同樣的冰冷。

這六個蒲團便是鴻鈞座下的六個聖位，如果擅自坐下定會和他們結下因果。就在周白不知坐在哪裡的時候，卻見六個蒲團的前面，也就是通天教主的右前方再次出現一個蒲團，外形氣息和通天身旁的五個毫無區別。

通天教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微微頷首，不言不語。

等周白入座以後，鴻鈞方才開口道：“通天你可知罪。”聽到鴻鈞的聲音，周白心中一動，這個聲音和剛才的冰冷無情截然不同，如今說話的人，應該就是‘道祖’鴻鈞了。

果不其然，通天教主俯身行禮道：“見過老師，我....知罪。”

鴻鈞沉聲道：“周白非洪荒之人，雖在天道之下卻又身份特殊。而你不同，你是我的弟子，又是天道聖人，妄自逆天乃是天道大忌，此番嚴懲，你服不服。”

通天教主再次俯身道：“服。”

“好。”鴻鈞點了點頭，突然呆滯不動，冰冷的聲音再次傳出“通天聖人違逆天道，幽禁之罰延期百年。”

“謝過老師。”通天教主沉聲道。

“周白。”鴻鈞看向了周白，冰冷的聲音快要把他凍結當場，體內的混沌珠突然散發出幽暗的光芒，包裹著他的肉身和元神，驅散了徹骨的寒意。

周白俯身道：“見過道祖。”

“我為天道，並非鴻鈞。”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在鴻鈞身上傳出，‘鴻鈞’道：“你身在洪荒天道之下，雖是歸無之主，卻也要受天道管轄，你可同意？”

周白眼眸中靈光一閃，苦笑道：“若是不同意，會怎麼樣？”

“不遵天道，我便將你驅逐出境。”‘鴻鈞’猶豫了一下，似乎也在猶豫如何處理周白。

周白撇了撇嘴，道：“那我怎麼知道如何做才算是逆天，如何才算尊道啊？”

鴻鈞的身體突然一晃，空虛的眼眸中聚起了一縷靈光，“違逆大勢便是不尊天道。”鴻鈞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消失無蹤。

“老師。”見到鴻鈞消失，通天教主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紫霄宮外，身旁的周白也已經消失不見。

......

‘卻說一百年前，神州大地風起雲湧，修行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東海之濱的花果山蹦出一石猴，先是以三年世間修得一身神通法術，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更是大鬧龍宮，奪取大禹留下的定海神針倚作法寶。

花果山七妖結義，自封大聖。

這個石猴可不簡單，明明只是個太乙玄仙，偏偏整個修行界無人敢惹，三番兩次被招入天庭，隨後反叛而出，大鬧天宮、大鬧地府、大鬧蟠桃宴，竊蟠桃盜靈丹。

整個天庭被他一個人近乎掀了個底朝天，若非昊天請來西方佛祖，恐怕這玉皇大帝的寶座就要換個人坐了。’

當周白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來到了西牛賀州，耳邊傳來的，便是紛雜的造勢之音，這十萬大山中到處都是談論‘齊天大聖’的妖魔鬼怪，傳的多了，就連修士散仙也都相信了世間真的有一個大鬧天宮的‘太乙散仙’。

齊天大聖這個名字也開始在各地擴散開來，然而這種情況的最大受益者，卻是當初結義的七大妖王之首，平天大聖牛魔王。

十萬大山中的積雷山摩雲洞也成為了西牛賀州最大的妖族勢力之一。

而周白目前所在的位置，便是在這積雷山外的一處河谷中。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周白身影一晃，隱入山林間，悄然看向從不遠處走來的一行妖怪。

這一行妖怪實力最高的不過練氣返神，能夠化出人形直立行走已經是經過妖王的術法催化了，所以都還不能完全隱去妖獸形貌，變成真正的‘人’身。

見到山泉，為首的狼妖目露欣喜，一躍而起跳進溪水中，而身後的幾隻妖怪也都跟著跳進水中，自覺的來到溪水的下游。

“老大，你剛才說的齊天大聖最後怎麼樣了？當上玉帝了嗎？”一隻獨眼狼妖伸手從水中抓出一條肥碩的鯉魚，遞給了狼王。

“老大都說了，玉帝請來了如來佛祖，那石猴再厲害也不會是如來佛祖的對手呀。”狽妖嗤笑道。

狼王點了點頭道：“軍師說的不錯，齊天大聖雖然厲害卻也不是如來佛祖的對手，佛祖修為之高無人能敵，任憑齊天大聖用盡手段，也逃不出佛祖的一隻手掌。”

“好厲害！”獨眼狼妖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閃過敬畏的神色，連忙道：“然後呢？大聖不會死了吧？”

狼王笑道：“佛祖慈悲為懷，怎麼會殺了他，當時佛祖見齊天大聖資質非凡，心生憐憫，便將他鎮壓在了五指山下，如今已經一百年了。”

掃了眼沉默不語的獨眼狼妖，狼王看向了下游的小妖們，朗聲道：“兄弟們，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平天大聖牛魔王的地界了，我們不遠萬里趕來，就是為了投靠平天大聖。休息片刻，洗去風塵，咱們去見大聖了！”

“嗷！！”下游的小妖們都是一路上收攏來的妖兵，有些甚至連人話都不會說，嚎叫一會兒後，群妖便開始繼續前行，而周白則不遠不近的吊在他們身後，隨他們進入了積雷山脈。

剛剛越過山頭，周白便不禁呆了一呆，只見眼前妖氣沖天而起，就連天間的雲層也都是由妖霧聚成，想來這裡的行雲布雨四季更迭都不再受天庭管控了。

不愧是堪稱‘妖國’的積雷山，就在周白舉目看去的同時，摩雲洞中正和狼妖舉杯痛飲的牛魔王突然停下了動作。

“大聖怎麼了？”狼王疑惑的看向牛魔王，而牛魔王身旁的醜陋道人向前一步，舉杯道：“青狼王，來，我敬你一杯。”

狼王瞥了牛魔王一眼，笑道：“豈敢讓摩柯大王敬酒，該我敬你才是。”

牛魔王伸手拍了下摩柯的肩膀，眼中閃過一道贊許的目光，轉頭道：“青狼王，我突然想起來一件要事，先讓摩柯和你喝著，等我回來自會罰酒三杯。”

狼王趕忙擺手道：“大聖有事就趕緊去忙吧，我和摩柯大王也有些事要談談。”眼中銀光閃動，引得牛魔王和摩柯哈哈大笑。

見到牛魔王已經離開，摩柯伸手在狼王眼前晃了晃，驚醒了發呆的狼王。

“青狼王，我修羅族的女子可不是任人玩弄的，我只能給你介紹幾人，至於能不能拿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摩柯壞笑道。

青狼王拍了拍胸脯高聲道：“摩柯大王，我青狼可是西疆赫赫有名的情公子，只怕你找的幾個哭著喊著要跟我，到時候別怪我左擁右抱嘍~”

青狼王的話又是引起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