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數改變

幽冥之地，不見天光。

於黃泉氾濫之畔，陰氣翻滾，大地震動。頃刻間，一座三丈高臺拔地而起，正中一塊石碑明晃晃亮堂堂，驅散周邊陰氣，綻放萬丈玄光。

轉輪王身著帝王衛冕，手持墨色玉圭，神色肅穆的看了老君一眼，待老君頷首示意後，方才緩緩轉身，走向高臺。

紅玉面色平靜，手心卻是攥緊了劍柄，自從來到這個所謂的‘洪荒’以後，她的認知不斷的被刷新，初見轉輪王時，她還以為對方不過一個神權厚重然實力低微的本土神祇。

隨著轉輪王緩步上臺，腳下不斷凝聚的陰氣匯成一塊塊臺階，每一塊的品階都不下於後天靈寶，尤其是高臺中央的石碑，更是給予了紅玉莫大的壓力。

臉上從始至終帶著微笑的老君，瞥了眼紅玉專注的表情，不禁笑道“不必緊張，你的道和他的道不同，先天之體帶給你了最佳的資質，無限的可能。”看了眼閉目不語，似與天道溝通的轉輪王，老君歎息道“天道賦予了神道極大的許可權，卻也桎梏了他前進的空間，歲月可以累積他們的修為，卻提升不了他們的道行。”

周白神色一動，深深的看了老君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沒有問也沒有說。

聖人也是如此嗎？

周白的目光自然被老君所發覺，老君臉上的微笑僵了一下，搖頭輕歎，抬頭看向了無垠的黑暗，混沌的虛空。

轉輪王的施法漸漸到了尾聲，隨著一道道玄光透過天地之隔，從九霄雲外罩入周白頭頂，周白渾身一陣，身旁狂風驟起，紅玉雖然全力抵擋，卻還是被逼退到十步開外。

從玄光落下的時候，老君的目光就鎖定在了這一縷縷輕柔的光線上，修行了無數年的心境讓他足以掩蓋所有的表情和心態，沿著光線向上望去。

紅玉只能看到中斷三界壁壘處的終點，而老君卻看到了無邊的混沌之中，那一處若隱若現的簡陋宮殿。

‘哼~’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一聲冷哼隨光線蔓延而來。

紅玉只覺耳邊驚雷暴起，震得五臟翻滾，氣血升騰。‘咳~’強行壓下溢到嘴角的鮮血，紅玉手中劍身散發幽深的紅光擋去了後續的音浪。

還好發出這聲冷哼的人把目標鎖定在了太上老君身上，若不然單就這一聲嘲諷，就足以抹殺掉她剛修復蘇醒的神魂。

“好可怕的實力，好可怕的人！”紅玉喃喃低語，卻不敢妄自揣測。

老君輕歎一聲，收回了目光，也驅散了蔓延開來的音浪餘波。說到底，終究還是虧欠了他，如今解除禁足之日將近，兩人之間的怨恨還未了結，這讓老君心中不禁泛起一道淺淺的波瀾。

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本是一家。

就在這時，周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眸之中九個光點環繞瞳孔，光點流轉，化作九道黑色的身影飛向高臺之上。

見到這一幕，轉輪王方才松了口氣，向身前的虛影們俯身道“見過諸位道兄。”

黑影在天道的玄光下也知道了前因後果，連忙還禮道“此番倒是多謝道友了。”眾人一一道謝，轉輪王一一還禮。

寒暄一番後，十殿閻君拜謝老君，分化流光而去。

陰司大亂，他們需要做的是儘快平復動亂，恢復六道正常運轉。

“周白，你沒事了吧？”紅玉看著走來的周白，向前一步問道。

周白牽起紅玉的手，握住了有些發涼的手心，笑道“解除枷鎖，確實輕鬆了不少。”轉向撫須而笑的老君，周白頷首道“多謝太上真人。”

“哈哈。”老君搖了搖頭，手心憑空出現一尊淡金色的寶塔，與天書所化的石塔外形不同，氣息波動如出一轍。“你為我尋來法器鏡像已算是大因果，如今借陰司之手了結這份因果，對老道來說算是賺了便宜。不必言謝，不必言謝。”

回想到剛才紫霄殿中傳來的怨恨和不滿，太上老君神色一動，看了眼周白身旁的紅玉，突然問道“紅玉姑娘可是出身截教？”

紅玉疑惑道“正是。”周白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面前這個老頭看似很好說話，實際上卻是整個洪荒世界裡心機最深的人了，無數修士大能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錢。

縱觀洪荒歷史，只有化胡分佛之時被接引准提算計了一把外，這個老好人可是從沒吃過虧。

“我人教與截教素有淵源，這點想必你也知曉。”見到紅玉點頭後，老君歎息道“昔日闡截之爭險些毀去這洪荒大地，靈寶天尊受禁足之懲，截教如大廈傾倒，瓦礫不存。”

說話間老君面前出現一片晶瑩玉簡，其上劍意縱橫氣息縹緲。

“老道這裡有一塊早年留下的截教印信，若是紅玉姑娘有意，可憑藉此印信去東海深處尋找金鼇島，靈寶天尊的道場便在島上。”老君搖了搖頭，面露憐憫：“如此也算是回歸門派，認祖歸宗了。”

‘這.....’紅玉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玉簡，入手之後，一道淡灰色的劍意化作流水沁入心脾，紅玉微微閉目，只覺無數的感悟和劍道陣法像是連綿不斷的潮水般，蜂擁而來。

潮水的盡頭是一座隱藏在海中的島嶼，礁石之上一位中年人迎風而立，雖看不清相貌形態，卻能感覺到格外的親切和熟悉。

劍氣如虹，天地俱震。紅玉悠然轉醒，這才發現面前已不再是陰司之地，太上老君也已消失不見。

鼻尖傳來濃濃的香氣，紅玉揉了揉額頭道：“這裡是哪？”

周白轉動手中的烤雞，回頭笑道：“東勝神州，大唐境外。”嗅了嗅滿是油汁的雞腿，周白眼前一亮，滿意的點了點頭。

“來嘗嘗怎麼樣。”周白撕下一隻雞腿，遞給了紅玉。

“我們為什麼會在....唔~”紅玉陶醉的眯起眼睛，又咬了一口，“那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周白搖頭苦笑，伸手搭向了紅玉握著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