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誅仙卷終

‘天煞孤星，永世孤苦’

小環面色蒼白，周白和紅玉也都當場僵住，這八個字宛如世間最惡毒的詛咒，讓週一仙聽得遍體生寒。

“這種命數怎麼可能存在於世？”週一仙眉頭緊皺，他走南闖北近百年，從未聽說過有這種命數，以周白的實力，世間又有何人可以在他命數之中埋下如此‘詛咒’？

周白灑然一笑，轉頭看了眼身旁的紅玉，感受著手心的溫潤，向小環和週一仙說道：“昔日年少輕狂惹下的麻煩，本來還以為因果了斷，卻沒想到他們在這種地方給我埋下暗雷。”

心有仇恨是極其可怕的事情，恨意會蒙蔽理性，讓人變得偏執，變得瘋狂。

透過斑駁的樹影，周白仿佛看到了聊齋之中，陰霾晦暗的陰司地府，被抹殺後，塵封至今的三座閻君大殿。

命數的詛咒看似可怕，實際上周白在得知真相後，並沒有太多的驚恐和不安，在他看來聊齋世界不過小千世界，其間的陰司閻君也不過是大千世界的投影幻象，擁有了‘歸無’他終究會前往真正的‘大千世界’，太乙真仙的實力破不去這份詛咒，大羅金仙，乃至亞聖，聖人都不行嗎？

周白淡然的表情讓小環心中的不安平緩了些許，雖然不知道周白哪裡來的自信破開命數的詛咒，但莫名的信賴感還是讓她選擇了相信周白。

....

白衣如雪，在越發燥熱的天氣中，給人一種沁入心脾的涼意，淡淡的清香在鼻尖環繞，絆住了周白的腳步。

遠處清溪潺潺，一位絕美的女子赤果著雙足，靜靜的坐在水畔的青石上，髮絲輕垂，已被逝去的流水浸濕，她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因為周白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

兩個精緻的酒壺斜斜的靠在石壁，小白側頭看了眼周白身邊的紅衣如火，眼中閃過一道釋然的神色，“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還有人來，只準備了兩壺酒水......”

小白掃過紅玉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了周白身上，多日不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氣息越加縹緲了，好像褪去了沉重的外殼，掙脫了束縛的羈絆。

原來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小白舉起酒壺深深的灌了一口，清澈醉人的酒水沿著雪白的玉頸滑落，沾濕了前襟的薄紗，若隱若現的雪膚給人一種迷幻的美感。

周白看著不斷聚來的魚群和水面上小白虛幻不實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要和紅玉走了。”

“我知道...”小白的眼中浮現出濃濃的醉意，側頭看了眼旁邊靜靜而立的紅玉，心中莫名酸楚。“所以我在這裡等你。”

身為妖族，她一眼就認出了紅玉並非人類，正是因為看出紅玉不是人族，她才會心生‘酸楚’，亦或是‘羡慕’.....

壺中酒水一飲而盡，小白搖搖晃晃的起身，一雙眼眸如這山澗清泉般倒映著粼粼波光。

小白迷醉的看著周白，笑道“周白，再見。”

身體前傾而去，只聽‘嘩’的一聲，如雪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面前，唯有一抹淡淡的酒香縈繞不散。

不曾醉過的她，可能真的喝醉了，早已註定的結局唯有一場大醉才能延緩它的落幕。

即便酒醒以後，一切都無法改變，也好過直面結局時的感傷和難過。

“你不問點什麼嗎？”周白有些疑惑道。

無論是面對小環還是小白，紅玉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詢問過她們的任何事，撥弄著隨手接住的落葉，紅玉搖搖頭，直直的看向周白，輕聲道“她們懂，我也懂，又何必再問。”

也許周白在某個時間，某個瞬間對她們心動過，但她們都知道，周白並沒有真正的動心。

劍域之中的紅玉也一直旁觀著周白的一切，感受著周白的心情，在她選擇以自身補全周白劍道之基的時候，無法斬斷的聯繫就已經把他們相合在了一起。

遠處蒼山依舊，峰巒間雲霧彌漫，又有隱蔽陣法相護，周白遠遠望去，遠處的青雲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主峰通天峰之策的某個小小的山崖上，湛藍色的飛劍突然落地，直直的插在陸雪琪面前，驀然回首，層山環繞中，兩人的目光透過迷霧與法陣，對視相交。

“陸師姐，怎麼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看到突然愣住不動的陸雪琪，疑惑的問道。

視線交錯而過，原本清冷如霜的化作一抹淡然的笑意，陸雪琪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笑道“沒事，咱們繼續.....我再把禦劍決施展一遍，你先退後幾步，免得受傷。”

“哦~”小女孩有些疑惑的看著陸雪琪如冰雪消融的笑容，點了點頭朝旁邊走去。

輕輕的舒了口氣，陸雪琪的表情重新恢復到了平日裡的清冷，下意識的再次看向遠處時，那道熟悉的目光已經消失無蹤了。

‘歸無...回歸。’

叮~‘檢查中.....確定宿主本人，無奪舍、記憶覆蓋、意識篡改痕跡。’

‘檢查完畢.....回歸。’

白光籠罩中，周白和紅玉十指相扣，在青雲山中化作流光消散在天際。

.....

“這是歸無空間？”紅玉驚疑的看著面前一幕，她在劍域之中曾經窺到過歸無空間的冰山一角，印象中的空間應該是晦暗陰沉的虛空，平滑如鏡的平臺，和那個散發幽幽白光的光球。

然而面前卻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圓球狀的空間裡平臺變作了輕薄如紙的琉璃，在腳下不斷演化著荒蕪的景象。

琉璃上，周白紅玉牽手而立，琉璃下周白一個人迎著遮天蔽日的風沙，艱難的行走在一片荒蕪孤寂的大漠中。

光球不在，漫天的混沌星點也已不在，如果不是心中不斷增強的聯繫在告訴周白這裡的訊息，他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微閉的眼眸緩緩睜開，好像渡過了漫長的時光，歲月的滄桑影響著周白的氣息，淡淡的傷感讓他不禁輕歎一聲，向琉璃下方的自己躬身致敬。

“這是我此身的罪孽，也是前世的業果，隨著器靈死去，我掌控了歸無許可權，往日的種種，都已隨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