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性，獸性

塵土飛揚中，黑色的蛇影前，一抹素色的長衫隨風飄動，周白踏空而立，正站在宛如山丘一般的玄蛇面前。

大如銅鐘的眼眸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淡紅色的眼眸盡是暴戾和恨意。

巨蛇並未張口，但所有人都聽到了它的聲音“這麼多的肉身，倒讓我挑花眼了呢？”聲音的波動盪去了還未消散的煙塵，黑水玄蛇的真貌正式的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近百丈的軀體盤踞一處宛如小山，碩大的頭顱上燃燒起兩團巨大火焰。

半是幽綠半是血紅。

火焰之中，是兩道細長豎立的深邃眼瞳，閃著冰冷的光。

沒有了煙塵，也沒有看狂風，空氣中的腥味，突然大盛，聞之欲吐的瘴毒在蛇軀旁形成一道淡淡的薄膜，不只是它本體就有還是穿過毒瘴攜帶而來。

體型巨大和凶煞在場之人早有預料，所以他們雖然驚訝卻也不至於惶恐，隨著蛇頭低垂，陸雪琪和法相曾書書等人無不呆滯當場。

只見黑水玄蛇本就巨大的頭顱上，赫然長著一處肉瘤！

之所以說是肉瘤而非犄角，是因為肉瘤好似一個人形，平躺在玄蛇額頭被皮囊包裹。

無論的形體還是衣衫容貌，都清晰可見，像極了他們所見過的另一個人.....鬼王宗宗主，鬼王萬人往！

這是怎麼回事？早已趁機逃遁的金瓶兒也注意到了眼前這一幕，回想到她來之前見過的碧瑤，以及有些奇怪的‘鬼王’不禁心中一跳....難道，這就是碧瑤讓我來的目的？

周白搖了搖頭，眼中盡是失望，“你...得到了想要的感情，卻失去了‘人’的人性。”現在的器靈完全陷入了自我的魔怔之中，身為‘歸無空間’的器靈，他不被心魔所侵，但卻自身演化成了心魔。

“這是誰的錯！”肉瘤探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周白，卻被周白輕易躲過。

一聲震天的嘶吼，如惡獸對天狂嘯，那無形聲浪，竟化作洶洶巨風，從下往上洶湧而至，將眾人衣衫吹的獵獵作響。

周白首當其衝，衣衫和髮絲自然也被狂風鼓起，腥臭的巨口緩緩閉合。若無必勝把握，它不敢輕易的吞下周白，若是讓周白在它腹中換出先天劍意，它便是自尋死路。

“你殺了秦無炎、鬼醫和蒼松，以魔種誘發鬼王心魔誕生，借機將我驅逐出去，害得我只能逃竄到這個孽畜身上，還說我沒有了‘人性’？”肉瘤雙手狠狠的砸向蛇皮，發出碰碰的響聲，“等我把你逼到爛泥之中，當一隻躲在污穢的爛泥中做個卑微的蟲子，你還會有人性嗎？！”

狂風驟起！

從枝幹下方的層層樹葉中倒灌而出，化為一個巨大的龍卷狀，一道黃色的光芒宛如閃電般瞬間沖出，周邊所有枝蔓盡皆粉碎成沫，漫天揮灑。

“你個孽畜！還敢再來！！”器靈兇狠的看向迎面撞來的光芒，不散不避巨大的蛇尾狠狠的掃向黃光。

黃光被蛇尾拍到，雖然沒有被再次拍飛，卻也改變了些許方向，只聽轟然一聲，從周白和黑水玄蛇身旁劃過，穿破了雲層。

“黃鳥還沒有死。”周白抬頭看了眼正準備俯衝而下的黃鳥，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是不是很奇怪？”

器靈表情略顯驚訝，它也有些想不明白，适才暗算黃鳥的那道紅光它已經醞釀了許久，本應穿過對方的肉身，破壞了黃鳥的內臟才對，為何這會兒不見絲毫受傷的樣子？

周白微笑道“你的對手來了，先讓它和你玩上一會兒，我先去記錄一下天書內容。”話音剛落，只見一道紅光從黑水玄蛇眼眸中飛射而出，奈何周白身影已散，紅光穿過虛影后遠遠的消失在天機。

此時黃鳥已然撞下，很顯然這一次的威力比之前更是大了幾分，器靈雖以蛇尾偏移黃鳥方向，卻發現黃鳥如今的力量已經不是它可以撼動的了。

譁然一聲，盤踞而立的玄蛇在黃鳥的衝擊下，向旁邊偏倒而來。

早在玄蛇沖出寶庫的時候，石門便再次關閉了，法相等人只得遠遠的躲在高空，避開了兩隻凶獸的爭鬥。

原本生機盎然，枝葉繁茂，並且被無數藤蔓鮮花圍繞的巨大樹幹之上，此刻像是遭到了千萬年一次的巨大災劫，到處是破碎的枝葉和凋零的花朵，一派慘狀。

而在樹幹的前方，天帝寶庫之外，黑水玄蛇緊緊盤在天帝寶庫的石門周圍，巨大蛇頭向天咆哮，神獸黃鳥振翅而飛，每揮動一下翅膀，就是一陣狂風大作，連在遠處觀戰的法相等人也能感覺風力強勁。

黃鳥一身橙黃色羽毛，雙翅展開更接近百丈，尖喙銳目，腳爪亦是鋒銳巨大，此刻不停俯衝而下，用尖喙和巨爪向黑水玄蛇攻擊。

而黑水玄蛇口中不斷噴出毒氣，蛇頭搖動，獠牙鋒利，全力反擊，並不時撞擊身下的天帝寶庫。

這神鳥巨蛇相互爭鬥，直鬥的是天昏地暗，風雲變色，也還好是在這荒無人煙之地，否則以這兩隻亙古奇獸的力量，再繁華的地方也要被它們給毀了。

隨著一聲金屬破裂的身影傳來，本是如魔神般不可一世的巨大蛇身上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傷口，一直位於強勢的黑水玄蛇終於還是在黃鳥不計損傷的進攻下，攻破了堅若磐石的軀體。

這道傷口似乎激起了黃鳥的凶性，本就瘋狂的黃鳥如同機械般更加密集的進攻黑水玄蛇，以它這等上古魔獸，本來全身堅硬如石，也只有似黃鳥這等利爪尖喙，才能傷到它。

一條條一道道巨大的傷口越來越多，暗紅的鮮血不停流了出來，將身下樹幹染做暗紅顏色。

不過，雖然將黑水玄蛇傷得很重，但黃鳥自己卻也並不好過。原本如鳳凰一般光鮮美麗的一身羽毛，此刻在與黑水玄蛇的爭鬥中，數度被黑水玄蛇咬到，脫落無數，身上也有數道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湧出，將胸脯附近都染做紅色。

此刻，兩隻巨獸都暫時停止了攻擊，黑水玄蛇盤踞在天帝寶庫之上，而黑水玄蛇頭頂的肉瘤也再次浮現。

直到現在，它才有喘息的機會直視黃鳥。

黑線在玄鳥眼中若隱若現，而線的另一頭卻不在它器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