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黃鳥

法相驚疑的看了李洵一眼，卻也沒有問什麼，而是閉目凝神，雙手合十，口中低語喃喃，傳入眾人耳中卻是震耳欲聾。

無數梵音法文從法相口中吐出，化作淡淡的金粉在雨夜四散而飛，巨蟻們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厭惡的東西一般突然一怔，隨即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為了防止巨蟻捲土重來，這一夜裡幾人未曾合眼，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他們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雨歇風止，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死澤中飄蕩的霧氣，灑了下來。

森林中，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但緩緩的，隨著那絲光亮，漸漸的開始喧鬧起來。不知名的地方，響起了第一聲的鳥鳴。頓時，隨著枝葉間隙灑下的一道道光輝，整個森林像是從夜的沉眠中蘇醒過來一般，或遠或近，到處是清晨裡的歡叫聲，迎接著這新的一天。

此刻的森林間，到處都飄蕩著薄如白紗的霧氣，人走在其中，臉上便隱隱有濕潤的感覺。再加上林間特別清新的空氣，吸入身體，真有心胸開闊的味道。

自從進入內澤以後，周白才發現內澤並非他所想的死地，數十裡厚的毒瘴作為天然的屏障將此地的靈氣圈與其中，沒有世俗人道氣息的玷染，這裡的靈氣乃是上古時期的遺物，也是誕生荒古妖獸的溫床，頭頂突然掠過一道巨大的黑影，片刻之後宛如雷霆湧動的爆裂聲滾滾而來。

週一仙驚訝的看著早已不見蹤影的黑影，震驚道“這是傳說中的神獸黃鳥嗎？”撕裂空氣的聲爆漸漸消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眼睛的小環從樹洞走出，問道“什麼黃鳥？剛才打雷了嗎？”

週一仙將剛才見到的黑影給小環說了說，轉身才發現周白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麼了，爺爺？”小環聽到傳說中的神獸後立刻精神起來，見到週一仙突然走神便揪了揪他的衣角，疑惑道。

週一仙收回目光，繼續說道“傳說九天之上，只要黃鳥出現，天際就會傳來一聲鳳鳴一般的清嘯之聲。晴空萬里會瞬間變成橙黃幻彩，幾達數十丈方圓，籠罩在所有生物頭頂，竟然能將陽光都統統遮擋住。”

小環撇了撇嘴道“如果剛才飛過的黃鳥，天空為什麼沒有變色，我只聽到了音速氣爆之聲，哪裡有什麼鳳鳴啊。”轉頭看向旁邊卻發現少了一人，小環連忙問道“周白哥哥去哪裡了？”

週一仙捋了捋鬍鬚，搖頭道“不知道，剛才還在這裡，可能去找那只玄鳥了吧。”眼中精光一閃，週一仙想到了幾年前的傳聞。

由周白口中傳出，‘玄蛇銜玉，天書降臨’，然而世人找遍狐岐都不見玄蛇蹤跡，如今黃鳥在內澤現世，那就是說黑水玄蛇也在附近了。

....

內澤深處亦有一層毒瘴環裹，雖不如外澤和內澤間的連綿百里，卻也給人一種莫名的敬畏感。

瞬息間，天地震動，碧霄之上風雲幾乎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幻翻湧，雲氣蒸騰，一層層一幕幕如咆哮奔流的海浪，當真是天地為之變色。

但凡進入了內澤之人無不為之震驚，聲音無形無色直入識海，境界修為略有不足的人只覺得這聲音如刺入腦海的錐子一般，令人頭暈目眩。

片刻之後，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之下，在那個遠方黑暗深處，忽地騰起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逐漸明亮，逐漸粗大，到後面化做無比巨大的金色光柱，轟鳴聲中，直沖上天，刺入雲層之中，刹那間將天上地下照的明亮無比，到處都是金色光芒，雲是金雲，樹是金樹！

一時間眾人紛紛奔向金樹方向，各色異芒分化而去，正魔涇渭分明，且齊齊聚攏。

許久之後，這個突然出現的金色光柱才緩緩停歇了下來，隨即迅速減弱，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只不過一會工夫，剛才還驚天動地、叱吒風雲的景象已經如長鯨吸水一般消失不見，只有心中莫名的感覺烙印在了所有人心底。

為他們指引金樹的確切位置。

“天地造化，無窮無盡，真非我等凡人所能究其所有。我往日自負博學，不料如今見此奇景，方知世間萬物，實在是天外有天！”週一仙久久不願收回目光，“古卷既有記載，那必然是前人所見，有據可考。”

小環也是驚訝的張開嘴巴忘記合上，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指著金光消弭的方向，驚疑道“鬼王？！”

鬼王？週一仙一愣，立即轉身看向小環，不可置信道“你看到鬼王了？”周白和他們解釋過鬼王目前的情況，心魔存在的根本便是執念，如今的鬼王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萬人往’，也不再是幾年前性情突變的‘鬼王’，現在的他不過是一縷執念操控的空殼，一旦執念消去，他的存在也會隨之消亡。

小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的疑惑更濃了，“我也不知道...”小環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釋，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我感覺到金光閃爍的地方好像站著一個人，我雖然沒有見過鬼王，但透過了他的命運長河看到了他的過往.......”

遠處周白緩緩走來，小環眼中閃過一道迷茫的神色“他在兩年前確實是鬼王，卻也只做了六年鬼王.....”身後腳步悄然無聲，她雖看不到背後的人，但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話說了一半，她便停住了話題。

“大哥哥，你回來啦？”

周白麵露微笑，將手上提著的兩條大魚丟到篝火旁，笑道“嗯，我回來了。”

“哇~有魚啊？”小環面露欣喜，隨後又露出了驚疑和害怕的神色，“大哥哥，這魚真的可以吃嗎？”

卻見兩條大魚各在四五斤左右，通體全黑，滿口的獠牙和利齒絲毫不像是尋常的魚類，尤其是如刀片鋒銳的魚鰭，寒光畢露。

“當然可以吃啊。”周白哈哈大笑“這裡與世隔絕，物種與外界也各不相同，這魚看似兇猛實際卻是內澤食物鏈的最低端，黃鳥專門送了我兩條。”

週一仙蹲在火堆旁研究半天卻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聽到周白的話後，便起身道“哈哈，這種魚類老頭兒確實沒見過，正好讓我們爺孫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