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錯過

週一仙也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了，自然知道這些道理。

在周白尋到小環，讓她推演命數的時候，他們兩人就已經成為了周白的短板，這份短板本身並不明顯，畢竟黑石洞外的初逢不過萍水之交。

即便是金瓶兒和野狗道人攜他們進入死亡沼澤，也只是閑落一子以作試探，而非事先謀算。

直到周白救下他們，這才暴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金瓶兒的試探得到了答案，他們也成為周白在死沼之中的拖累。

一個半透明的光幕扣住三人，周白回頭道“死沼深處危機四伏，切不可離開光幕。”說罷便向不遠處的灰暗霧氣走去。

進入瘴氣之中，周圍光線瞬間盡數消失，原本還明亮的天空無影無蹤，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瘴氣，目光所及，竟不能遠觀至半丈之外。

就在三人進入瘴氣的同時，看似平靜的瘴氣突然爆發，翻湧不止的毒霧如同潮水般層層疊疊，而光罩在瘴氣巨浪中紋絲不動，任憑毒瘴爆發也不能侵入這個光圈半分。

從裡面向外看去，隨著三人飛快移動，周圍的瘴氣如雲霧一般，從前頭分開又在身後凝聚，頭頂腳下，盡是這灰色瘴氣。

這一走，近乎一個時辰，周白的臉色漸漸凝重。這劇毒無比的瘴氣之牆，便是死亡沼澤之內，內澤與外澤最明顯的分界，外澤雖然到處是無底深坑，但若是小心從事，也並無大礙，但到了這內澤，其他的不說，只這瘴氣便劇毒無比，凡人碰上別說吸上一口，便是屏住呼吸，但只要肌膚碰到這等劇毒之物，一時三刻毒氣也是侵襲進去，攻心而亡。

見到周白面色凝重，週一仙也不禁有些後悔。‘明知道這小子取得天書後會分享給小環，老頭兒又何必拉著孫女來此險地，這下好了，陷入無邊毒瘴，進退不得。’

小環從最初的好奇漸漸習以為常，有些乏味的看著兩邊不斷流過的毒瘴，不時輕輕點碰半透明的光幕，因為對周白的信任，所以她倒也沒怎麼害怕，揪著周白衣角前行的安心感讓她完全忘記了進入毒瘴前心中的驚恐。

抬頭看著身前不甚寬大，甚至有些寂寥的背影，攥著衣角的手指不禁緊了幾分，小環心中歎息一聲，有些不忍再看。

五卷天書已得其三的她，其實已經透過命運的壁壘，看到了周白命數的一角，雖是驚鴻一睹但也讓她隱隱猜出幾分。

命運長河終有盡頭，每個人的盡頭便是他生命的終點，而周白的命運長河無邊無際，卻又空寂無物。

一葉孤舟漂泊江上，無槳無帆只能憑藉江水自流，前路茫茫周邊亦是茫茫。

一聲輕歎悄無聲息，即便是周白也沒有察覺到突然傷感的少女，他的視線已經透過了厚厚的瘴毒屏障看到了荒無人煙的內澤濕地。

眼眸微動，周白突然止住了步伐，因為他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在斜斜的靠近過來，在氣息前方逃竄的是一團充滿煞氣和瘴毒的古怪生物。

‘哎呀~’還在走神的小環一頭撞在周白背上，揉了揉額頭不禁疑惑的看著周白，正要詢問的時候，只見一條黑色而巨大的事物從面前轟然而過，卷起的風暴和污泥狠狠的砸在光幕之上，甚至連灰色的瘴毒都被它衝開一條小道。

面前雲氣開合翻滾，又是道藍色身影急速飛來，清冷的聲音讓小環猛然愣住“妖孽！”

即便相隔瘴氣，彼此無法看清身影，但就憑著劍上感應，那藍光如有靈性一般，風馳電掣地追來，如附骨一般，二者距離飛快的拉近。

适才被撞開的小道還沒有被瘴毒塞滿，一聲一聲清嘯，藍色劍芒破空銳嘯，瞬息間便劃過身際，似有感應般，禦劍之人下意識的向旁看去，正巧和光幕前的人影視線交接，隨後交錯。

世界不會因為一次對視而停止轉動，人影相錯而過，灰色的瘴氣緩緩的填充了被衝開的小道。

錯身而過的那個瞬間，周白清澈的眼眸平靜如水，毫無波動。

而那個美麗女子深深眼眸之中，原來倒映著的，是他的影子。

週一仙愣愣的說“這個好像是青雲門的女修吧？”

小環點了點頭，輕聲道“好像是小竹峰的陸雪琪姐姐。”好奇心驅使著她瞭解了‘張小凡’的經歷，雖不知空桑山中兩人經歷了什麼，但周白交付嗜血珠給陸雪琪的事情讓她開始關注到了這位青雲門的小竹峰弟子。

周白沒有說話，在兩道光影消失以後，便重新起步，只是光幕中的氛圍較之前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專情之人最是無情，週一仙漸漸感覺到了異樣，數十年的閱歷讓他隱隱感覺到這個所謂的‘陸雪琪’和周白好像有點瓜葛，也許是情愫初生，也許將斷未斷。

“轟隆！”

剛出毒瘴，就有一聲雷鳴從頭頂轟響，，豆大的雨滴頓時紛紛落下，打在光幕上啪啪作響，眼前灰濛濛的世界佈滿了越發急驟的暴雨，一片無邊無際的茂密森林正入眼前，深邃的叢林一片死寂，水潭遍地荒草橫生。

週一仙羡慕的看了眼風雨不侵的光幕，舔了舔嘴唇道“這東西真好啊，不但可以遮罩毒瘴，還能遮風擋雨。老頭兒如果會了這招，以後再也不用找地方躲雨了。”

周白面色一黑，搖頭道“你修為不足，境界也還不夠。”

嘖~週一仙當然知道這些，年事已高的他已經沒有了進步的可能，看了眼身邊的小環，不禁問道“那你看小環可以嗎？”

周白一愣，這才明白週一仙的意思，不禁苦笑道“修為不足境界不夠，即便學了也用不出來。修為到了境界到了，不用學便可自行領悟。”

世間招式皆有定式，這些定式便是引導之術，雖是捷徑卻也少了生氣和靈動。

週一仙還要說什麼，卻被小環一把拉住，小環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萬法歸宗，只要境界修為達到便可自行摸索，無師自通。”

周白笑道“目前來說，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