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七裡峒

遠離小鎮的喧鬧，剛入後山，周白便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沒有鳥蟲的聲鳴，就連風都是悄然無息的在林間流淌。

穿過一片樹林，三人便來到了一座古樸陳舊的祭壇之外，至於圖麻骨的兩個隨從，早在上山之前就被他留在了山下。

來到祭壇外，圖麻骨的腳步也輕緩了許多，神色肅穆之余，看向兩人平靜道“你們跟我來吧！”

說罷便當先走進了苗人祭壇，周白和小白對視一眼後，周白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一進祭壇，陰暗的感覺就籠罩過來，與外頭陽光明媚的世界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大巫師吩咐了什麼下來，這一路上，周白和小白都沒有看到祭壇裡其他的人。

越是靠近大巫師，圖麻骨的表情越是肅然，周白無聊之下便張望周邊的情況，昏暗的祭壇無法阻礙周白的視線，只見石壁之上，隱約有紅色出現，看去倒像是鮮血塗抹而上。而在石壁角落裡，往往還有動物猛獸的頭骨，猙獰裝飾。

一切的佈置詭異之餘又帶有一種奇怪的和諧感，這不是中原的道家陣法，也不是天竺的佛教傳承，周白心下了然，這就是他們的‘巫’吧。

祭壇的最深處是一間不大的石室，圖麻骨將兩人待到石室外邊停下了腳步，轉身道：“就是這裡了，大巫師就在裡面，你們進去吧！”

說罷，不等兩人反應便向石室躬身行禮，緩步後退。

想來是這位‘大巫師’給他交代過。周白沒有理會離開的圖麻骨，徑直走進了身前的石室。

石室不大，甚至有些簡陋，一個佝僂的背影在火光中閃爍不停，被照的陰暗不定，隱隱有些不真切的感覺，充滿了神秘。

“年輕人，過來吧。”

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周白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向前幾步來到了老者身後。而小白卻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直接坐到了一塊方石上面，招手道“周白過來坐。”

周白一愣，無奈的笑了笑，坐在了小白身旁。

“你們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面對這樣不懂‘禮數’的兩人，大巫師沒有生氣或是不滿。周白笑了，小白也笑了。

“大巫師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事？”周白如是說道。

大巫師依舊面對著火堆，沒有轉過頭，但周白感覺到這裡的氣氛變了。

“你看似年輕，實則心機深沉。”大巫師歎息道“但你有沒有想過，有你無你，我苗疆依然日出日落，安寧祥和。”

劈啪的火焰燃燒聲，在石室迴響，啞然失笑的小白一臉玩味的看著安如泰山的大巫師，心中暗笑‘以退為進對這個小混蛋是沒用的，這人一身道家平和修為，行的卻是肆無忌憚的惡事。’

果不其然，周白直接搖頭反駁道“日出日落我無法改變，安寧祥和就不一定了。”一道道殺意凝作冰淩，頃刻間凍結整個石室，就連大巫師身前的火焰都被冰霜包裹，凍結成塊。

小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驚駭的看向周白。

她自以為自己瞭解的周白，近乎剖解了他的心，卻從來沒想過周白身上會有這麼強的殺意，這種殺意並非境界模擬，而是純粹的殺氣聚集，數十萬以至百萬的人命都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聚現。

周白....你究竟殺過多少人？！

大巫師沒有轉身，因為他已經連同身前的火焰一起凝作了冰淩。

殺意來的快，散的也快，短短一息時間，石室便恢復如常，剛才的場景如同幻覺般留在了小白記憶力。

大巫師佝僂的腰又彎了些許，小白旁觀了剛才的冰淩，他則親身體驗了被殺意凝實的寒冰封凍的感覺，雖然時間很短，但他知道，這不是幻覺。

“你們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話是一樣，但大巫師的語氣卻是截然不同，他不懼周白表露出來的這分實力，他的族人害怕。

一個修為絕頂之人，如果傲然於物，眼中只有強者，他會讓人敬畏的。

同樣，如果這個人極盡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種人是可怕的。

“我想知道‘獸神’被封禁在何處。”周白語氣平和，身上的溫潤氣息掃去了石室的沉悶，他的話卻讓大巫師和小白寒徹骨髓。

大巫師猛然轉身，驚恐的看向周白，一雙渾濁的眼眸充滿的畏懼，“你要找那個獸妖？”

周白點了點頭，微笑道“不必擔心，我尋找他是為了徹底的抹殺他，這也算是我在離開之前，對神州浩土的補償吧。”

大巫師歎息一聲，劈啪的火焰中，他的影子也隨之搖曳晃動。

“你無法殺死他，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可怕。”

就連小白也沉默下來，之前的她也許會勸阻周白，但現在的她並沒有開口，當她感覺到周白背負的人命殺意的時候，她便開始沉默起來。

救贖，有兩種做法。

周白不必向大巫師證明自己，所以也沒有解釋下去，直接中斷了兩人的話題，周白笑道“我不喜歡欠人因果。你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事？”

大巫師沉默片刻，神色複雜道“苗疆大戰將起，我希望你們可以幫助我族抵禦外敵。”

大戰？周白皺眉道“什麼意思？”

“黎族與我族有不世之仇，如今雖有數百年的平靜，但他們依舊對我族所在的這片土地虎視眈眈。”大巫師解釋道“我感覺到他們已經集結了兵力在朝七裡峒進發，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擊退他們。”

......

與此同時，被群山環抱的七裡峒東面數十裡之外，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山。其中的一座山頭之上，站立著兩個人，正舉目眺望著遠方那座落在群山之中的肥沃之地。

“那就是七裡峒啊！”站在前頭的那個人，低聲這麼說了一句，言語之中，有深深的感慨、憤怒與渴望。“我們黎族鎮族神器‘骨玉’，就被鎮壓在他們的祭壇之下，此處征伐，必然要奪回骨玉，回歸南疆！”

“族長！其他三族的人手也都已經集結了。”

眼眸中精芒畢露，黎族族長表情凝重的沉聲道“整裝待備，入夜時兵發七裡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