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秦無炎殞

紅衣如火，佳人如玉。

周白探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那一張虛幻的臉，曾幾何時，他渴求而不得，如今只能借著化身的虛幻來碰觸另一個虛幻。

此情此景落入秦無炎眼中，卻是極大的震撼和驚恐。

怎麼可能？紅玉醒了？先天靈寶無不是萬載生成，豈會如此輕易覺醒？他不信，面前的這一幕讓他不得不信。

狹長的眼睛睜作滾圓，死死的盯著周白和他身邊的女子。小白也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敬畏和發自內心的恐懼，這一絲情緒的轉變驚醒了這位世間僅有的九尾天狐。

眼中血絲盡散，小白猛然後退，滿臉忌憚的看了看面目猙獰的秦無炎。

直到現在，她才注意到周白身旁的突然出現的一團火焰，赤紅色的火光映照著周白癡迷的表情，火光下，秦無炎面露驚恐，卻又不知在驚懼何物。

她的本能反應告訴她此刻不能多嘴，不能露出異樣，瞥過一眼周白後，她的目光落在秦無炎身上，手中一團白色狐火悄然凝聚，身後的九個光球也融於九尾之中，散發清幽的光芒。

“遊戲結束了。”周白轉頭看向秦無炎，語氣森然而冰冷。

話音未落，一道如光如電的劍芒穿過了空間的間隔，才秦無炎胸口透心而過，紅光輕微卻給人一種來自亙古的敬畏，秦無炎眼中的冰冷瞬間融化，毫無感情的眼神也恢復了桀驁陰戾，抬頭看了看周白，秦無炎又低頭看了看胸口，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主人，你不是無上的神明嗎？神明怎麼會被螻蟻擊敗？”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清風吹過，他的肉身隨著黃沙塵土消散在了這處荒原之上。

周白長歎一聲，身前的火光化為了虛無。

夢遲早會醒，勝過了器靈，他就可以真正迎來紅玉的復蘇。

小白皺眉道“你們兩個人看向火光的表情好奇怪，他在害怕什麼？你又在隱瞞什麼？”女人總是好奇的，一大堆的疑惑讓這個傳說中的九尾天狐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

周白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小白的頭，“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天書立于身邊，周白仿若未見的轉身離去，黃沙滾滾，略顯寂寥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

小白撇了撇嘴，不滿道“什麼秘密不秘密，能讓你露出這種表情的，肯定是一個女人，一個讓秦無炎感覺到畏懼的女人。”小白並不笨，相反她很聰明，她從未見過周白露出這種表情，雖然相識不久，但她感覺的到，周白的心...動了。

一把托起天書，高達數丈的巨石在她這個嬌小柔弱的女子手中全然是一個龐然大物，然而這只青蔥藕白的玉臂卻輕而易舉的拖動著巨石離開。

果足輕點，小白攜天書禦空而去，落在了千里之外的一處無名山谷。由於狐岐山之難，凡間的散修近乎覆滅，一路上倒也沒有多少趕來挑釁找事的炮灰。

剛落地面，就見到一個嫵媚嬌豔的女子快步趕來，俯身行禮道“前輩，您回來了。”

小白面色一黑，扶額道“別叫我前輩，我還沒那麼老。”自家的小六不知從哪裡撿來個傻白甜，品行和相貌雖然可以，但這迂腐的架勢快比得上那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們了。

“啊？”女子聞言一愣，臉頰上頓時飛起一團緋紅，就連耳垂都是通紅一片，嬌豔欲滴。“母親...”

小白眨了眨眼，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得擺擺手說道“小六最近怎麼樣了？”

女子見小白沒有反駁，眼中閃過一道欣喜，然而說起六尾，她臉上的笑容多了分牽強“大哥體內的寒毒已經壓制不住，開始向周身蔓延了。”

小白眉頭微皺，歎息一聲道“我已尋來天書，你與他共同修行感悟天書之密，不出數月，便可消去九寒凝冰刺的毒性。”

“母親，那你呢？”女子感覺到了小白語氣的異樣，單純並不代表愚笨，她的話引得小白注目不已。

小白微微一笑“你隨他修行便好，至於我....”抬頭看向遠方，那裡層山環繞，綠意芬芳。“脫劫以來，我一直在為小六忙碌天書之事。如今天書已得，我也有暇遊覽神州大地，享受自由的樂趣了。”

“可是大哥他很想念您，還想在您身邊....”女子還沒說完就被小白攔下，小白搖了搖頭，語氣多了些許笑意“他修得六尾便已是成年之身，跟著我又有何用？若是有心你們兩個多為我狐族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這才正途。”

“啊？”女子雖然臉紅，卻沒有半分猶豫，屈身跪下叩首三次，再次呼喊‘母親’二字。這一次是入天狐一族的禮節，小白自然沒有避讓，而是待到女子叩首完畢，小白才把她扶起，笑道“小六以後就交給你了，他性格溫潤和你也是天作之合，待小六解去寒毒以後，你們兩人便離開此處，尋一周全之所安身立命，若是閒暇我自會來尋你們。”

看了眼天書，小白眼眸一縮，沉聲道“天書乃修行神物，切不可帶離此地，莫要因一時貪念，引得懷璧之罪。”

女子連忙說道“母親放心，我和大哥省得。”

......

天色漸漸亮起來了。

雨歇風止，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山中飄蕩的霧氣，灑了下來。

森林中，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但緩緩的，隨著那絲光亮，漸漸的開始喧鬧起來。不知名的地方，響起了第一聲的鳥鳴。頓時，隨著枝葉間隙灑下的一道道光輝，整個森林像是從夜的沉眠中蘇醒過來一般，或遠或近，到處是清晨裡的歡叫聲，迎接著這新的一天。

此刻的森林間，到處都飄蕩著薄如白紗的霧氣，人走在其中，臉上便隱隱有濕潤的感覺。再加上林間特別清新的空氣，吸入身體，真有心胸開闊的味道。

自從回到青雲以來，周白臉色的笑容比原來多一些，殺戮和算計背後，這種悠閒適意的享受最能舒緩人的壓力，周白並不是機器人，此次下山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無論是遭遇還是收穫都是如此。

兩人的暗牌已經變成了明牌，周白也借勢斬殺了器靈操控的秦無炎與鬼醫，單看結果，他已經占了些許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