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死的自由（下）

拘魂懾魄，真靈不存。

如今的鬼醫無魂無體，全身上下皆由這股神秘的黑霧所化，田不易雖拼死相鬥卻傷不得鬼醫分毫，而炎煞真火在掩護門下弟子撤離時已經消耗殆盡，黑霧如海，漫天邪魅如潮水不斷湧向田不易，片刻間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在天空中形成，些許陽光透過還未散去的灰塵折射在黑球之時，發出‘嘶嘶’的焦灼聲，奈何黑霧越積越多，昏暗的陽光已無法淨化這數丈大小的黑球了。

鬼醫咧嘴笑道“無盡的壽元和真正的自由，田不易，你還在抵抗什麼呢？”

大地顫動，一道鴻溝緩緩開裂，延伸數百里，內含幽幽紅光。

鬼醫猛然轉頭看向蔓延而來的鴻溝，震驚之餘一掌拍散身旁的黑霧人影，“你個蠢貨！作為神靈，連個活人都尋不到！”

後退幾步，鬼醫緩緩靠近深洞，滿臉戒備的看鴻溝裡越來越盛的紅光，“周白，你居然還敢留在這裡？”

紅光瞬間消散，聚斂為一道劍光浮出地面，周白踏光而出，浮空而立。

“呵~好大的手筆！”即便是周白，也不禁震撼於面前的一幕，數百里狐岐山，碾作平地，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他只在白蛇世界裡見過，低頭看了眼腳下深洞，周白心中閃過一絲後怕，若非他當時反應及時，怕是也成為飛灰，和這個不人不鬼的邪魔同類了。

“天書還在，我怎麼會走呢？”周白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輕聲笑道。

身旁黑球還在不斷的從深洞裡彙聚黑霧，周白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對它毫無興趣。

鬼醫悄然再退一步，冷笑道“你既然出現，主人也必會感知到你的氣息，他對你可是想念的很呢.....”

周白搖頭道“這種威力的自爆，即便是他也沒有自信活下來，所以他不會在這裡。”瞥了眼已經退到深洞旁邊的鬼醫，周白歎息道“你是覺得裡面的那個東西可以救你嗎？”

一柄劍瞬間生成，又在下一息消失在周白手中，鬼醫猛然一驚，抬起手中漆黑長劍便想格擋，奈何無形之物又怎能擋下有形之光。

奪目的紅光穿過黑霧破空而去，鬼醫手中的長劍砰然粉碎，灑落一地。

“我可是不死不滅，永生自由之軀，你殺不掉我！”鬼醫呆滯片刻，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空洞，哈哈大笑道。

“不死不滅，永生自由.....”周白麵露嗤笑，又是一劍斬向鬼醫頭顱，“既然不死，接我一劍如何？”劍光再閃，又是一道紅光飛出，“既然不滅，又何必躲閃？”

周白身影一晃，瞬間出現在鬼醫身前，一把扼住鬼醫咽喉“既然自由，又何必認人為主？”

“你....殺....不掉我。”鬼醫躲過兩劍，伸手探向周白扼喉的左手，“周白，你殺不掉我！”

黑霧像是有生命一樣沿著鬼醫的手延伸到周白手腕，欣喜且貪婪的不斷分裂觸角向周白全身蔓延，“嘿嘿嘿，周白，成為我的同類，享受不死的自由吧！”

自由......

周白神色複雜的看向看向鬼醫，像是放棄了抵抗般，任由黑霧蠶食他的手臂，鬼醫越是貪婪，周白的表情越是憐憫。

“你有沒有發現....”周白輕聲道，“從我出現到現在，從未喊過你的名字。”

黑霧停止，鬼醫猛然抬頭，臉上的黑霧散去露出了本來的相貌，黑色紋理佈滿臉龐，通紅的瞳孔死死盯著周白，“什麼意思？”他語氣沒有了剛才的癲瘋，迷茫的眼睛閃過掙扎的神色。

“你不是鬼醫，也不是不死不滅。”黑霧的觸手已經覆蓋了周白的肩膀，正在向他的臉頰和胸口蔓延。“你不過是一道執念，執念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也沒有現在。”

周白伸出右手，觸碰黑霧，似乎想要加快它的蔓延，“鬼醫為鬼王所控，所以他想要自由，這便是他的執念，也是他死後，你的誕生。”

黑霧籠罩周白全身，只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愈加瘋狂的鬼醫。

“執念是什麼東西？我修行數百年，天文地理古今傳聞無所不知，從未聽過你說的這種東西。我是鬼醫，是不死不滅的鬼醫！”鬼醫咧嘴笑道“周白，你還是擔心自己吧！你已經被主人賜下的靈物吞噬，要不了多久就會和我一樣了！”

周白微微搖頭，在黑霧覆蓋的同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鬼醫，你可知道，這靈物......是我的法寶啊！

又是一道氣浪席捲天地，遠比剛才碾平狐岐山的威勢還要大，漫天的塵土蕩然一清，濃厚的烏雲也隨之掃淨。

只見一個巨大的氣浪如倒鬥般扣在狐岐荒原上，滿天的落石飛沙倒卷而入，不停的填塞著無底的空洞，田不易從空中跌落，想要站定卻因力竭而癱倒。

勉強睜眼，便看到了一襲黑衣的周白，正在收取著荒原之上散落的黑霧。

“老七，這是怎麼回事？”田不易盤膝而坐，調息片刻方才開口道。

周白把玩著手中的黑色圓球，笑道“那鬼王打算以秘術害我，卻被我逃過一劫，本以為他會毀掉一個小山谷，卻不想他炸了整個狐岐山。”

“我是說你手裡的黑球，和鬼醫身上的黑霧。”田不易面色低沉，嚴肅道。他並不笨，被救以後，他便看到了周白收攏四周的黑霧，而現在手中的黑球必然和黑霧有關。

周白遲疑一下，有些懷念又有些猶豫道“這是人道業力和無數修士執念的結合，也是這世間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既然這個世間不應該存在，為什麼你比鬼醫還要熟悉這種東西。”田不易冷哼一聲，不滿道。他平時最討厭別人吞吞吐吐，而自己的這個小弟子卻有一大堆事情瞞著他。經過這一次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周白的對手，越是這樣，他越是不滿。

周白搖頭苦笑，未曾發現田不易眼眸深處，閃過一道黑色的斷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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