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普智

普智實力與這個黑衣人相差並不大，奈何心有顧慮的他處處受限，擋開對方法術的同時還要保護身邊的孩童，一著不慎便落下風。

黑衣人乘勝追擊，道深紅異芒在漫天的黑氣中閃了一閃，刹那間這小小草廟周圍，陰風大作，鬼氣大盛。

“毒血幡！”普智臉上突現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煉此等喪盡天良、禍害人間的邪物，今日決計饒不了你。”

萬般惡果皆因貪欲，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更多。要煉成眼前這般威勢，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周白靜靜的看著面前交錯的光影和四溢的靈力，他不知器靈是否選擇了普智作為奪舍之人，亦或者隱藏于黑氣之中的蒼松，所以他的選擇便是耐心等待普智身受七尾蜈蚣之毒後再出場。

這是張小凡起始的第三次死劫，如果普智是器靈，必然不願受此必死之毒，如果蒼松是.....周白手中的冰淩劍還在緩緩融化，凝水為冰冰融為水，這是最佳的利器，也是周白的底牌。

隨著一隻個大如掌，尾分七叉的彩色蜈蚣從林驚羽懷中爬出，普智不禁喉嚨一熱，忍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把身前僧衣都染紅了。

“七尾蜈蚣！”老僧的話聽起來像是一聲呻吟。

伴隨著蔓延全身的劇痛和侵入心脈麻癢，普智臉上黑氣越來越重，嘴角也不斷流出血來，似乎已是難以支撐。

周白雙目微凝，木訥的眼睛散閃過一道清幽的光芒，差不多該我出場了。

“誰在那裡？！”隨著周白的靠近，相持不下兩人同時看向草廟門口，見到張小凡普智大吃一驚，居然是白天見到的另一個孩童。

黑衣人一聲冷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只原來爬在林驚羽身上的七尾蜈蚣忽然振尾，借勢飛起，疾如閃電，沖向了目瞪口呆的小孩。

周白如同呆滯一般傻傻的看著迎面飛來的蜈蚣，竟然不知躲避。

普智雙眉一豎，右手一指，一顆碧玉念珠急沖而至。那七尾蜈蚣竟似通靈，知道厲害，不敢抵擋，尾巴一振，便如翅膀一般折衝而起，投入黑氣之中，再無聲息。

黑氣中人陰森森地道：“嘿嘿，果然不愧是天音寺四大神僧，重傷之下，還能破了我的‘毒血屍王’，但你收屍王一擊，又中七尾蜈蚣之毒，還能撐多久？還是乖乖地把‘噬血珠’給我吧。”

普智此刻便連眼角也開始流出黑血，慘笑一聲，嘶聲道：“老衲就算今日斃命於此，也要除了你這個妖人。”話音剛落，兩人又是戰作一團。

在碧玉佛珠的爆碎中，黑氣四散，一個看不清容貌歲數的高瘦之人從黑氣中顯影，目露凶光，背負長劍。

蒼松眼中凶光閃動，厲聲道：“禿驢，今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九天玄刹，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片刻之間，天際烏雲頓時翻湧不止，雷聲隆隆，黑雲邊緣不斷有電光閃動，天地間一片肅殺，狂風大做。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只鎖定在面前看似油盡燈枯的普智身上，至於旁邊呆滯的張小凡和昏迷的林驚羽，在他看來絕對活不過這一劍。

然而，和普智都沒有發現，周白袖中的那枚冰劍已經含在掌中，待勢而發。

這就是神劍禦雷真訣嗎？周白驚訝的看著面前劃過天際的炫目閃電，雖然仙道斷絕，單論破壞力已經遠超過仙劍世界中那些天界傳承下來的禁術了。

普智身前玉柱盡碎，化為巨大的佛字，直直的撞向了盛開在蒼松劍尖的綺麗閃電。

周白眉頭一皺隨即舒緩，任憑激蕩的餘波將他震飛，由於肉身的羸弱讓他極力控制也無法驅散氣流餘波對內臟的影響。

白光金芒，絢麗無匹，一個是道家真法一個是佛門秘術。整座草廟，在無盡的光芒中四分五裂，以那鬥法兩人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包括天上震飛出去。

下一個瞬間，風止了，雷歇了，整個世界停了下來。

通天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引起了數十裡外青雲宗的注意。

蒼松面色頗為難看的看著普智，他隱匿青雲多年，豈能因為一顆嗜血珠暴露？回頭再看一眼遠處朦朧在烏雲下的青雲山，蒼松冷哼一聲化為遁光而去。

周白一直關注著蒼松的行為，直到他不願與普智拼命選擇遁去，周白這才放心的倒頭‘昏迷’過去。

普智緩緩走了過來，步履蹣跚，肋下夾著張小凡和林驚羽，到了一塊稍微乾淨之地，將兩個小孩輕輕放下，頓覺全身劇痛，幾乎要裂開一般，再也支援不住，頹然坐倒。

昏迷的周白衣袖不經意間已浸濕了大半，然而此刻心魔橫生的普智已無暇在意周白衣袖的異常，他口中喃喃低語著自己心中的遺憾和執念。

紫黑色的圓珠衝破了透明的禁制，散發出腥紅色的邪氣。

世界雖然不同，但人心都是相似的，越是修為高深之人心思愈是縝密，即便此刻普智魔性入侵，卻也想到了‘重耳在外而生’的道理，當今各門諸派門戶之見極重，極其忌諱偷師，林驚羽資質極好，若為青雲門收錄門下，必定備受師長注目。

相較于林驚羽....普智看向了旁邊外貌平庸的張小凡，心中一動，隨即點頭道“此子資質雖差，卻也正好避開青雲探查。”

想到這裡，普智再不遲疑，伸手在張小凡身上拍了幾下，以殘餘佛力，將之救醒。

周白幽幽轉醒，手心殘留的冰淩隨之融化。

“小施主，這風大雨大，你一個小孩子家，為何來此偏僻之地？”普智微笑道。此刻的他半邊身子已是焦黑一片，臉上彌漫黑色的死氣，卻不見絲毫痛苦的神色，興奮的眼神和滿臉的笑意讓周白眉頭不禁皺起，這是迴光返照之相。

既然如此，那面前的普智必然不是器靈的奪舍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