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將終

金光點點，在黑暗中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隨著刀芒的消散，黑暗也隨之褪去。

同時離開的，還有一襲白衫相貌清秀的應天命，此時的他彷如凡人一般安靜平和，離去的背影消失在片片黑灰的獸皇山脈，不帶任何留戀。

适才意氣風發的蚩尤已白髮蒼蒼，垂垂老矣。若非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刀，他早已被身前的這把詭異邪劍生生抽幹，即便逃過一劫，他精元依舊耗去了大半。

周白搖頭歎息，如此飛刀當為絕唱了，突然想起前世最喜的《多情劍客無情劍》，雖然李尋歡的小李飛刀破壞力遠遠不如應天命的這一刀，但這種以念寄刀，以情寄刀的境界卻是相通的。

氣息愈加圓滿，周白露出一抹微笑“蚩尤大帝還請讓開，你擋住我的劍了。”

血紅的眼眸猛然一縮，蚩尤眼中閃過萬千神色，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和周白相爭。他所求的最終目的是天界，而不是古劍。

有些不甘的看著跌在身前的古劍，蚩尤冷哼一聲化為紫光遁去。周白，你命數已定，且待落幕之時，雙劍都將是本座的！

一時間只剩周白伏羲兩人，周白輕笑道“如今蚩尤也已退場，在下便送天帝大人上路吧。”

此刻的伏羲宛如一個滿是裂痕的瓷瓶般一觸即碎，或者說在剛才的那一刀中，他的肉身依舊粉碎了，如今不過是以神魂之力將其強行粘在一起。

明明已經窮途末路，伏羲卻不見絲毫驚懼，目光隨著周白看向了那把泥沙半掩的古樸長劍，伏羲嘴角咧開一個醜陋的笑容，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傳來“此為開天之劍，如若補全劍魂，品階當在你體內的無上仙劍之上。”

周白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觸碰，伏羲緩緩閉上眼睛，他不敢睜眼，他害怕如果睜開眼睛，周白會從他的目光中看到欣喜和期待。

在觸碰劍身之前，周白余光瞥向掩耳盜鈴的伏羲，不禁面露嗤笑，前車之鑒他又怎能再犯？雖不知為何伏羲可以使用而蚩尤會被反噬，不過既然是‘盤古’開天之劍，那必然是個了不得的寶物。

周白右手輕劃，泥土翻飛中一道空間裂縫在劍身下方生成，在幽幽的白光中，古劍跌入了晦暗的歸無空間。

伏羲苦笑一聲，身影化作了無盡金光散漫六界，既然沒能暗算到周白，那他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伏羲女媧神農為盤古精氣神所化，此方世界不滅，三神不死。

雖然不死，但會陷入沉睡，當其沉睡之時將散去全部力量返源天地，即便日後蘇醒也只能從頭開始，日月累積。

.....

光雨穿過六界壁壘灑落在哀鴻遍野的人間。

通天而起的黑色光柱如今已殘缺大半，哪怕軒轅有無上神力也只能憑藉軒轅劍一次次擊飛孔善，將其傷勢回饋給黑色光柱。

“天帝大人？”揮劍斬向孔善的軒轅突然愣住，一點點金色光點落在身前，散發著亙古悠遠的氣息，這是天帝大人的本源神力！為何會？

神魂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不禁單膝跪地，眼淚如斷線般紛紛而落，軒轅驚駭的抬起頭，發現漫天都是金色光雨。

天界神明皆是伏羲以自身精氣融合神樹果實誕生，故而他的存在對於天神來說，如同生父。感受到父神氣息的消散，軒轅再無暇處理面前的邪魔，禦劍而起化為流光遁向天門。

“啊！”光雨打落在孔善身上，如同雨劍撕裂出一道道無法修復的傷口，本應五感盡失的孔善此時卻發出痛苦的嘶吼，就連黑色的光柱也在金光中冰雪消融。

也許這就是伏羲對人間最後的恩惠。

孔善體內黑氣如同煙霧般升騰而出，又被伏羲本源神力淨化，漆黑的眼眸中白光越發明亮，破鑼般沙啞難聽的聲音從孔善口中嘶吼而出“周白....周白....”

由浩然之氣庇護神魂，孔善被泯滅的意識在光雨中逐漸恢復。入侵體內的邪氣可以驅散，但人的憤怒和仇恨又怎能消弭？

溢出鮮血的傷口在靈氣的滋潤下慢慢癒合，孔善步履蹣跚的走出皇宮，入目所見一片狼藉，遍地的死屍掩埋在泥漿中，街道兩旁倒塌的房屋下隱隱傳出孩童的哭啼。

微弱的聲音是如此撕心裂肺，孔善顫抖的抓著自己心口，陣陣絞痛讓他面目扭曲，他是儒生，追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生......

周白...周白...孔善喃喃著這個名字，他從未想過周白會如此算計他，滿是血絲的眼睛寫滿了怨恨，他雖然脫離了人道怨氣所控，但現在的他和入魔已經沒有區別了。

現在孔善只有一個念頭，回到魯東召集所有儒家子弟連同所有士族，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周白！

滿身污垢的孔善逃出了京城，逃出了被黃淮二河毀於一旦的豫州。

.....

世界壁壘的破碎導致天界與魔界相合，昔日的萬仞孤峰如今已被山石包裹，化為了一座連綿近千里的山脈。

周白站在魔尊殿前，看著遠處還在倒塌墜落的隕石，回頭問道“革天命已經走了嗎？”

“以後再叫他革天命，他會拿飛刀丟你的。”重樓遞過一個酒罈笑道“他叫應天命，沒有任何含義的名字。”宮殿山石跌落，浮空島嶼卻依舊懸掛天空，如今的魔界再沒有被天界侵蝕的危機，地界雖然不變，但天空高了一倍。

周白舉壇狠狠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刺激著他的味蕾和神經。“好久沒有這樣喝過酒了。”周白突然感慨道，自聊齋世界以來，他就再也沒能真正的暢飲一番，酒雖然不是好酒，朋友也不是如同顧惜之那樣的至交。

但現在的周白，只想大醉一場。

補充：關於周白為什麼沒有立刻回歸，這一卷開頭就有伏筆，前幾章又重新提了一遍。‘特殊任務：中千仙劍。世界難度：危險。任務難度：困難。任務要求：重鑄紅玉劍。獎勵：無。特別提示：仙劍世界由小千世界演化中千，世界等階小千，神魔實力等階中千。’

他的任務是重鑄紅玉劍，而不是收集靈珠和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