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輪回台

據說在鬼界的轉輪鏡前，只要誠心想念，就會見到死去親人的魂魄。

自從將魔劍帶出不周山以來，周白一直忙於收集五靈珠，無暇分心幫龍葵尋找龍陽轉世，如今恰巧來到鬼界，周白便想著和龍葵過來碰碰運氣，看能否遇到還未轉世的龍陽。

與周白冷戰許久的藍葵第一次從魔劍中走出，看向周白的時候雖然還是嘟起嘴有些生氣的意味，但眼眸中的欣喜和期待卻無法掩飾。

“真的能在這裡見到哥哥嗎？”這是藍葵第十次問這個問題，短短的路途她走走停停，既是期待又有些惶恐。

周白搖頭說道“可能性很小，不過可以一試。”

轉輪鏡臺方圓五丈左右，一面巨大的琉璃水鏡正對臺階，鏡面蒙有一層薄薄的白霧，如夢如幻看不分明。

藍葵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重疊埋在心口，默默的念著龍陽的名字，一遍、兩遍、三遍。

鏡面沒有絲毫變化，周白歎息一聲說道“龍陽不在鬼界，想必已經轉世去了。”

龍葵沒有抬頭，口中依舊喃喃的念叨著哥哥的名字，近千年來，這是她唯一一次抱有希望，卻也是第無數次的失望。

藍光緩緩散去，一抹紅光洗過衣裙，紅葵抬頭，眼眶中淚珠滾動，跌落手心。

“周白，謝謝。”紅葵露出苦澀的笑容，來到這裡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比較在這裡遇到龍陽的機會太過渺茫了。她不是藍葵，雖然失望卻也不會沮喪。

替藍葵說聲感謝之後，紅葵也回歸魔劍，六尺多高的巨劍懸于周白身側，緩緩的靠向他肩膀，幽幽的清光中多了一分感傷。

周白輕輕的撫摸著鏡面，水鏡上蕩起一道道漣漪，周白閉上眼睛，不知心底在想這些什麼。

.....

“好大一面鏡子，只要在這裡喊爹，他就會出現嗎？”

雲天河的話吵醒了周白，周白睜開眼睛，目光中透出些許失望和了然。周白釋然一笑，早已知道結果的試探，到頭來又有何用？

“不是喊啦！是在心裡誠心想念，靈不靈不曉得，只有試試看了。”韓菱紗回應道，瞥了眼目光平和的周白，她心中暗道，不知道這位周白前輩有沒有見到相見的人呢？

白霧突然淡去了些許，鏡面上緩緩凝聚一個中年人的身影，與雲天河有六七分相像，“野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也已經.....已經......”

“爹！！真的是爹？孩兒、孩兒好想你！！”雲天河向前撲去卻穿過了面前的虛影。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的雲天河沉聲道“孩兒還沒死啦，只不過因為一些事，來了鬼界，待會還要返回陽間的。”

“什麼？你這小子，玩來玩去竟玩到鬼界來了！這裡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雲天青面色一驚，他留在鬼界越久，越感覺到鬼界實力的深不可測，“如果能離開，你儘快離開，鬼界底蘊遠超.....”

話音未落，雲天青身影一震晃動，神魂瞬間散去三成‘你多言了。’

“爹！你沒事吧？”看到雲天青身影虛幻了幾分，雲天河著急的問道。

“無事。”雲天青擺擺手說道“你到底是來什麼的？再不說老子走人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他能在大能的眼皮底下進入鬼界，自然也能全身而退，想到這點，雲天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爹你別走！孩兒有好多事想問你！”雲天河連忙說道“你和娘……你們當初為什麼要離開瓊華派？害得大哥、不，玄霄，害他被冰封在禁?地十九年。”

雲天河一五一十的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不明白為什麼父母當初要離開瓊華，也不明白離開之時為什麼非要把望舒帶走。

“你可知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去投胎？”雲天青沉聲道“因為....我愧對師兄，所以我在陰間等著他。他不來，我不會走，我要親口對他說聲對不起。”

從雲天青口中，周白也明白了此間的前因後果。

自古以來想要飛升成仙，就必須擁有強大的靈力，修煉百年，所得不過爾爾，倒不如網縛妖界，從他們那裡奪取靈力。當時，瓊華派中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個絕妙之法。

這才有了極盡三代之力，掏空門派底蘊苦煉而成的羲和望舒雙劍。

而瓊華與妖界之間的大戰也因此展開，這一戰慘烈至極，瓊華派掌門戰死，首徒戰死，長老、弟子死傷無數，最終以妖界之主敗退為終，暫時休止了這場大戰。

漸漸地，門派中有了不同意見，一派主張繼續打下去，另一派則主張放妖界離去，減少己方傷亡。而雲天青和夙玉正是後者......

臨走之時為了不再妄造殺戮，夙玉選擇帶走瞭望舒劍，自此玄霄獨立支撐，單靠羲和力有不逮，且羲和屬火，少望舒支持，乃至陽炎附體，走火入魔。

周白搖頭歎息道“你不必再等了，他不會再來見你，也不想再來見你。”

雲天青轉身看向周白，适才的話，既是說與雲天河聽的，也是說給這位神秘修士聽的。

“果然....你是師兄派來照看天河的人吧？”雲天青苦笑道“他有沒有托你傳話給我？”

周白麵無表情，轉身走下鏡臺。

事無善惡對錯之分，這話只是旁觀者所說，他沒有被冰封十九年的經歷，沒有被至交好友背叛過，明明兩情相悅卻被好友挖去牆角，這種經歷他也不曾有過。

他難以想像當初玄霄的所思所想。原諒？周白抬頭看向陰霾昏暗的鬼界天空，嗤笑不語。

“夙玉的性情外柔內剛，兼之以望舒劍修煉，身染陰寒，性情中更是有著相當絕決的一面。當初師兄與她決裂，令她十分傷心，日後嫁我，至死都不再提‘玄霄’二字。可我知道，夙玉一直沒有忘記那個人.....她臨死前的幾天，被冰寒侵體，心魔深種，已經六親不認，卻忽爾清醒了一瞬，只求我一件事，便是把靈光藻玉放在她身邊作為陪葬。我知道，靈光藻玉這世上只有兩塊，是打開瓊華派禁地大門的秘鑰，她與師兄于禁地修煉雙劍時各持一塊，對她來說，有著不凡的意義.......”

見到周白轉身離開，雲天青的聲音不禁提高了一分。

“夙玉曾告訴我，她這一世活得太累，耗了太多心力，若是死了，一定會很快投胎，讓一切重新開始，把這一世的喜怒哀樂通通忘記。她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早就已經入了輪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