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發現

夏侯修為不足，雖有人道氣運護體，卻也無法感知到适才的劍意。倒是周白心頭一暖，知道紅玉為他威懾了府中客卿。

此時邊境線上，一群穿著僧袍的和尚踏著滿地的殘肢斷臂血漿淤泥，面不改色的向關外茫茫然的草原走去。

“阿彌陀佛。”鼻間充斥著鐵銹般的刺鼻氣味，走出戰場之後的僧人們在滿是積雪的草地上走出一道深紅色的小道，就連天空中翱翔的雄鷹都被這股氣味所攝，遠遠的避開了這群行僧。

一道金光從遠處飛射而來，瞬息間已經落在為首之人的面前。枯瘦的老僧人收起身前跌落的舍利沉聲道“白雲寺被滅，三百一十三人盡皆圓寂當場。”

什麼！身後的腳步頓時停下，一股悲涼的氣息在人氣中擴散。“南無阿彌陀佛。”

低聲的往生咒漸漸和鳴，枯瘦老僧也是面露哀色，“白雲師兄，早已勸說你不可謀劃玄甲，為何不聽。佛門已經再也經不起蒙難了.......”

舍利在懷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回應著老者的話。

“罷了，罷了。既然你已圓寂，那貧僧就送你轉生吧。”說話間，老僧手種托舉一片樹葉，上面密密麻麻的梵文一個個懸空而起，覆蓋住了出現在眾人身前的黑色漩渦。

一隻只鬼手被梵文強行壓回漩渦之內，就連漩渦也在金光的擠壓之中漸漸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一個虛幻的身影從舍利中浮現向老僧行禮道“多謝摩柯師弟。”

摩柯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前方便是異族部落。異族族長壽元將盡時日無多，前幾日在帳中曽言，得青陽關者可繼其位。”

白雲皺眉道“如此妄造殺戮，對於我佛門恐無益處。”

摩柯沉聲道“中原之事你也十分清楚。繼慈航普渡之後，我佛門在大樑已無立足之地，除非改天換地，若不然再無傳教可能。奈何夏侯對佛門態度你已親身經歷，佛門如今生機已逝，只有破釜沉舟才有再行可能。”

白雲低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當他放棄整個白雲寺的時候就已然沒有了回頭的可能。“一切但憑師弟做主。”

“南無阿彌陀佛。”長長的佛號在草原響起，久久不散。

...

“清虛前輩，微塵前輩。”八雲俯身行禮道。雖然對這兩個投機之人並無好感，但是身為對於強者的尊重讓八雲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數。

八雲眼中最深處的輕視讓兩個修行七百多年的老怪物看了個正著。

奈何人是道門上古大派龍虎山傳人，又是既定的下任天師，豈是他們兩個散修可比的。語氣上的尊重已經算是給足了兩人面子。他們雖然心有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八雲道友莫要如此多禮。”清虛扶起八雲後笑道“貧道當初也在龍虎山修行數年，勉強算是道友同門，平輩論交即可。”

夏侯在旁懶得看三人其樂融融的樣子，端坐桌前細細品茶。

“不知將軍為何將八雲道友帶到此地？”微塵捋著鬍鬚疑惑道。

“今日我和周白的會見，兩位可有察覺到不妥？”夏侯也不回答，反問道。

清虛，微塵兩人對視一眼，面露愧色。微塵開口道“周白手段過於隱蔽，我們並未察覺。”

八雲上前一步說道“我前些日返回師門，也沒有得到答案，師門長者似乎不願出手也不願告知。”猶豫一下，八雲從懷中掏出一個光球，“津門關之別後，我便將當日記憶剝奪，希望兩位前輩相助，調查出周白的真實底細，免得日後受制於人。”

兩人面色駭然，身為煉神修士，元神肉身早已渾然一體，強行剝奪就如同元神被撕裂一塊，損傷本源。

元神受傷倒還好說，但是本源受損便是真正影響了日後的修行上限。就連夏侯也驚訝的看向八雲，將軍府右席多以幕僚修士為主，八雲便是其中翹楚，向來行事穩重，謀定而動。如今居然如此殺意外露。

今日八雲來訪，只說要見府內供奉，並未說明原由。故而夏侯現在才知道他的決然和瘋狂。看向八雲的眼睛，那刻骨銘心的怨恨讓夏侯不禁眉頭緊皺。

突然想到這幾日武城關津門關等數關依稀有傳聞出現，說是守將士兵近日練兵受傷人員比往常多了三成。

看似沒有任何關聯的事情，在夏侯腦海中不停浮現。

獨自走出密室的夏侯走在園中的小徑上，突然後院的打砸聲再次傳來，夏侯心思一轉，朝後院走去。

“傑兒，為何又在責罰僕從？”夏侯皺眉道。

看著滿地的狼藉和跪在雪地之中的僕人，夏侯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旁邊侍衛連忙架起滿臉是血的家僕從側門拖出。

“父親！”帶著帽子的夏侯傑不禁一顫，連忙上前迎接道。

“你此行出門本就是歷練，吃了這麼大虧，還不長記性？”夏侯沉聲道“目中無人桀驁不馴，直到現在你都不曾反思過自己過錯嗎？”

夏侯傑眼中怒火一閃，然後又化為敬畏“父親，孩兒前幾日深陷佛門，宛如夢中一樣，近日每天醒來都有一股無名火焰在心口燃燒，稍有些許不順，便怒氣衝天無法抑制。”

夏侯一愣，看著散落在院中的碎片，腦子靈光一閃。“心焦易怒是從何時開始的？”

“應該是周白與父親會談之日。”夏侯傑想了想說道。“佛門蠱惑我心，強行為我種下佛心舍利，對於周邊事物感知仍在，但是靈智蒙塵，日常行為皆由舍利本能反應。那日舍利忽然破碎，孩兒怒火上揚，全然無法抑制。”

閉上眼睛，夏侯細細回想著八雲最近的改變，由於每日改變細微，故而潛移默化的避開了違和感。

如今回想數年前和此刻的八雲，夏侯猛然睜眼。不再理會旁邊一臉疑惑的夏侯傑，快步朝密室走去。

他好像抓到了最關鍵的一個點，可以揭開周白密碼的關鍵！

一步踏出小院，夏侯面前一片黑暗，轉回身後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現實的世界。由黑色組成的空間直接架構在將軍府中。

清虛表情一凝“將軍在府中出事了！”

三道身影消失在密室之中。

周白歎息道“我本不願對你出手，奈何你發現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