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濟南

剛過大江，雙駕馬車就在全速馳騁在官道之上，紅玉隱隱覺察到有些不對，這次江北之行，周白表現的太過心急了。

“周白，此次前往北疆可是有要事處理？”趁著憩息的片刻，紅玉猶豫一下，問道。

周白一愣，隨後笑道“沒有啊。只是這次遇到左遷讓我對玄甲軍和北疆升起了一絲興趣而已。”

紅玉隨即笑道“是嗎？”只是信與不信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稍作休息後，兩人重新上路，這次周白卻是表現的沒有适才急躁了，可是越是如此，紅玉越是擔心。大半年來，從未見過周白如此焦急，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他如此迫不及待？

一路無話，待到徐州之時，周白的心才放鬆下來，反而開始慢下來領略北疆的風采。在路上周白驅車之時就明顯發現越是往北官道越是寬闊平坦，甚至還有專門的實木車軌可以提供物資輸送使用。

路上百姓南方多了分豪氣，比江北多了分傲氣，比京師多了分大氣。

這種從內而外散發的自信好像已經刻在骨子裡一般，見到周白前來行人都習以為常的頷首示意。

周白有些好奇的看著前方宏偉的濟南城，濟南顧名思義位於濟水之南，自夏侯收復青州以來連續三次擴建濟南城，如今單論規模已不在汴梁之下，其城牆遠比京師汴梁還有高出九尺。

城外車水馬龍排列有序，城門甚至無人把守任憑行人出入。

周白順著南門進入濟南，一眼望去街道兩旁整齊佈置，中央有兩車之距無人走動，行人馬車皆靠邊而行，詢問路人才知此為軍道，只可穿行而不可堵塞。

周白不禁撫掌暗贊，這夏侯果然了得。沿著軍道看去，盡頭正是二重門。

濟南二次擴建之時，將原本城牆拆去，後來百姓湧入才發現擴建之後還是擁擠，便再次擴建，之前城牆本是新建，再拆未免可惜，故而夏侯將軍決定保留其成為內牆，也就是如今的二重門。

尋得住處之後，周白便與紅玉來到了東市閒逛，一進東市，周白頓時眉頭緊鎖，路邊幾戶似是人販，身前拴著十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奴隸。

這些人販統一身著黑色衣服，腰上掛著一塊不知名的牌子正聚在一起打著牌九。

周白心下不解，如今夏侯軍管之地居然還有買賣人口之事。走上前去，那些蹲坐在地上的‘商品’發現有人走來，似乎比周圍到處物色買家的牙子還急。

一個個湊上跟前卻不敢靠近，也不敢開口，只是眼神中的渴望讓周白心中一顫。

看到有生意到了，一個人販在旁人的笑駡中起身走來。上下打量周白一番，開口問道“這位公子可是從南方來？”

周白本就心有不快，如今看人販這種行為不禁冷聲道“南方來又如何？北方來又如何？”

人販看到周白的不快，平淡的笑道“公子莫要生氣，在下也只是例行詢問罷了，前些日子異族派奸細南下意圖禍亂朝廷，所以面對南方來人，在下著實有些不願做這趟生意。”

周白一愣，從對方的話裡，他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蹲下身來，看著有些嚇的往後退縮的小孩，粘成一坨的頭髮擋在臉上讓周白無法看到他畏懼的表情。

周白撥開對方的頭髮，靜靜的看著他，小孩顫抖不已卻不敢躲開。等了許久好像沒有等到鞭打，小孩悄悄的睜開眼睛，正好與周白四目相對。

周白沒有說什麼，轉身看向旁邊另一個人，這個年齡偏大了一些，雙手上的剛剛出頭的繭子明顯是由長柄兵器磨出。

同樣撥開頭髮，看向對方眼睛，透過有些渾濁的眼眸，周白看到了惶恐茫然畏懼。

“這些都是異族？”

人販自豪道“對，都是異族。”

周白閉上雙眼，不知在想什麼。

人販見此也是習以為常，開解道“南方富庶久無戰事，這位公子有些難以接受也是正常。若是幾年前青州剛收復之際，公子要在城中對於異族奴隸面露不忍，恐怕早已被人圍堵到軍政司了。”

看著街頭還在新建的一家店鋪，人販笑道“異族就是異族，入侵我青州，屠戮我百姓之時，何人為我等惋惜。江北數萬萬人口如今還剩多少？這點公子一路走來恐怕也心知肚明。”

周白擺擺手示意人販不必再說，這些他都明白，只是乍一看到這些身材枯瘦蓬頭垢面的奴隸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他不是聖母婊，不會說出買賣異族是犯法的這樣的傻話。

這門生意黃了，人販也毫不氣餒，拱手後便回到人堆裡，擠開了占他位置的另一個人販，頓時人群裡又是一陣笑駡。

而奴隸們也都蹲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和适才一模一樣，等待著下一個買家的出現。

周白搖搖頭和紅玉繼續向市集深處走去。

剛到街口，一個穿著羊皮短褂的中年牙子靠了上來，一臉諂媚的笑道“這位公子可是要來尋個奴子？”

周白看著身前的牙子問道“不是不賣南方來客嗎？”

牙子笑道“那是官方的生意，咱這邊是私家的生意，不做調查的。”

周白轉身看了看四周調笑道“私家敢跟公家搶生意，沒有衛兵來抓你嗎？”

牙子見周白露出笑容，便知有戲，諂媚的笑道“公子剛到濟南有所不知，將軍允許私家和公家同在。一看便知公子走南闖北見識不凡，這世間之事哪有完全的黑白之分，灰色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嘛。”

周白聞言哈哈大笑“好，那我便隨你去看一眼這所謂的灰色。”

隨牙子穿過幾個胡同後，來到了一處小院外，牙子止步道“行有行規，公子進去之後萬不可暴露自己真實身份，免得遇難之後壞我名聲。”

周白心下更加好奇了，推開院門，一股詭異的靈力波動從右側的偏門傳來，兩個大漢見有生人前來，毫不猶豫立刻拿起了桌上擺置的刀劍。

看到周白身邊的牙子之後，大漢才放鬆下來，收回兵器笑駡道“狗子，進門的規矩都忘了嗎？”隨後打量了一番周白，又掃了一眼紅玉說道“還是生面孔啊，這位公子，南方來的吧？”

周白頓時皺眉，這是第三次被人詢問是否來自南方，北疆為何如此防範南方來人？

牙子見周白面色不愉，便連忙笑道“公子無須惱怒，只是例行公事罷了。從這邊偏門進去就是灰莊了，入城費三十兩。”

周白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推開了偏門。

詭異的靈力正要傳向邊境軍營，卻被一條更加詭異的黑線給緊緊纏住，然後拖入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