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顧惜之歸來

直到顧惜之離開，周白都沒有告訴他茅山之行的變數。

平日裡周白也是行為自然若無其事一般，只是顧清溪發現每日紅玉陪她的時間變久了，她還道是兩人發生了矛盾，不停的追問紅玉兩人究竟有何分歧，這點讓本就不善言辭的紅玉最為頭疼。

周白不便解釋，只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如臨天敵的紅玉。

三日時光一轉即逝，而顧惜之卻仍未歸來。這點讓顧清溪有些惶恐和焦慮，就連酒坊的生意也都不再照看，只知在顧家祠堂中祈求先祖。

看著有些瘋魔的顧清溪，周白和紅玉也不願出面勸阻，雖然這些所謂的先祖早已輪回轉世，但是心有念想終究是好的。

一晃七日已過，周白心中也略微有些不安，從前三日未歸之後，周白每天都會要紅玉以劍意留形之法遁去陰司傳信，卻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直到第九日清晨，一股熟悉的陰氣波動在後院出現，周白這才放下心來。果不其然，午後時分氣宇軒昂的顧惜之攜著春光滿面的妻子來到了正廳用餐。

周白調笑道“已到午時還不見顧大哥前來，還以為你們今日要在房中用飯。”

顧清溪俏臉一紅，橫了周白一眼，狠狠的掐住顧惜之的手臂。

午飯過後，家僕上前撤去碗碟給四人奉上清茶。顧清溪見幾人有事要談，便想起身回避，卻被顧惜之一把拉住。

“清溪無須回避，你也是時候接觸這些修行之事了。”顧惜之看向側耳聆聽的周白笑道“此行頗為順利，老沈如今已官復原職。”

周白舒了口氣，方才釋然。

“至於周兄弟你與閻君之間的矛盾也已化解。”顧惜之不由嘖舌，細細的觀察了周白片刻才開口說道“我雖知周兄弟你來歷不凡，卻不想還是低估了你。”

紅玉眼前一亮，看向顧惜之。

顧惜之笑道“弟妹不用看我，其實我也不甚瞭解，只是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紅玉撇嘴道“若是是轉輪王告訴你的，那你的猜測我早已知曉了。”

周白苦笑道“莫要再問，莫要再問。”

幾人聞言哈哈大笑。

倒是顧惜之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止住了笑容突然問道“周兄弟，關於茅山之事，可是發生了變故？”

周白驚訝道“我正打算告知與你，不知顧大哥何處得知。”說罷便將茅山見聞娓娓道來。包括了環兒將來復仇之事。

顧惜之搖頭歎息道“當日一時手軟，釀成如此大禍。”毛九欲救環兒之時，顧惜之全然可以直接誅殺二人，卻因想要儒家因果而任其佈置。第二次本想誅殺毛九張道兩人之後再擊殺環兒，又因初一道人出手而擱置。

再回過頭，環兒早已無蹤。

罷了罷了，因果之事向來無法逃避，既然滅去楚家滿門又擊殺茅山兩大長老，茅山報復也是理所應當。

至於量劫之事，顧惜之冷哼一聲，茅山之過將由道門共擔，豈是小小借貸之法可以逃過的！

臨走之時，顧惜之突然丟來一塊黑色的牌子，周白連忙伸手接到。本以為是命牌，結果反過來才發現完全不是，莫名的氣息周白和紅玉從未感知過，所以無法判別此牌究竟有何用處，只是上面的‘黑色’二字讓周白不由愣住。

抬頭想問，卻發現顧惜之已經擺著手走遠了。“記得黑山老妖曾與你有隙，送你小玩意，日後說不定會有用處。”

又過幾日，終不見環兒到來，周白的心卻也隨著時間沉入穀底。他早已知道初一道人的意圖就在於這樣緊繃對方神經，弦一旦崩的越緊，崩斷之時的殺傷越大。

忽有一日，周白心頭隱隱有種不安升起，而紅玉顧惜之同樣有所感覺。顧惜之皺眉道“天魔乃是找我尋仇，屆時還望紅玉姑娘照看清溪，周兄弟替我掠陣。”

看著西方閃爍著雷光的黑雲，周白如釋重負，不由哈哈大笑“自己的媳婦自己照看，關我家紅玉何事？”

一步向前，紅玉心有靈犀禦劍為虹，架起周白徑直撞向遠處的黑雲。

狂風如刀，割得周白皮膚發疼，這種疼痛卻讓周白更加清醒。前世他天性涼薄，裝不下任何人事，不拒絕別人的幫助，也不會去接受這些。不欠下人情，也不會與人牽扯出人情。然而此世自從與沈判顧惜之結交之後，他漸漸的敞開了心扉，幾人雖說君子之交如水，明裡暗裡周白卻也接受了兩人不少幫助。

如今沈判卻因他丟官罷職，甚至被幽禁府中不得出入。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此事由他惹下，他卻無力親自出手。

自從顧惜之前去陰司之後，周白便開始悔恨，明明只是任務世界，死亡對他來說只是初始任務完成，面對危難之時，卻是顧惜之代他出面。

此後他無比的想要為顧惜之做一件事，歸還這份人情，但環兒卻遲遲不出現，這讓周白的心愈加壓抑。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雲，已經隱隱看到了裡面嬌小的身影。

周白不禁裂開嘴角，露出了最赤誠的笑意。雖是好友，但我不願欠下人情！

紅玉憑空而立，看著周白的笑容，心中不禁一陣酸澀。相識半年，向來形影不離，紅玉深深的瞭解周白的性格。

同樣也非常明白周白的缺陷。

環兒如今已是天魔之軀，經過一月的修煉，如今神志已經稍微的恢復了些許，見到正面撞來的周白，天魔轉身躲開不與之正面交鋒。

紅玉心道，果然如此。天魔如今已有靈智，絕非無腦之人只知招招對拼。

一擊躲過，紅玉劍調轉角度徑直上升。周白毫不猶豫起身跳下，想要落入黑雲之中。頓時黑雲散盡，周白與天魔擦肩而過。

相錯之時，周白一劍刺向天魔眉心，卻被其一掌擋開。紅玉劍瞬間出現在周白身下，平穩了他的身形。

周白見天魔一直避而不戰，便知道了對方在防範自己的浩然之氣。

看著腳下的萬丈虛空，周白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意味。浩然之氣瞬間爆發，氣場全開徑直籠罩天魔位置。

頓時戰況逆轉，天魔與周白同時從空中跌落，周白腳踏紅玉劍，借力之下逼向天魔，魔氣潰散之下天魔靈智已然混亂，被周白一劍刺入腹中。

天魔咧開嘴角，雙手為爪深深的扣進周白肩膀。眼中血絲盡數褪去，雙眼卻全然不像環兒一般清澈，反而有些渾濁發黃，一瞬間周白從這雙眼中看到了搖頭惋惜的初一道人。

濃厚的魔氣瞬間爆炸，裹挾著千年積攢的人道業力席捲整個天空。

遮天蔽日，漫天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