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先生別走

劉元好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驚恐的站起身，看向叢林。紅玉的話，劉元完全沒有聽進心裡，作為一個普通人文弱書生，有些事情他不敢去想，不敢去賭。家中還有雙目昏花的老母，若是自己出事，家人又當如何啊？！！

他不願反駁紅玉，每個人都有各自觀點，紅玉小姐單憑這一柄長劍，恐怕就足以縱橫天下了，何懼這些妖魔鬼怪。周白先生雖然看似年輕，但身上儒家氣息之濃郁恐怕也已經到了鬼神辟易的境界了，所以周白先生也是贊同紅玉小姐的。

劉元臉色發白，後退兩步。

“先生~不要走！”

“先生~別走！”

“先生~”“先生~~”

叢林中被周白氣息壓抑的小狐狸們，再忍不住，強行突破了周白氣場，跑出叢林試圖挽留劉元。

一隻只雪白的狐狸趴在地上，嗚咽的喊著，他們捨不得劉元。

所以就算族長告訴他們劉元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他們也要違背父母的意志，跑出來找劉元。一共三十二隻，正是劉元的學生數量。

雖然都已經露出本體，沒有著衣物，但是劉元竟然發現自己可以一一的從這些外表幾乎一樣的小狐狸中認出每一個人的名字。

它們眼中的渴望和不舍觸動了劉元的心，劉元強忍恐懼。上前問道。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問題還是讓老朽來回答吧。”叢林中又走出一人，正是劉元這幾日見到的胡員外。

周白在收回氣場之後，胡員外才擦著頭頂冷汗，艱難的走出來，說道。

“我等本是塗山氏後裔，與人族乃是姻親，奈何塗山多年前慘遭滅門，我等才逃離出境，躲在此處。因傳承斷絕，老朽想要重新為我族引入人族文化，所以才請了先生回莊中給我族後輩啟蒙文學。僅此而已，並無半點加害之心啊！你家中老人我也每日遣人去送去柴糧。此事你回去一問便知。”

劉元聞言信了大半，“那你們晚上聚在一起在做什麼？不是商量怎麼吃我嗎？”

胡員外哭笑不得，“我等塗山氏修煉需每日吸取日精月華，不行那血食補給之道。”

“原來如此。”劉元松了口氣，猶豫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異族，我...我呆你們那邊不好。不好。”

胡員外了然，“是是是，先生多日教導，我已十分感謝，不敢多留先生。既然他們都已經識得了些許字，那我就此封穀不出，讓他們每日習讀儒家經典吧。”

啊！劉元剛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千字文都還未教完，就讓他們讀儒家經典，這不是胡鬧嗎？

文有千意，悟得善則為善，悟得惡則為惡。孩童懵懂無知，不加以引導，萬一出了幾個邪魔外道那還了得？！

可是，自己是人，他們是妖，他們如何又與自己何干？

劉元咬牙轉身便走，卻停住了，一隻很小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回頭看去，自己的那三十二個學生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其中最小的那個小囡正扯住自己的衣角，抬起頭看著自己。

“先生，別走~”

“先生，別走~~~”

........

一聲聲，一聲聲。其中不含靈氣術法，沒有一點狐族天賦異能。

全是孩子們對老師的不舍和渴望。

“我....我....”就是那一隻小小的手，明明輕輕一掙就可以掙脫，卻又是那麼的沉重。

突然那只手被人拉開了，衣角回擺。終於解脫了，劉元心道。

“走吧，別讓先生為難。”胡員外拉著小囡的手，拖著她離開，小囡不住的回頭，

“先生~別走。”

“等~~，等一下。”胡員外疑惑的看著劉元。

緊握拳頭，指甲都快陷入了肉裡，劉元卻感覺不到疼痛。

“等一下。我作為先生，不能看到你這樣耽誤我的學生。千字文都還不會，啟蒙詩都還沒學完，看什麼儒家經典。這是自學的時候嗎？！！”劉元都不知道自己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好像從小到大自己第一次這樣扯著嗓子說話吧。

“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他們，禮義廉恥忠孝悌節都還沒講完。等我把我該教他們的啟蒙文學教完，我再走。到時候，他們才有自學的能力。你別在這裡誤人子弟！”

咳咳咳，嗓子被撕裂的感覺真難受，但總算是說出來了。如同發洩一樣的說出來了。

“先生！”嘩啦啦小狐狸們齊刷刷的撲向了劉元，把劉元壓倒在地。

周白笑了，“教化生靈本是功德一件，塗山靈狐又是靈物，長期相伴也不會影響你身體和陽壽。所以不必擔心。”

“多謝周先生。”劉元在學生們的幫助下，整理好了衣服和發冠。向周白施禮道，“今日授課也快開始了，在下先行告辭。”

眼看牽著小囡手的劉元和他身後跟隨的三十一個學生消失在叢林深處。

周白看了眼胡員外，“以退為進的苦肉計挺不錯的嘛。”

胡員外一捋鬍鬚，“小狐不懂周先生在說什麼。”只是狡黠的眼神出賣了他看似忠厚的外貌。

看著山谷的方向。“我知你沒有惡意，所以並沒有當場拆穿你。你既然不認那就算了。”

“只是，本想告訴你，塗山與人族的姻親可能又要續寫了，突然心情不好，就告訴你是誰了。”

坐上馬車，周白和紅玉點頭示意，紅玉驅車離開。

胡員外躬身送行，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中。周先生啊，你可真不是個好人。

“是小囡嗎？”在車上，紅玉忍不住問道，周白點頭輕笑。

“這麼明顯，我都能猜出來。那胡員外肯定也能猜到了。周白你這次可失算了。”紅玉得意道。

“哈哈哈~”周白大笑不止。“我告訴他這句話就是一個懲罰。姻緣之事，當順其自然，些許偏差可能就南轅北轍。若是那老狐狸出手相助，本來的姻緣線就會被干擾，其中定會發生變故，變故量多而質變，最終事與願違。”

“若是他不出手，裝作若無其事，哈哈哈，人狐姻親哪會一帆風順，其中指節藤蔓，他忍得住不動嗎？”

“你.....你還說他老狐狸。你這一手真的有違君子之道。”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