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劫難逃

“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我府中？！”王生靠在白果身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本是質問卻因身體虛弱，所說之話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氣勢。

“相公，你..你怎麼變得這個樣子了！”王陳氏顯然多日未見過王生，這次見面就被面前這個枯槁的年輕人驚呆了，雖說不上皮包骨，但是身上那種枯朽的味道卻異常明顯，灰敗的發色表明了這個人已經透支了自己的精華，“白果！你不是說不會傷害相公嗎？他現在這個樣子是怎麼回事？真的要他死在你手裡，你才會滿意嗎？？”

王生眼神散漫，有些不理解妻子為何激動。絲毫沒注意到懊惱後悔與不舍交織神情複雜的白果，“你個妒婦，又來挑事。白果天真爛漫，初心不改。你處處刁難，她也不曾向我埋怨，就連你蠱惑父母，誣陷白果，她對你也不曾有過一絲怨恨。如今，你又帶來外人究竟意欲何為！”一口氣說了一整段話，王生明顯氣息不足，咳了一會，白果滿臉緊張的給王生撫背順氣。

“相公......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不關姐姐的事。都是我的錯，如果我.....”

“別說了，白果。”王生緊握白果柔夷，“不關你事，都是這妒婦不好。”止住白果，王生看了一眼儒生打扮的周白和旁邊的宛如一團火焰的紅玉，擺擺手說道。“你們走吧，想要銀子的話去帳房要，一百兩夠不夠？”

紅玉眼中閃過怒氣，區區螻蟻敢如此折辱她？看了一眼沒有生氣的周白，撇過臉不再看向這邊。

周白知道遇到愚昧之人，無論你說什麼他都會認為你是錯誤，是騙子。所以並沒有生氣，而是感覺很好笑的看著那邊猶豫不決的白果和旁邊傷心欲絕的王陳氏。

“相公！這白果真的是妖邪。我是親眼所見，她也親口承認了，為何你就是不信啊，你看一下你現在的樣子，已經蒼老成什麼樣了？”王陳氏似乎對杜二姐推薦的周白特別信任，或者說是對杜二姐特別信任。“請周先生出手...除...驅逐了這個妖邪！”

鬼迷心竅之人，靈識皆已蒙塵，如何能明察事務，王生自然無法察覺自身變化，歡愉給他帶來的錯覺，讓他一直處於恍惚的興奮中。

“周先生是吧？你當真要對我出手嗎？”剛才那一次交手，白果已知自己遠不是這個所謂周先生的對手，對方身上的氣息對自己而言簡直是天敵一樣的存在。

他感覺得到，白果在糾結，在猶豫。

算了，還是直接撕破你的面具，讓王生見到真正的你吧，到時候，是去是留，再看你如何決斷。

從周白身上的氣場中，白果似乎覺察到了周白態度的轉變，轉身便打算將王生扶回房間，之後的事情，她並不想讓王生看到。

“相公，來，我扶著你吧。順便曬曬太陽。”王陳氏眼疾手快，先一步幫白果扶住了王生。“唉~你我夫妻數年，你本也是寬容大度之人，白果出來時，與她也是關係親密。如此不好嗎？為何偏生嫉妒之心。”王生拍了拍王陳氏的手說道。

“相公，我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妒忌白果妹妹。”王陳氏眼神複雜的看向了白果。“妹妹，你的事情也該解決了。”

“是嗎？看來這次真的躲不過了。”白果看著氣場不停升起的周白，不由釋然了。不舍的看了一眼王生。“相公，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啊，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若是我一直欺騙了你，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會啊，你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謝謝，雖然知道你只是隨口一說，但我還是開心。”

兩人因果牽連糾纏，姻緣已斷卻被鬼氣連結，陰陽相吸，白果陰氣在不知覺中蒙蔽了王生的靈光，而王生的陽氣也漸漸溶于白果身體，如同上癮一樣，無法自我捨棄，自我斷絕。

來吧。這一天我早已料到，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晚，晚到自己已經無法自拔，成癮難戒才到來。

太陽已經漸漸升起，陽光曝曬下，白果所有的鬼氣手段都無法使出，只能用人道手段，還好泰山鬼域的特殊性讓她可以出現白天正常使用靈氣。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面對是什麼樣的存在。她只感覺所有的靈氣鬼氣統統在對方伸出一隻手後，全部萎靡在體內再也無法調動，就連維繫身上畫皮的靈氣都已經被強行壓制回體內。

在眾人的目光下，失去靈氣維繫的畫皮漸漸脫落，畫皮下，一張滿是腐肉汙血的少女臉龐露了出來，少女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左目被剜，臉上盡是刀傷，皮肉翻裂甚是駭人。

啊~王生恐懼的看著身前這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障眼法？我在做噩夢嗎？

“相公~”怪物發出的聲音為什麼和白果一模一樣？王生細一看少女令人毛骨悚然的面龐，只覺胃中翻滾，不敢再看。想到自己身邊與自己日日歡愉的竟然是這種鬼怪。王生再也忍不住，轉身便想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臉上漲紅之下，驟然暈闕。

作為一個真正手無縛雞之力，含金鑰匙出生的大戶公子，哪裡經歷過這樣打擊。

“相公~”“相公！”白果正想靠前，卻被王陳氏一把打開了伸出的手，王陳氏艱難的扶著王生，神色複雜的說道，“你的事今天就要有個了斷，還是別讓王生知道了。相公生性膽小，這你也是知道的，別叫醒他了。我想你也不願讓他看到現在的你，不是嗎？”

“我...全憑姐姐做主。”白果僅剩的右目流出黑色汙血，想必就是她的淚吧？

情根深種便是劫，人乃先天道體，不可與異物結緣，古往今來多少不倫之戀皆以悲劇慘澹收場。這話白果不知聽家中長者說了多少遍，但是一直沒有記住，如今此時此刻，這句話卻莫名的從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