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推演
經濟大清 by 筆韻隨風
2019-11-6 21:47
在巴海看來,胤祚簡直就是在肆意的折辱士兵,而對那些自願退出的人則和顏悅色,這讓他困惑無比。
在連續十幾天枯燥無味的隊列訓練之後,自願放棄的人數變得越來越多,甚至有些參加過葛爾丹之戰的老兵也紛紛退出。
巴海實在看不過眼,便在一日晚間,找胤祚問道:「王爺,八旗首重馬戰,其次才是步戰,為何要全員訓練隊列啊?」
胤祚正在伏案寫著什麼東西,聞言抬頭笑道:「這話當年李百戶也問過我……我問你,一支軍隊最重要的是什麼?」
巴海道:「自然是軍紀。」
胤祚點點頭:「不錯,軍紀第一條便是要聽上級指揮吧?」
巴海點點頭。
「那若是上級提出了將士們無法理解的命令,是不是要層層解釋才能推行下去?」
巴海臉上浮現愧色道:「王爺,我明白了。」
胤祚笑道:「我不是說你,你不必緊張。隊列訓練本就是為訓練將士們的服從性而進行的,只有令行禁止的軍隊,才是一隻強大的軍隊。」
胤祚起身伸了個懶腰,順便把自己剛剛寫的東西遞給了巴海:「另外,隊列訓練也不是全無用處,譬如火槍三段擊就極講求隊列配合,騎兵牆勢衝鋒也講求隊列,在未來的戰爭上,個人勇武發揮的空間將越來越小,只有懂得團結的軍隊才是一支強軍。」
巴海似懂非懂的結果胤祚遞給他的紙,上面寫著他對八旗軍未來的發展的構想。
巴海看了片刻,驚訝道:「殿下要縮減騎兵?」
胤祚點點頭道:「不錯,未來是火槍火炮的時代了,拿著冷兵器衝鋒的騎兵不可避免的要給新兵種讓路了。況且現在八旗子弟精通弓馬騎射的也越來越少,火槍比弓箭訓練快的多,軍隊成型也快。與葛爾丹大戰時,綠營的戰力你也看到了,我打算將八旗打造成下一個綠營。」
「這……」巴海不知該說些什麼。
胤祚道:「當然,騎兵以其高機動性,在戰場上還是保留一定地位的,我準備預留五百到一千人作為騎兵營,從八旗之中盡選精銳。」
從漢武帝時代開始,騎兵野戰第一,就是歷朝歷代公認的事實,一個朝代軍力的強弱,一等程度上和騎兵的多少有重要關係。
中國北方產馬,因此歷朝歷代戰爭大多都是北方戰勝南方。
而胤祚現在摒棄騎兵而推行步兵,一時讓巴海難以接受。
胤祚經歷了幾次大戰,都創造了不錯的戰果,其中三百綠營都發揮了重要作用,這也是巴海說不出話來反駁的重要原因。
胤祚繼續道:「除發展火槍兵外,未來齊齊哈爾新軍還要再單獨列出一個炮兵營來,專門負責操炮。」
巴海已經有些結巴了:「王爺……就算是四人操一門火炮,一個營四百多人,那也要上百門火炮啊……」
胤祚笑道:「不錯,未來新軍就是要配備上百門火炮……」接著他走到沙盤前,拿了根樹枝畫了起來。
「與敵接戰時,第一時間尋找制高點,架設炮兵陣地,火槍列兵正面接敵,騎兵迂迴包抄,或者攻擊敵軍的炮兵陣地。」胤祚在沙盤上畫了幾個圓點當做炮兵,又畫了幾列叉叉當做列兵,又畫了些假想敵,演化戰法。
胤祚曾經和薩布素推演過許久沙盤,因此畫其沙盤來也算有模有樣。
「敵人若是冷兵器時代軍隊,比如類似於葛爾丹的鐵騎,面對槍炮結合的現代軍隊,就是一面倒的被屠殺,敵人在衝鋒的路上就會受到猛烈的炮火洗禮,靠近火槍兵時又是一通火槍槍斃,好不容易到達陣前,列兵換上刺刀,肉搏戰中專克騎兵,更兼以拒馬壕溝為輔,敵軍蒙受巨大傷亡,其士氣定然快速崩潰。
如果敵軍想以騎兵偷襲或是襲擾火炮陣地,一來火炮可以換葡萄彈,近距離殺傷,二來,我軍可以以騎兵對沖,理論上牆勢衝鋒是碾壓冷兵器時代的任何騎兵的,況且八旗本就是冷兵器時代的騎兵精銳,正面作戰應當完克所有同時代騎兵。」
胤祚將那敵軍的幾條進攻方式都畫了出來,並一一予以否定,最後在假想敵頭上畫了個大叉。
八里橋之戰是歷史上少有的新舊軍隊正面交鋒的大戰,增格林沁率領的蒙古騎兵其作戰勇猛甚至受到了英法聯軍的肯定,增格林沁本人也是清末名將,但以上種種在火槍火炮面前就變成了個笑話。
尤其讓胤祚記憶深刻的是,拋去火槍火炮的幫助,純粹騎兵肉搏交鋒,蒙古鐵騎居然也完敗給了印度僱傭騎兵。
胤祚有著八里橋之戰做參考,假象的此戰完全是照搬歷史,就算以巴海之能,也挑不出毛病來。
胤祚將沙盤上的圖形擦去,又重新畫了一幅,這次畫的很潦草:「火器廠正在研發新型的子母彈,那是對付密集軍陣的大殺器,若是敵人是步兵為主,或者步騎結合的部隊,那麼他們很可能沒到列兵射程就全部潰散了。」
胤祚在敵軍軍陣上畫了幾個叉,表示敵軍被消滅了。
巴海沒有講話。
胤祚淡然一笑道:「說的有些多了。」
巴海抱拳道:「王爺教誨,末將銘記於心,只是……尚需要些時日理解。」
胤祚道:「憑空想永遠理解不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等過個一年半載,新軍訓練初成,到時奔赴前線,一戰便知我所言真假。」
巴海頓時來了精神,問道:「王爺覺得尚有大戰?」
自康熙消滅葛爾丹之後,大清上下,無一不覺得萬世和平將至。
胤祚拿出地圖,隨意指點道:「准格爾,朝鮮、日本、西藏、緬甸、越南……處處都可能用兵,我們是天朝上國,要想維持這個名頭,打仗是少不了的。」
此時已到了後半夜,軍營內外有些微冷,胤祚講的口乾舌燥,喝了幾口涼茶解渴。
「什麼時辰了?」胤祚問道。
巴海看了看天色道:「應當剛到申時。」
胤祚道:「天色將亮未亮,將士們睡的正死,是襲營的好時候啊。」
巴海會心一笑:「王爺是想夜間集合嗎?末將明白了。」說完便走出帳篷。
片刻後,軍營點將鼓急促的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