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盤點與發函
經濟大清 by 筆韻隨風
2019-11-6 21:47
陶然腦子裡嗡的一聲,冷汗就下來了,不是說是來查賬的嗎,為何需要清點銀兩?而且事情出如此突然,連一絲準備都沒有。
「這位兄弟,每天銀行關張前都會清點銀兩,現在為何要耽誤做生意的時間清點呢?」
陶然走上前去對那個猥瑣少年拱手問道,他不會笨到在庫存的銀兩上動手腳,但希望能套出來一些別的信息。
可惜那猥瑣少年只是說道:「這是上面的吩咐。」
陶然不死心:「那敢問,之後可還有什麼其他檢查,在下及早吩咐下去,也好讓儲戶們及早知道,不要對銀行心生怨恨。」
「我不知道,聽上面的吩咐。」看來那猥瑣少年是個油鹽不進的性子。
銀兩已經準備齊全了,今日櫃面上共有五千百一十八兩銀子,有雪花銀、紋銀、還有散碎的銀塊、銀錠,火耗、成色都不同,清查起來十分麻煩,以往銀行的清查只是簡單的稱重即可。
但這些少年檢查的極為細緻,檢查了火耗、成色,換算成官銀的重量。陶然暗暗心驚,通過改變銀子的火耗和成色牟利的辦法,他也想到過,但是因為容易落把柄,而且收益太少,所以他沒有實施。
櫃面上已經有個櫃員雙腿抖若篩糠了,那猥瑣少年就站在這個櫃員身邊,每稱量一塊銀錠,就在黑本子上記錄著什麼,邊寫邊露出陰險的笑容。
他每塊銀子的重量和賬面都是對不上的,櫃員的解釋為火耗。
但陶然知道,缺少的那部分都是用小刀切下來的,每塊銀子切一點,經年累月下來,所謂的火耗就有了十幾兩銀子,比別的櫃員的火耗要多得多。
果然,在銀兩盤點結束之後,陶然再沒有看見過那個夥計。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的有人被找去二樓問話,去的時候戰戰兢兢,下來的時候踉踉蹌蹌。當看到鑒定師傅也上去了之後,陶然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鑒定師傅在上面共待了三炷香的時間,但在陶然感覺,像是過了一年那麼漫長,鑒定師父下來後,陶然終於忍不住了,走到他身邊。
「張師傅,樓上的問了什麼?」
鑒定師傅擦了擦汗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差事的職權和平日裡工作的流程,我照實講了……這……應該沒問題吧?」看見陶然急切的樣子,鑒定師傅突然覺的有些心虛。
陶然搖搖頭,朝鑒定師傅一拱手,就回去了。
終於那個猥瑣少年,找到了陶然,恭敬的拱手道:「陶經理如有時間的話,還請上樓一敘。」
陶然心裡咯登一聲,緩緩跟著那少年上樓,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還特意和那少年搭話:「這位兄弟不知如何稱呼啊?」
猥瑣少年笑了笑:「我姓張,沒有大名,你可以叫我狗子。」
「敢問……狗子兄弟,為何隨身攜帶這個黑色的本子,難道有什麼說道?」
狗子難得的露出害羞的表情:「這只是我的愛好……嘿嘿……」
上了二樓之後,陶然發現這裡已經和他記憶中的不大一樣了,賬房們都被擠在一個小角落裡,剩下的空間被許多不認識的人佔據。
這些人毫無疑問就是審計了,審計絕大多數都是像狗子一樣的年輕人,但是也有許多中年、甚至老年人,這些人或是在看賬簿,或是在與賬房交談,或是把算盤打的辟啪亂響,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陶然進來,他們連頭都沒抬。
「陶掌櫃是嗎?請這邊做。」有個黑瘦的男人招呼他過去。
陶然過去坐下,狗子很自然的坐在那人旁邊,翻開黑本子,提筆蘸墨準備記錄。
「陶掌櫃不必緊張,我只是來瞭解一下您的職權和平時差事的內容的。」黑瘦的男人說道。
問完鑒定師傅之後,陶然就把答案想好了,這一傳話已經在心裡過了好幾遍,此時說出來十分流暢,且沒有一絲破綻。
問完了話,黑瘦男人點點頭,而狗子則是一臉不滿的表情,陶然用餘光可以看到狗子的本子上一筆沒記。
「既然問完了,我們也不好繼續打擾,請陶掌櫃繼續當差吧,狗子,替我送一下陶掌櫃。」
狗子有些不情願的站起來,臉上的猥瑣笑容也不見了,這讓陶然感到心情十分舒暢,看來這些審計的水平也不過爾爾,自己還是應對過來了。
人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得裡面傳來一個聲音:「等等!」接著那個黑瘦男人又跑了出來,交給陶然一張紙。
「陶掌櫃,我們要對貸銀超過八千兩的儲戶發函核對,這個陶李的貸銀剛好是您批准的,麻煩您把此人的地址填寫一下。」
陶然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勉強定住心神,接過那張紙:「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忍不住看看那張紙,發現在共列了幾十個名字,陶李的八千兩放在最後一位,旁邊留出了小格子,那是填寫地址的地方。
失魂落魄的走下樓梯,回到自己的桌前,把那張紙收了起來,擺出一副鎮定如常的面孔,通過餘光他似乎看到狗子又露出了猥瑣的笑容,翻開小黑本記了一筆。
陶李?世界上自然是沒有陶李這個人的,上次來扮演陶李的,只是一個農戶,事後自己給了他十兩銀子做封口費,皆大歡喜。
現在要發函查證,陶然完全可以編造一個地址,再請一個機靈點的來扮演陶李,只是這些審計如同查案的官差,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讓他們發現端倪。
陶然既然是山東人士,就必須要有山東口音;
既然是經營瓷器,就必須對瓷器精通,家裡最好還能擺上幾個;
既然是以良田百畝作保,家中就要有佃戶,至少田地周圍的佃戶不知道陶李這個人是不行的。
這麼想下去話,說不得還要把陶李的瓷器鋪子復原出來,還要招募夥計,還要將他們統一好口供……
這樣想下去,要做的事情簡直無窮無極,而且越是複雜的計劃越是容易出岔子。
陶然已經敏銳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明白,為今之計,只有遠遁千里才是上策了。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結束自己的報復,良久之後,他終於定下心意,在紙上寫下「陶周,五萬兩」的字樣。
周是他亡妻的姓氏,而五萬兩是他職權同意貸銀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