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瑞雪兆豐年
大唐第一少 by 墨青空
2019-11-6 21:25
「路上的事情本侯已經為黨大人打點好了,只需步行到商州,那邊的官差就會為黨大人換上馬車,至少在路上能舒服一些。」玄世璟說道。
「有勞了。」
官差留給玄世璟和黨仁弘的時間不多,恰巧此時刮起了北風,當中還夾雜著幾片雪花。
黨仁弘和身邊押送他的兩個官差就在風雪之中,再次上了路,玄世璟站在原地,一直看著黨仁弘的背影慢慢消失。
此情此景卻是有些眼熟,同樣是在這灞橋上,玄世璟也是這樣默默的看著孫耀庭離開長安的。
這一方橋樑,承載了多少相逢與離別了。
「侯爺,這天氣已經刮起大風了,看這模樣,一會兒怕是要下大雪了。」常樂站在馬車旁邊說道。
「嗯,咱們回莊子上去吧,回去之後你繼續在營地裡帶隊,雖然天氣不好,但也是個練兵的好機會。」說著,玄世璟上了馬車。
常樂駕著馬車朝著東山縣的方向行駛而去。
年前的這一場大雪似乎將整個冬天積攢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這才下午,外頭院子裡的雪就已經有一腳厚了,宅子的僕人們不得不頂著風雪,套上厚厚的棉衣拿著掃把在宅子裡先將那些石斑小路清理出來。
暖烘烘的書房,推開窗子,一股子冷風直接撲到了臉上,見到書房外的下人仍舊在打掃,玄世璟連忙制止了他們。
「這雪下的這麼大,吩咐下去,沒事兒的都在屋裡暖和吧,外頭也別打掃了,等血停了再說。」
「是,謝侯爺。」
下人知道,玄世璟吩咐這番話,也是為了給他們省事,道了聲謝便提著掃帚離開了院子。
「侯爺這般,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可就要踩著雪往外走了。」秦冰月坐在一旁的書案邊說道。
玄世璟關上窗子,回過身:「我倒是寧願踩著雪,瞧瞧他們打掃出來的,都是些石板,滑溜的很。」說著,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從一邊兒拿了暖爐便揣在了懷中。
「侯爺,您去灞橋的時候,宮裡頭有信送來,說讓您盡早進宮一趟。」秦冰月說著,從位置上起身,將宮裡頭侍衛送來的信件交到玄世璟手上。
「這種天氣還出什麼門兒,在家裡先窩上兩天再說。」玄世璟不屑道,接過秦冰月手中的信件,拆開來看。
「漬漬漬。」玄世璟一邊看嘴中一邊發出漬漬的聲音。
「侯爺這又是怎麼了?」秦冰月側著頭看向玄世璟。
「今兒個體驗了一把被惡人先告狀的滋味兒。」玄世璟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兒,昨兒個清早在莊子上帶著三寶打了一架,如今挨了揍的進宮去告狀去了,可惜老天爺都不給他面子。」
秦冰月默然,自家侯爺與竇逵打架的事兒在東山縣莊子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沒瞧見都這天氣了,營地中的府兵還在莊子上巡邏嗎?
有好事兒的說這是東山侯怕竇逵帶著人來報復,侯府不怕什麼,就怕對莊子上普通的莊戶下手。
這般揣測一出,玄世璟在東山縣的聲望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事情已經被捅到宮裡去了,侯爺打算怎麼辦?」秦冰月問道,不過她看玄世璟這般不在意,覺得自家侯爺心中已經有了對策。
「該怎麼辦怎麼辦唄,就允許他在莊子上欺凌咱們的莊戶,就不許本侯揍他一頓?要說竇逵這人也太小氣,打個架也能去宮裡告狀,輸不起的傢伙。」說起竇逵,玄世璟現在眼裡心裡全都是兩個字,鄙夷。
然而,這御狀並不是竇逵本人告的,而是遂安公主。
竇逵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呢,整日裡為了自己的子孫根發愁,人都精瘦了一圈兒。
什麼叫做有思過度,說的就是竇逵這樣的,年紀輕輕,躺在床上傷神,一夜之間,白頭髮都冒出幾根了。
「畢竟竇逵是竇家人,而且還是遂安公主的駙馬,侯爺這般,入宮面聖,一頓指責怕是躲不過了。」秦冰月說道。
「無妨,小事兒而已。」玄世璟笑道。
雪從上午開始下,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整整下了一夜。
清早起來,玄世璟收拾好衣著,秦冰月端著木盆和洗漱用的東西來到玄世璟的房間,靴子上還有衣服的下擺上都沾了不少雪,將東西放下之後,秦冰月才走到房間門口,將自己身上沾帶的雪拍打下來。
木盆中的水尚且溫熱,冬日裡用來洗臉剛剛好,草草的抹了幾把臉,拿起搭在木盆邊緣的布巾擦乾淨,玄世璟這才坐到銅鏡面前,等著秦冰月過來給他打理頭髮。
秦冰月將房門掩上,走到玄世璟身側,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將玄世璟的頭髮梳理開。
「看樣子外面的積雪很厚了。」玄世璟說道。
「嗯,早上才剛剛停下,現在宅子裡的下人們都在清理府上的積雪,鍾管家讓下人們將清理出來的積雪全都推到湖裡去,長安附近每年春天雨水少的可憐。」秦冰月一邊為玄世璟將頭髮綰起來,一邊說道。
「是啊,來年春天要是雨水少,莊戶們還得指望著湖裡的水來澆地呢,對了讓人去莊子裡說說這事兒,莊戶們現在怕是也在清理積雪吧。」玄世璟說道。
「侯爺放心,往年莊戶們都是這麼做的。」秦冰月說道。
那還成......
一場大雪下來,無論是玄世璟還是莊子上的莊戶們都是高興的,整個東山縣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白雪皚皚。
「這天兒,湖邊的景色一定美極了。」玄世璟笑道:「吩咐下去,套馬車,今日進宮。」
「是。」秦冰月應聲,隨後在房間中為玄世璟將大氅翻找出來放在床上之後,這才下去吩咐套馬車的事兒。
玄世璟看了看銅鏡當中的自己,不錯,英姿勃發的帥小伙兒,就是這衣服有些不搭,看了看床上白色的大氅,玄世璟決定將身上的這件青色長袍換成白色的。
要想俏,一身孝。
披了大氅,玄世璟走出了房間。
第七十三章 :難以啟齒的傷
昨天一天莊子上的下人因為下雪都閒散了下來,所以今天一早起床起的格外的早,雪一停,就紛紛帶上工具,在宅子裡外清掃積雪,玄世璟所在的小院子自然被優先照顧了,等到玄世璟出了房門的時候,這院子當中也僅僅殘留了一些白色,入眼的便剩下光禿禿的樹幹花枝還有濕潤的泥土了。
剛下過雪,深深的吸一口氣,空氣之中都帶著一股子凌冽。
玄世璟在大廳之中簡簡單單的喝了幾口粥,掐著一張餡兒餅便走出了宅子。
府上的車伕已經套好了馬車在門口等著了,見到玄世璟出來,馬伕從車廂裡摸出了小凳子,放在地上,玄世璟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秦冰月已經等候在馬車當中了。
馬車緩緩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駛去。
剛下過雪,鄉間的路必然是不好走的,還沒出莊子的時候還好些,因為道路泥濘的關係,馬車是由兩匹健馬一起拉著走的,出了莊子,路上仍舊全是積雪,厚厚的,不過因為颳風的關係,倒是沒有積攢到莊子上這麼厚的雪,馬車勉強能在地上行走。
這種天氣玄世璟要出行,府上派遣的一定是最好的車把式,駕車技術好,而且對於道路情況還得摸索的一清二楚,不然出了莊子,全都是白皚皚的一片,一不留神掉溝裡去可就壞了事兒了。
車把式熟練的避開了路上所有不平坦的溝壑,馬車一直平穩的朝著長安城行駛而去。
進了長安城,路面兒就好多了,除卻地上有些濕潤之外,若是不看房頂上和樹上白皚皚的,都不知道這長安城中下過雪。
這武侯還真是良心,一大清早的就出來清掃長安城的街道,加上長安城中的百姓,軍民一心,長安城中的雪,早就被運出了城外。
馬車進城走的是朱雀門,整個朱雀大街現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打掃的甚是乾淨,畢竟是長安城的門面,還是條主要的交通道。
沿著朱雀大街直走,進了皇城,玄世璟這才下了馬車,從宮門進入皇宮之中,朝著甘露殿走去。
就今天這天氣,早朝之前,那些朝臣在外頭沒少挨凍吧,換上朝服,懷裡連個暖爐都抱不了。
玄世璟到了宮中,正好李二陛下也已經下朝了。
玄世璟在甘露殿外等了一小會兒,殿中的德義便出來,將玄世璟帶了進去。
「臣參見陛下。」
久久不見李二陛下有動靜,玄世璟瞧瞧的抬起頭來,看到李二陛下正一臉平靜的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
「不知陛下召臣進宮......」
「你當真不知道?」李二陛下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看著玄世璟:「好一個東山侯,真是好忘性!」
「額.....」玄世璟直起身子,扯了扯嘴角,看著李二陛下說道:「可是為了前兩天臣與遂安公主駙馬的事兒?」
「嗯,說說吧,你把人家傷成那個樣子,又是為了什麼?」李二陛下問道。
從遂安公主的口中,李二陛下得知竇逵帶著幾個隨從到東山縣遊玩,結果遇到玄世璟,與其發生爭執,然後竇逵沒打過這小子,就被打成了那個樣子,聽說下半輩子能不能人道,都是個問題。
這小子下手忒沒個輕重!
「事出有因啊陛下。」玄世璟拱手。
「那就把你的因說出來,要是今日不給個交待,那朕就要為遂安主持公道了。」李二陛下厲聲道。
「是。」玄世璟拱手:「陛下,那日臣正帶著三寶在莊子上散步,遠遠的就聽到附近有莊戶跟竇逵的隨從吵了起來,那隨從狗仗人勢欺凌臣莊子上的莊戶,還放狗咬人,咬了臣的莊戶,臣去與他們理論,可是竇逵這人實在是囂張,而且還出言不遜,臣就教訓了他一頓。」
「教訓?都鬧出人命了,你就是這樣教訓的?」李二陛下怒道。
「他們放狗咬了臣的莊戶,那臣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
「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家丁也是你的狗咬死的?那竇逵是你打成那般模樣的?你知不知道竇逵背後的關係有多複雜!你就腦門兒一衝就去打人家?」李二陛下越說越氣,到最後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那竇逵雖然與竇家的血脈淡了,可既然姓竇,又在長安,還是遂安的駙馬,這竇家就能護著他,玄世璟一腳給竇逵踢成那個樣子,那就是折了竇家的顏面,竇家會嚥下這口氣去?遂安會嚥下這口氣去?這讓遂安的下半輩子怎麼辦?
「額,是臣的寵物給咬死的。」玄世璟說道。
對,是寵物,不是狗......
「咬死一個人還不夠?平不了你東山侯爺的怒火?還要繼續打起來?」李二陛下問道。
「陛下。」玄世璟拱手,正色道:「東山縣是臣的封地,拿著莊戶們拿著臣當家主,既然出了事,臣就要為他們主持公道,這麼多年以來,臣就算是當初遠在隴西,都會讓府上的人好生照看莊子上的莊戶們,因為臣覺得,讓自己莊子上的莊戶們吃飽喝足過的好那是臣的責任,臣沒有大本事,沒有什麼治國經邦之才華,但是臣既然能做到讓自己莊子上的莊戶們過的好,就竭盡所能的這麼做,那天臣對竇逵說過一句話,臣莊子上的莊戶們,臣自己都沒去剝削壓搾,還輪不到他竇逵在東山縣作威作福!一口一個泥腿子去羞辱他們。」
玄世璟的話說的義正言辭,震耳欲聾,讓李二陛下不由得一愣,隨後李二陛下說道:「你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你的做法太過偏激!下手不知道輕重嗎?!那竇逵被你打成什麼樣子你不知道嗎?現在竇逵躺在家裡,下不得床,還有......」李二陛下欲言又止。
「還有?」玄世璟一愣。
除卻打了竇逵一頓之外,玄世璟不記得自己還對竇逵做過什麼啊?
難不成竇逵還要躺在家裡碰瓷兒不成?
玄世璟心中暗自思量,以竇逵那小心眼兒的氣質,還有讓人無法言無的人品,這事兒還真有可能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