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倒霉的牛

　　「馮浩，東山縣的地形本侯看過了，英雄塚的位置就選在湖西面的山丘上吧，建造陵園的事你也放心上，還有，發放撫恤的時候順便問一句，誰家願意將戰死的親屬埋入其中，英雄塚四時八節的供奉，都不會缺了。」

　　「侯爺放心，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一會兒屬下就讓人去長安城請刻碑的工匠。」馮浩應聲道。

　　「盡早處理，明日下午，本侯為這些將士送行，刻碑的工匠，找好了帶到東山侯府上，我要先交待一些事情，對了，連同泥瓦匠一起找來。」玄世璟說道。

　　「是。」馮浩應聲。

　　接著，玄世璟轉過身大聲喊道：「明日下午，就在這裡，雖然接下來的三天都是休沐，但是本侯還是希望你們能來，來為那些戰死的同袍送行，今天下午，馮浩會帶人去正式通知戰死者的家屬，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

　　目光掃過人群中那些悲傷絕望的臉龐，將自己的歎息埋藏在了心中，揮了揮手，示意府兵可以散去了。

　　逃一樣的騎著馬離開了東山縣，玄世璟須在午飯前趕回長安。

　　長安城，東山侯府。

　　「手腳都勤快點兒，一會兒侯爺就該回家了。」東山侯府的大門敞開，從外頭就能看到管家鍾子朔站在庭前指揮著僕役收拾府內前院的身影。

　　這情形，不光是侯府，便是盧國公府也是如此，凡是長安得勝歸來的人家裡都在磨刀霍霍屠宰家牲。

　　「鍾管家。」侯府的側門走進一小廝，對著鍾子朔拱了拱手：「鍾管家，盧國公莊子上的一頭牛不小心摔死了，已經報備了官府，盧國公吩咐小的，讓小的送些牛肉來給貴府。」

　　鍾子朔一聽是牛肉，喜上眉梢，對著面前的小廝拱手笑道：「我家侯爺還沒回來呢，某在此先謝過貴府的好意了，對了，小兄弟先稍等片刻，某讓下面的人收拾上一些炸貨滷味，小兄弟捎帶回去。」

　　「如此，多謝鍾管家好意了。」小廝拱手回禮。

　　鍾子朔招呼著府上的人讓其去廚房打包些炸貨滷味給盧國公府過來的小廝帶上。

　　兩天前聽說玄世璟要回來，這些東西廚房就已經收拾好了，等玄世璟回來之後，府上可是要舉行家宴的，而且，與玄世璟的幾位前輩來往，這些東西也是稀罕物。

　　別人家的廚子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可沒有侯府正，不然玄武樓早就關門大吉了。

　　盧國公府的小廝帶著滿臉的笑意滿載而歸，而鍾子朔則是看著放在庭前的一大片牛肉，想著要怎麼給自家侯爺做才能合了侯爺的胃口。

　　「來人，將這牛肉送到廚房去。」鍾子朔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個一二三來，這種難題還是留給廚房的人去吧。

　　侯府一天三頓飯，不似別家，一天兩頓，大戶人家好點兒，餓了有小廚房，有糕點果脯小零嘴，莊戶人家一出門地裡幹活一幹就是一天，沒這待遇。

　　到了將近午時的時候，玄世璟這才騎著馬出現在侯府門口，身後還帶著常樂和石虎兩個護衛。

　　「常樂，你也趕緊先回去吧，瓏兒怕是在家都等急了。」玄世璟示意常樂可以先行離開了。

　　這有了家室的人跟石虎這等光棍兒是不一樣的，家裡有人惦念著了，而石虎，仍舊是沒心沒肺的，吃住由侯府全包。

　　一進侯府大門，跨了火盆，拜見了王氏，匯報了一番在遼東的經歷，隨後在家裡一大群人的擁簇下卸了甲，等玄世璟再次回到大廳的時候，大廳之中已經擺好了豐盛的宴席。

　　丫鬟就端著銅盆站在一旁，王氏早就已經落了坐。

　　「璟兒，快淨了手坐下吃飯，為娘看你這次回來又消瘦了不少，在遼東吃了不少苦頭吧，快坐下多吃些肉，好好補補。」王氏招呼著玄世璟坐下。

　　玄世璟在一旁丫鬟的伺候下洗了手，坐在了桌子的一側。

　　桌子上的吃食十分豐盛，都是玄世璟平日裡喜歡吃的。

　　「喲，還有牛肉吶，哪兒來的？」玄世璟問道。

　　「回侯爺，是盧國公府送來了，國公爺莊子上的牛不小心摔死了，就鬆了些肉過來，侯爺放心，官府已經報備了的。」

　　「哎呦喂，這牛真夠倒霉的。」玄世璟大笑道：「平常好好的，程伯伯一回來就被嚇死了，漬，可憐。」

　　王氏聞言，伸手一指頭戳在了玄世璟的腦門上：「就你這孩子話多，有吃的就成了，還這般嘮叨，今兒個肉剛送來，新鮮的，給你炒了些，嘗嘗味道如何，剩下的聽廚房說已經給醬上了，過個幾天入了味兒就能吃了。」

　　「那感情好。」玄世璟笑著斷氣了飯碗，先是給王氏夾了一筷子牛肉，隨後才自己大口大口的品嚐了起來。

　　牛肉是個好東西啊，長安城的高門大戶想經常吃一些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那也得有牛「不小心」摔了才是，而且摔的還不能太頻繁，一個月牛才死幾頭？長安城高門大戶又有多少？

　　相比東山侯府的熱鬧，那長孫家可以說是一片慘淡了，入了長安之後，長孫無忌仍舊沒有得到李二陛下解除禁足的旨意，而長孫沖，已經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了。

　　身體發熱的情況是沒了，只是總是醒不了。

　　長樂公主聽到自家公公說了丈夫的事兒之後，換上衣服立馬就帶著人進了宮。

　　李二陛下現在在太極宮與諸多朝臣飲宴議事，長樂公主不方便去打攪，只能轉而來到長孫皇后這邊了。

　　長孫沖是長孫皇后的侄子，變成現在這番模樣，長孫皇后聽了也是擔憂。

　　「你是說，沖兒這病，跟璟兒有關係？」長孫皇后很是順利的抓住了當中的關節。

　　「公公話中的意思便是如此。」長樂柔聲說道：「在遼東的時候，夫君的身子就出了毛病，一直到長安，途中又是發熱又是懼冷的，到了家裡，乾脆就昏迷不醒了，兒臣實在是擔心的六神無主，這才進宮，想讓母后幫幫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