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負荊請罪

　　「還好。」玄世璟的聲音十分虛弱，昨日拔箭之後，失血太多，到現在嘴唇都是泛白的：「我那侍衛情況如何了？」

　　「侯爺放心，就在隔壁房間，已經換過藥了。」御醫回答道。

　　玄世璟在城主府住下了，石虎和薛仁貴等人便不能隨意的進出城主府去見玄世璟了。

　　遼東城城中還有城門前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了出來，先鋒營駐紮的營地當中，九十具屍體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營地一側的空地上，回營之後石虎又得知，有五人重傷，不治身亡了。

　　只要不是致命的重傷，基本上葉清處理了傷口之後大多都能活下來，只是有的實在是已經回天乏力了。

　　「石兄，現在兄弟們的遺體已經整理出來了，接下來，還是盡快讓他們入土為安吧。」薛仁貴站在石虎身邊說道。

　　石虎愣了楞，隨後垂下了眼眸：「我想先去見侯爺。」

　　「侯爺現在在城主府養傷.......」

　　對於先鋒營的這九十人的折損，石虎始終是過不了自己心裡上的這道坎兒，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薛仁貴的言下之意便是，侯爺在養傷，此時不宜打攪，先鋒營戰死九十人不是個什麼好消息，若是侯爺知道了.......

　　「這事......無論如何，總得跟侯爺有個交待。」石虎低聲說道，說完，便出了先鋒營營地門口。

　　看樣子是去了城主府了。

　　起初玄世璟說先鋒營當中無論是將士又或者是石虎，能夠擋一時，卻擋不了長久，便是如此了。

　　所以玄世璟推崇薛仁貴，但是石虎和常樂幾斤幾兩他看的清楚，現在石虎看似起點比薛仁貴高，但是再往下走去，依照石虎的性子，怕是後繼乏力了。

　　「站住，你是何人！」

　　石虎剛到城主府門口，便被守衛的人攔了下來，現在大軍正在遼東城整軍，等到三軍合一的時候進宮安市城，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麼要緊事，要緊的是城中還有兩三萬的高句麗戰俘，所以李二陛下的住處守衛的便嚴密了些。

　　石虎站在原地拱手說道：「我是先鋒營中人，想要見我們侯爺。」

　　「東山侯爺的人？稍等，我進去稟報一番。」門口的守衛對著石虎拱了拱手，隨後與另一名守衛交待了幾句便進了城主府。

　　此戰拿下遼東城，先鋒營可以說是功不可沒，所以軍中的人對先鋒營的看法也大有改觀，尋常時候見先鋒營訓練便可窺得一斑，此次先鋒營不但破開了遼東城的大門，在戰場上衝鋒的時候也是悍勇無比，軍中的兵士最是佩服的就是便是鐵血真漢子。

　　城主府大廳，聽到外面的動靜，在李二陛下的示意下出門查探，不多時便回到了李二陛下身邊。

　　「陛下，是東山侯爺先鋒營的石虎，想要見東山侯。」德義躬著身子在李二陛下身邊說道。

　　「先鋒營的？估計是擔心璟兒的傷勢吧，放進來吧，不必緊張，伺候先鋒營中人驗明了身份，不必阻攔。」李二陛下說道。

　　「諾。」德義應聲而去。

　　遼東城一戰過後，先鋒營死傷慘重的事兒李二陛下也聽說了，死了近百人，剩下的也是傷了大半，現在能在遼東城裡安然無恙的溜躂的，也就剩下了這麼幾十個人。

　　房間中的玄世璟在御醫的幫助下喝了藥，躺了下來，剛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休息，就聽到門外面傳來石虎的聲音。

　　「侯爺，屬下求見。」

　　玄世璟看了看一側的御醫，沉吟了一聲，對著御醫說道：「煩請大人將外面的人帶進來。」

　　「侯爺，您現在最好是安心養傷，切勿操勞......」御醫看玄世璟想要見軍中的屬下，連忙勸慰，現在玄世璟的傷勢可不允許他再去操心軍中的事情。

　　「無妨，有大人在，本侯放心的很。」玄世璟看著御醫，艱難的露出一個微笑。

　　東山侯爺都如此信任，這御醫也不再多說什麼，出門將石虎請了進來。

　　只見石虎光著上身，背上捆著一捆荊條，走進裡屋見到玄世璟便跪在了床前。

　　玄世璟歪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石虎：「長知識了，還知道負荊請罪了，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怎麼就這樣了？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石虎可不至於如此。

　　石虎是那種大大咧咧的糙漢子，當初知道自己和瓏兒沒希望的時候都能夠果斷放手微笑著成全高峻和瓏兒，現在這般姿態，怕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侯爺，屬下.......愧對侯爺重托。」石虎跪在地上，抱著拳，低著頭。

　　「直接說事，本侯現在可沒這麼多力氣跟你扯皮。」從玄世璟醒來，說話的氣息就十分的虛弱，受箭傷失血過多已經傷了玄世璟的元氣。

　　「侯爺，此戰過後，先鋒營的弟兄們死傷大半，共折損九十人，傷者一百三十人，重傷四十，輕傷九十.......」說道此處，石虎的語氣哽咽了起來：「戰死的九十名弟兄遺體已經整理好了......屬下......」

　　「夠了。」玄世璟艱難的抬起手，止住了石虎的話頭：「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好好照顧受傷的弟兄，至於那些戰死的，等我的安排，還有，明日讓薛仁貴來見我。」

　　「是。」石虎應聲。

　　石虎出了房間之後，玄世璟才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侯爺，打仗戰死沙場是大唐士兵的宿命，侯爺還需放寬心才是啊。」御醫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見到玄世璟神色之間帶著憂思，連忙勸慰：「侯爺此時，還是不要想太多。」

　　「如何不想啊，昨天之前，本侯見到他們的時候，還都是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漢子......」得知了先鋒營的情況，玄世璟現在卻是一點兒困意都沒有了。

　　不是石虎誠心要去攪擾玄世璟，只是玄世璟才是先鋒營的上官，玄世璟不說話，九十多先鋒營的府兵遺體，誰都沒權利去處理。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啊。」御醫也是頗有感慨，隨著陛下到戰場上，他也是頭一次，頭一次見到傷兵營當中遍地的哀嚎，只不過日子久了，他也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