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足之症

　　「孫道長倒也不必如此憂慮，娘娘的身體微恙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想必陛下也能體諒孫道長。」鍾子朔以為孫思邈擔心治不好皇后李世民會怪罪他。

　　玄世璟倒是沒有擔心這個，李世民的心胸還不至於如此。

　　「孫道長，皇后娘娘的氣疾，確實是無法根治的，世璟曾在一本古書中看過，氣疾這種病，只能慢慢溫養，從日常的生活環境和食物上下功夫。」

　　孫思邈聽了玄世璟的話，若有所思：「小侯爺說的不錯，皇后娘娘如此賢德，如今卻纏綿病榻，當真是令人歎惋。」

　　到了長安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玄世璟讓鍾子朔駕著車將小蓮和她娘親送到了醫館，孫思邈當場寫了方子讓人抓藥。

　　「孫道長，這天色已晚，道長在長安也沒個落腳的地方，不如先到府上暫住如何，侯府離著皇宮也是不遠，道長進宮位皇后娘娘診治也方便些。」玄世璟說道。

　　「是啊，孫道長，你來長安主要還是為了給皇后娘娘治病，若是住客棧，也不方便啊。」鍾子朔也極力挽留。

　　「這。。」孫思邈猶豫再三，也只好答應了：「那就叨擾府上了。」

　　小蓮的娘親喝了孫思邈的藥，已經好了許多，小蓮一手提著剩下的藥材，一手扶著她娘親，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子：「小蓮再次謝過諸位恩人的救命之恩。」

　　「小蓮姑娘不必客氣了，看上去你們也是剛來這長安城，可是來投奔親戚的？」孫思邈問道。

　　小蓮的娘親搖了搖頭，苦笑：「我們母子是河北逃難過來的，拙夫三年前死在了戰場上，留下了我們娘倆，這兩年又是大旱又是蝗災，前些日子，小蓮更是讓村裡的惡霸看上了，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才變賣家產，準備來長安找個大戶人家去做工，至少還能活下來。」

　　說道傷心處，婦人忍不住落淚，小蓮也是一陣抽泣。

　　玄世璟內心默默歎氣，隨後說道：「罷了，你們倒也是可憐人，既然要去大戶人做工，這樣吧，你們若是願意，就跟我回侯府，讓鍾叔給你們安排個差事，我府上雖說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包你們溫飽還是能做到的。」

　　婦人一聽自己和女兒這就有了出路，立馬抹掉了臉上的眼淚，給玄世璟跪了下來：「多謝侯爺，多謝侯爺。」說著，拽了一把自己的女兒：「小蓮，快跪下謝謝侯爺。」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天都黑了，就別再耽擱了，走吧。」玄世璟趕緊出言阻止，這謝來謝去的，得墨跡到什麼時候。

　　玄世璟和孫思邈上了馬車，鍾子朔在前面牽著馬走著，小蓮跟著她娘走在鍾子朔身後。

　　宣威侯府門口，瓏兒看著不遠處的馬車，臉上瞬間一片欣喜：「小侯爺回來了。」

　　馬車停到門口，玄世璟掀開馬車簾子，露出小腦袋。

　　瓏兒立刻跑了過去，將玄世璟抱了下來。

　　「小侯爺，你可算是回來了，怎麼用了這麼久。」瓏兒將玄世璟放到地上，替他整理有些褶皺的衣服。

　　「路上出了點變故。」玄世璟說道。

　　這時，孫思邈也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玄世璟又對著瓏兒說道：「這是孫道長，是咱們府上的貴客，瓏兒，你吩咐下去，收拾出一個院子給孫道長。」

　　「是，小侯爺。」瓏兒應道。

　　「孫道長，這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今日您便跟小侯爺和夫人一同用餐吧，想必夫人見到您也會很高興的。」鍾子朔說道。

　　「貧道與玄夫人確實很多年沒見面了，如此，貧道就卻之不恭了。」孫思邈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母親也認識孫道長？玄世璟只覺得自己家裡人一個個的都神通廣大，是不是大街上隨便拉出一個人，府裡的人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原來孫道長和母親還是舊識。」玄世璟說道：「如此就更好了，孫道長就安心在府上住下來吧，既然小蓮姐姐母女是您救下的，而她二人也要到我府上做工，這樣吧，小蓮姐姐就先做孫道長的侍女吧，鍾叔，小蓮姐姐的母親，您就看著安排一下。」

　　「是，小侯爺。」鍾子朔站在玄世璟身後：「瓏兒，你先帶小侯爺和孫道長去見夫人，我去吩咐下人收拾院子，再去廚房看一下晚餐。」

　　「是，小侯爺，孫道長，咱們走吧，夫人現在正在大廳等著侯爺回來吃飯呢。」瓏兒帶著玄世璟和孫思邈走向大廳。

　　大廳裡，桌子上已經備好了一些小菜和幾碗粥，玄世璟一進大廳就看到王氏正坐在上首。

　　「母親，我回來了，你看，誰來了。」玄世璟走到王氏身旁。

　　「回來就好。」王氏寵溺的看了玄世璟一言，隨後抬頭，看到孫思邈的一瞬間，臉上佈滿驚喜：「孫大哥！」

　　玄世璟滿臉驚訝，大哥？

　　「小妹，好久不見。」孫思邈面帶微笑。

　　此時王氏還未曾從驚喜中走出，玄世璟輕輕拉了拉自己母親的衣袖：「母親，咱還是先吃飯吧，坐下邊吃邊聊，璟兒餓了。」玄世璟仰著小腦袋，可憐兮兮的看著王氏。

　　玄世璟心中大喊：這絕對不是在賣萌！從上午到現在，大半天過去了，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這麼長時間不吃東西當然餓！

　　「對，對，你看，把我高興的，都忘了，孫大哥，來，趕緊坐下，咱們邊吃邊聊。」王氏趕緊請孫思邈坐下，然後吩咐瓏兒：「瓏兒，去廚房，讓廚房多做些素齋。」

　　「夫人放心，鍾管家早就去廚房吩咐了。」瓏兒輕笑著說道。

　　下人陸陸續續的將飯菜端了上來，玄世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了，小手抓住一個饅頭，用勺子舀過些菜放到自己面前的碗裡就開始大吃起來，看上去真的是餓壞了。

　　菜過三巡，王氏這才跟孫思邈說起話來。

　　「孫大哥，你長年雲遊在外，這次怎麼想到要回長安了？」

　　「我是應了陛下之召，去宮裡給皇后娘娘看病的，小妹，此次我在路上遇到令郎，發覺令郎身體有一絲不妥。」孫思邈面色嚴肅。

　　「啊？孫大哥，璟兒可是得了什麼大病？」孫思邈這一開口，可把王氏嚇得不輕，玄世璟現在可是她活著的全部希望。

　　「小妹勿慌，聽大哥給你慢慢道來。」孫思邈說道：「大哥知道，當年你懷璟兒才三個月的時候，明德兄便不幸身亡，你傷心過度，動了胎氣，未過幾天，你便動身來了這長安，想必璟兒的身子，就是在娘胎裡，落下來不足。」

　　「孫大哥，這可如何是好，璟兒。。他沒事吧？」王氏聽孫思邈這麼一說，才想起當年這一回事兒來，沒想到當時一個不注意，卻害的自己的孩子從娘胎裡就帶出了不足之症。

　　「好在令郎現在年齡尚幼，及時調理還是不成大礙的，為兄這次來長安，會在長安小住一段時間，一邊可以皇后娘娘看病，一邊可以照看令郎，給他調理一下身子。」

　　「如此，便有勞大哥了。」王氏聽孫思邈這麼說，懸著的心便放下來一大半，只是還是隱隱的有些擔心，看著還在狼吞虎嚥的玄世璟，眼中一片慈祥，柔聲說道：「璟兒，慢些吃，沒人跟你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