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湖規矩

　　我在二叔這住了三年，二叔這邊的情況我也大概有些瞭解。

　　表面上看，二叔是最古玩生意的，而且是正八經的古玩生意，其實在暗地裡，二叔手上還是有些貓膩的。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二叔十六、七歲便獨自離開了家鄉，那時候的二叔脾氣火爆，為人重義，更是膽識過人，身手了得，自然而然，二叔身邊也是聚集了一批以他馬首是瞻的兄弟。

　　而那時候，二叔正好趕上了改革開放的浪潮，於是二叔便一不做二不休，黑白兩道同時發展，經過了十幾年的經營，以及二叔過人的膽識和手段，他究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就連我也只是知道一點冰山一角而已，因為二叔身上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比如說銷售和收購古玩的地下渠道，以及一些見不得光的地下勢力，都在二叔的掌控之內，據我的瞭解，西鎮有百分之四十的幫會勢力，都是二叔在暗中操控，而之前二叔與趙瞎子口中所說的東郊黑市，便是屬於二叔的一處地下交易場所，專門銷售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而在進來之前，我一聽趙瞎子與二叔之間的對話，我便很容易的猜到，雙方一定是因為東郊黑市的事產生了衝突，所以趙瞎子才會如此針對我！

　　不過小爺我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我年紀不大，但畢竟在二叔的古玩店裡混了三年，什麼話該說，什麼時候說，我心裡還是有分寸的。

　　趙瞎子擺明了就是來找事的，我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退縮？別跟我提什麼氣勢和殺氣，還是那句話，小爺昨天一晚上見過的猛鬼比趙瞎子這輩子砍過的人都多，小爺我還能被他震懾住？

　　另一邊，我此言一出之後，二叔和張銘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而趙瞎子則是猛的睜開了獨眼，死死的盯著我，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準備讓誰給你讓位呢？讓楚青雲給你讓位？」

　　趙瞎子身上的氣勢雖然驚人，但相比於那些遊魂野鬼來說，還是差上不少，我已經完全無視了他的氣勢。

　　而我的淡然自若，倒是讓趙瞎子的眼底閃過了一抹驚詫，雖然他很快便用那所謂的殺氣將其掩蓋了下去，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毫不退讓的盯著趙瞎子，用同樣緩慢的語氣對其說道：「二叔已經說過了，我是他的繼承人，那他的位置便早晚是我的，可最起碼，現在二叔的位置還不是我的，所以，麻煩這位瞎子叔叔，讓位，我要做你的位置！」

　　說完，我還酷酷的甩了甩頭，指了指趙瞎子屁股下的太師椅，這一刻，我認為我自己實在是帥爆了！

　　趙瞎子是什麼人？那可是西鎮舉足輕重的梟雄，整個西鎮百分之八十的娛樂場所都是他的地盤！

　　如今我點名道姓要坐他的位置，直白的說，就是在打趙瞎子的臉，而且還是啪啪啪的那種！

　　「臭小子，你是不是嫌命長了？」趙瞎子身邊的小軍拍案而起，指著我破口大罵的起來。

　　「小軍！你算什麼東西？」張銘立刻暴起，直接掀翻了桌子，指著小軍怒罵道：「他是二爺的親侄子，楚家的嫡系後輩，也是二爺選中的少主人，臭小子這三個字也是你能叫的？論輩分也輪不到你叫，懂不懂江湖規矩？」

　　張銘這一席話說的小軍臉色陰沉，但卻沒有發出任何反駁的聲音，看來是默認的張銘的罵聲。

　　不過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我是二叔選中的繼承人又如何？那小軍最起碼都得有四十歲了，喊我臭小子雖然不怎麼好聽，但也是情理之中，怎麼聽張銘的意思，好像我現在的輩分比小軍還有牛逼了？

　　「江湖規矩……很好！」趙瞎子自顧自的撫掌大笑了起來，「張銘說的不錯，我們都是江湖人，老祖宗傳下的規矩我們不能破！」

　　「小軍，叫人！」趙瞎子突然停住了笑聲，指著我對他身邊的小軍喝道。

　　那小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極不情願的對我說道：「小楚爺……」

　　見小軍服軟了，趙瞎子吃癟了，二叔這才眉開眼笑對我說道：「小風叫人，瞎爺，軍叔。」

　　「瞎爺……軍叔……」我一臉茫然的朝著趙瞎子和小軍喊了一聲，直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搞清楚狀況。

　　趙瞎子根本沒有搭理我，而是瞇著那只獨眼，幽幽的盯著二叔道：「楚爺，既然你想玩江湖規矩，那好，三天後，咱們東山玩一場！」

　　「好！老子奉陪到底！」二叔冷笑著回答了一聲。

　　趙瞎子也不廢話，帶著小軍，以及另外一名頭戴鴨舌帽，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冷酷男人徑直走出了二樓。

　　「原來他們來的是三個人，我根本就沒注意到那戴鴨舌帽的傢伙……」我疑惑的盯著那人的背影，由始至終，那頭戴鴨舌帽的男人都沒有說過半句話，甚至連呼吸都讓我們給屏蔽了，就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那般！

　　「我的小楚爺，這你就不懂了吧？」張銘走過來，用力的抓了抓我的頭髮道：「那傢伙叫屠夫，是趙瞎子手底下最厲害的人，以後要是我們幾個不在身邊，你見到他最好繞著走！」

　　「等等……銘叔，你怎麼也叫我小楚爺？以前不都是叫我小風嗎？」我不爽的打掉了那雙揉著我頭髮的大手。

　　「這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江湖規矩，出來混的，不論是否在乎這規矩，但表面上都要遵守！」張銘撇嘴道：「社會進步的太快了，除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還守著這些規矩，那些年輕人可沒人在乎這規矩了！」

　　言罷，張銘便為了講起了江湖規矩中所謂的輩分。

　　二叔算是我們這一方的領袖，理論上來說，二叔的輩分最大，擔得起「爺」字，與趙瞎子這種首腦平輩。

　　像張銘和小軍這種的第二級別的領袖，則是「叔」字輩，而二叔的上一輩，比如說我爺爺，或者是二叔的師父等長輩，則稱為「公」字。

　　再說我，雖然我年紀小，但我的輩分大，因為我姓楚，是二叔的親侄子，所以在我的稱呼後面也要加一個「爺」字，這是本家人的特權和象徵，若按照規矩來說，我和小軍以及張銘是平輩的，所以小軍要叫我小楚爺，又因為小軍的年紀比我大，而且我們又是同輩，所以大家相互都以輩分稱呼，但我卻也要喊小軍一聲軍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