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川菜館奇觀

　　時光流逝，轉眼到了6月20號。

　　任務要求的三門課程考試時間分別是《復變函數》6月23號，《離散數學》6月25號，《概率學》6月26號。

　　還有3天就要考《復變函數》了，劉凡上午去泡了半天圖書館，下午就帶著這段時間以來積累的問題去找教《復變函數》的劉老師。

　　來到教師辦公室，劉凡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進來。」

　　劉凡推門而入，辦公室裡只有三名男老師在，而且劉凡都不認識。

　　「你找誰？」其中一名看起來相對年輕的老師問道。

　　「老師您好。我找劉威劉老師。」

　　「劉老師現在應該在店裡吧。」對方不是很確定的說道，你可以去店裡看看。

　　「店裡？」林凡一臉懵逼，「什麼店裡？」

　　「校門口斜對角那家川菜館。」對方解釋道，「你去那邊找找看吧。」

　　「好的，謝謝老師。」劉凡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估摸著劉老師可能是在那邊吃飯，於是加快了腳步往校門口趕。

　　學校門斜對面只有一家劉記川菜館，倒是很好找。

　　「你好，吃點什麼？」一進門，一名中年婦女熱情的招待道。

　　「哦，那個，我來找人的。」劉凡邊說邊掃了店內一圈，川菜館不大，總共就十來張桌子，現在有三桌人在吃飯，但並沒有看到劉老師。

　　「哦，找什麼人？是不是那桌的？」阿姨指著最裡邊的大圓桌笑著問道。

　　「我來找我老師的。」劉凡笑著仔細把店裡的人都看個清楚，「估計老師已經走了，我去別處找找吧，不好意思啊。」

　　劉凡轉身準備走出川菜館，想著問班長要一下老師的電話號碼，與此同時，阿姨笑著開口問道，「你是來找劉老師的吧？」

　　「嗯？」劉凡剛轉過去的身子馬上又轉了回來，「嗯嗯嗯，劉老師在麼？」

　　「在在在，你等一下。」阿姨示意劉凡坐下，走到後廚大喊了一聲，「老劉，有學生找你。」

　　「哦~~~」

　　劉凡聽到裡面有人應了一聲，之後沒等多久，一張熟悉的面孔穿著廚師服從後廚走了出來。

　　「劉...劉老師？」劉凡看著劉威這身打扮，半天回不過神來。

　　劉威上下打量著劉凡，半天冒出兩個字來，「你是？」

　　劉凡：「...」

　　「咳咳咳。」劉凡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老師，我是您的學生，信息與計算科學專業大三的劉凡。」

　　「哦哦哦，劉...凡...」看得出劉威很努力的在回憶這個名字，然後想了半天，應該是放棄了，「那個，你找我什麼事啊？」

　　「是這樣。」劉凡也不想繼續這尷尬的氛圍，趕緊轉移話題，「我有一些題目不會解，還有一些知識點的理解上遇到了困難，所以想請劉老師幫我看一下。」

　　「哦？」劉威在圍裙上細緻的擦了擦手，才接過劉凡的筆記本查看起來。

　　劉威來回翻看了一兩分鐘，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冒出一句，「劉凡同學，你是不是姓章？」

　　「啊？」

　　「哦不是。」劉威抬起頭笑了笑，「我是說，吃飯了麼？」

　　「沒。」劉凡本能反應道，但馬上又補上一句，「但是不餓。」

　　這倒還真不是劉凡刻意不去吃午飯裝努力，他本來飯量就不大，有時候忙著忙著就餓過頭不餓了，然後乾脆等下頓再吃了。

　　劉威小心翼翼的將劉凡的筆記本放在餐桌上，擺了擺手道，「年輕人怎麼能不吃飯呢，再說你這麼多問題給你講完了不得到晚上了。行了坐著吧，來都來了，老師給你弄兩個拿手菜。」

　　劉凡覺得不合適，正想著怎麼婉拒，但劉威直接就進廚房了。

　　看到劉凡惴惴不安的樣子，阿姨帶著她溫暖的笑容走了過來，「你劉老師今天高興，你要是沒什麼事，就陪老師吃個便飯吧。」

　　「您是師母吧？」劉凡小心翼翼的問道。

　　阿姨點了點頭，示意劉凡坐下。劉凡還是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成體統，但老師已經進去炒菜了，師母又在這邊勸著，劉凡也不好走人，只能靜觀其變了。

　　等了大概二十分，劉威端著宮保雞丁，小炒肉，手撕包菜，豬頭肉還有一盤花生坐到了劉凡對面，「怕你餓著就不做硬菜了，家常菜吃一點吧。」

　　「老師您太客氣了。」劉凡誠惶誠恐的坐直身子，「您這樣我真不好意思。」

　　「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劉威擺擺手，「你都成年人了，還怕老師啊？」

　　「這不是從小生活在老師的支配之下...」劉凡小聲道。

　　「那就當老師脅迫你嘗嘗老師的手藝吧。」劉威這邊說著，他的夫人端了一箱冰啤酒過來。

　　「能喝麼？」

　　「一點點吧。」劉凡酒量其實還行，但常喝酒的人都知道，能喝也得說自己一般，不然在酒桌上就等死吧。

　　劉威倒上了酒吃了兩口菜，倒也沒再扯別的，直接把劉凡的筆記本拿了過來，「你這些題目是不理解還是不會算還是什麼問題？」

　　「我有分類的。」見劉威開始說正事了，劉凡忙認真起來，「前面這些主要就是我算了好幾遍都跟正確答案不一樣，然後後面幾頁就基本在理解上就有問題了，再後面是我覺得最難的，就是我連題目都看不明白。」

　　「嗯。」劉威喝了一杯啤酒，然後沉默了半晌，「我大概知道你的情況了，這樣吧，我幫你把基礎的知識點先理順，然後我們再來講解題目深入理解，最後我們再做一個復盤，你覺得怎麼樣？」

　　「都聽老師您的。」劉凡恭敬的說道。

　　「好，這樣我先跟你細說一下復球面的問題，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很基礎的東西，但其實有意思的東西都在這裡面...

　　這裡你剛才提到了柯西積分公式，小劉你要記住，首先你要吃透解析函數的高階導數問題...

　　好，說到洛朗級數，你告訴我他的本質是什麼？對了，他還是泰勒級數...

　　你說映射現在是你最大的難點，那我們就先試試反推，考慮一下映射的應用問題，再來說原理...

　　...」

　　當劉威開始給自己講課之後沒多久，劉凡馬上從之前尷尬的情緒中跳了出來，變得異常認真聽講，讓劉凡覺得震驚的是，劉威的講解深入淺出，特別有意思，可劉凡是上過劉威課的，自己上了一學期對方的課卻一直沒發現有這麼一個寶藏老師。

　　兩人就這麼邊吃邊教學，一個講的仔細，一個聽的認真，喝著啤酒吃著菜，擼著考點刷著題。

　　劉記川菜館的生意很好，好在後廚還有其他廚師頂著，而劉威劉凡這一對師徒，今天儼然成了川菜館裡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一個穿著廚師服的廚子給一個看起來喝大了的酒鬼講著一群學過高等代數的大學生都聽不懂的數學知識...

　　每個進來吃飯的大學生心中都是一群黑人問號臉奔騰而過。

　　WTF？

　　時間轉眼間到了晚上，劉威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將手中的筆蓋上，「我記得宿舍是十一點關門吧？」

　　「嗯。」劉凡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什麼趕緊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十點十五分了，「這麼晚了，但後面的知識點都還沒講。」

　　劉凡皺著眉，他確實有點著急，畢竟過了今天，自己只有兩天複習時間了。

　　劉威把筆記本合上推到劉凡面前，「這樣吧，你要是覺得不變扭的話，明天繼續到這裡來，後面的東西一天時間我有把握能給你講清楚了，要是覺得變扭，明天我去辦公室，你來辦公室找我。」

　　「不變扭啊，有啥好變扭的。」劉凡不假思索道。

　　劉威看著劉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一開始不是挺不自在的嘛。」

　　「一開始，額...」劉凡不好意思的一笑，「劉老師您定吧，我明天怎麼都行，就是影響您做生意了怪不好意思的。」

　　劉凡說的是真心話，他剛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要佔用老師兩天的時間，也就是佔用了人家兩天賺錢的時間。

　　「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以後多帶點同學來我這吃吃飯。」劉威很自然的給了劉凡一個台階。

　　劉凡笑了笑，隨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對了劉老師，您為什麼會開飯館啊？」

　　「這有什麼為什麼的，人活著不得有工作啊。」劉威喝了口啤酒道。

　　劉凡越聽越迷糊了，繼續問道，「您不是大學老師麼，那不是工作麼...」

　　「咳，大學老師那就是個笑話。」劉威話剛一出口，神色一變，似是意識到自己在學生面前失態了，忙含糊過去道，「不是那啥，大學老師就是個副業，開飯館對我來說才是主業。哈哈哈。」

　　劉凡是個敏感的人，剛才劉威的神情變化自然都是看在眼裡，而且劉威那句話說的清清楚楚，劉凡不可能沒聽見，但自己只是個學生，劉凡沒有資格去管老師內心的想法，所以跟著裝傻道，「劉老師您還別說，您做菜比教書厲害多了。特好吃。」

　　「臭小子！」劉威指了指劉凡，又看了眼時間，「行了今天早點回去休息，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送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好的，我走回去也快的。」劉凡把東西都塞回到書包裡，然後誠懇的說道，「今天真的特別感謝劉老師。」

　　「行了趕緊走吧。」劉威一邊喝酒一邊揮手示意，「我這店早上六點開門，你隨時可以過來。」

　　「好，劉老師再見，師母再見。」

　　等劉凡離開，劉威的妻子來到他的身邊，雙手扶著丈夫的肩膀，「今天開心了？」

　　「切。」劉威摸了摸妻子的手，「一個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臭小子而已。」

　　妻子拍了拍劉威的肩膀，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評論，只是安靜的開始收拾桌子。

　　劉威掏出一根煙點上，透過煙霧看著店外漆黑的大學，自言自語道，「天都黑了...怎麼會有太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