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十二坊花魁（二）

風煙似幕，玉笛輕嫋發如瀑；
月白天清，樹紅俏隱蘭情渡。
佳期如夢，臨淵盼得美人顧；
人面何以，風起漣漪冰心慕。
美人往，美人渡，美人情，美人顧。
情之所起雖發遲，滿紙緋色封紅豆。
玉樹臨風蘭情渡，風月佳人詩詞賦。
曼妙身影輕盈旋轉，其音如鳴佩環：如妹初來乍到，一曲《思慕》贈與諸君！
隨著陳如妹腳尖輕盈落於秋千架之上來回蕩漾，街上人群紛紛抬頭望那天上仙女。只見美人兒一身大紅紗裙，和著滿樹的桃花剪紙，與朦朧夜色中飄飄灑灑，簡直如夢如幻。
而在十二月坊的樓上，老闆娘大聲對著樓下眾人開懷笑道：“今日十二坊新晉花魁如妹娘子，特來為卿獻上一舞。且看哪位客官能入得娘子之眼？”
長生見此頓時一股氣沖到頭頂，這女人！居然一聲不吭的就擅自做主，竟跑到十二月坊做起花魁了！念及便想著沖過去將她帶回來。雲笙趕忙攔住他，將他拉到一邊，道：“長生切莫衝動。”
長生這時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做什麼？紅袖想怎樣是她的自由，他在幹什麼？她又進到紅樓中定是有原因的。長生如此想著，既然你以這樣的方式選擇入幕之賓，那小爺我就去問個清楚！
十二月坊樓前氛圍特別的好，他們從高處放眼望去全是人臉，那些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看著飄蕩在空中的美人。紛紛在讚歎她的絕色。
這時只聽一中年男子說道：“咦？這不是霓仙樓曾經的頭牌陳如妹麼？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一長相猥瑣之人一臉奸笑的望著空中的陳如妹，摩拳擦掌道：“管她什麼頭牌不頭牌的，這麼美的美人兒，嘿嘿，自然是搶回去的好。”
說罷那人便借著身邊人的肩膀一用力便騰空而起往陳如妹秋千上飛去。街上人群即刻大驚出聲。陳如妹見有人來搗亂，正準備甩他一綢帶，這時長生忽的飛向那人，猛的就是一腳。那人還未接近秋千架，便從空中被踹了下去。眾人紛紛退避三舍，於是那人砰的一聲砸到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昏死過去了。有大膽的人上前摸了摸鼻息，見那昏死之人還有呼吸，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抬到一邊去。沒一會兒便將那人搞出來的鬧劇忘了個乾淨。只是再當眾人抬頭望美之時，秋千架上早已空空如也。美人兒已選擇了今夜的入幕之賓。眾人見已沒什麼看頭，大部分都散了，還留下一些不願回家的浪蕩公子，跑到十二月坊中左擁右抱去了。
陳如妹將長生正準備帶入房間，老闆娘一步一步跟著還想說點什麼時，這時墨星白忽然從後面竄出來，丟了一疊銀票給她，老闆娘才興高采烈的扭著水桶腰消失。進了花魁房間，雲笙自己先找了個凳子默默地坐在那裡。
長生看到墨星白，一把將他也拉進房間。
長生這會兒想揍這人一頓，他咬牙切齒道：“我說墨星白，你怎麼就讓她這麼胡鬧呢？”
墨星白兩手一攤：“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說了不算的啊！”
長生點頭，沒好氣的說道：“好，那你們與我說說，你們接下來想幹嘛？”
紅袖（如今又變回了陳如妹）道：“公子，您別怪墨公子，都是奴家自己的意思。”
長生一副興師問罪地模樣讓墨星白有些不開心了，他抵住長生道：“你不用這個樣子，大家都是為了幻蠱幻行，紅袖說在這裡才能接觸更多的消息，我也不怕與你說，我們前幾日得到消息，百鬼莫行又在研製新的蠱毒，而這種蠱毒是至陰至邪之物，故而需要美豔女子的鮮血，已經有不少名伶遭遇其毒手。”
長生當即跳腳，生氣道：“紅袖你瘋了！墨星白你也不阻止她？找出百鬼莫行可以用別的方法，幹嘛非要這樣！我不同意！”他知道幻蠱幻行的霸道與後果。但那又怎樣呢？
只見他走向紅袖，真摯說道：“紅袖，你別總將自己的安危置於不顧，不就是中個蠱嘛，小爺我無所謂，你要好好的。”說著他雙手拍拍紅袖的肩膀。像對待陳李一般，像個大哥哥。
紅袖看著他的眼睛，笑著道：公子，為了你，紅袖怎麼樣都可以！”
長生感動，卻不知與她說什麼，他也不能承諾她什麼。
這時只見墨星白嘴角挑了挑，說道：“長生既不能消受美人恩，何不圓了美人所想？我們可都欠紅袖一個賭注呢。”
長生看著墨星白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看著紅袖道：“紅袖，以後我陳長生就是你的親兄長，我會像待李李一般待你，也會盡全力保護好你！”
紅袖抬眸，深深的望著長生：“公子，若紅袖不想做您的妹妹呢？”
長生頓時無言，被紅袖灼熱的眼神炙烤，他最終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紅袖見長生這般模樣，隨即露出她慣有的嫵媚笑容，嬌嗔道：“呵呵，如妹開個玩笑，是否嚇著公子了？”
長生沉默，紅袖對他的這份情意實在太過深厚。讓他無法償還。
從今以後，紅袖又變回了那個美豔動人，千嬌百媚的第一名伶陳如妹。
長生見紅袖意已決，便與墨星白，雲笙回去了煙雨樓。長生心裡煩悶，叫嚷著非要飲酒。墨星白與雲笙只有陪他解悶。
三人又跑到屋簷之上，一陣對酒當歌，感歎人生幾何？
酒過三巡，雲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拎著酒罈問長生：“錢莫行曾和我說過他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全是因為你爹，你可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長生側目，疑惑道：“我爹？他進黑山時應該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娃娃，怎的會與我爹認識？”
雲笙補充道：“是你那個百里玨的爹。”
長生更加疑惑：“什麼？”
這時墨星白道：“陳兄，你還記得那日的神秘人麼？那個木盒子？”
長生驟然想起：“你是說陰陽玉木雕？可又與錢莫行有什麼關係呢？”
墨星白神秘笑道：“若是有關係呢？”
長生當即湊到他面前，笑道：“墨兄，你是不是又查到了什麼？”
墨星白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與他們道出自己收到的消息：“前些日子查錢莫行時，第一發現他如今在煉製新的蠱毒，這第二，錢莫行以及其祖上原本都是百里家族的僕從。其本名也並非錢莫行，而是錢二。在他七歲的時候，與同是七歲的百里玨偷偷跑出去玩耍，百里玨帶著錢二東跑西跑，二人不小心就誤入了黑山，後來百里玨被家人找到帶回去了，而錢二，則從此杳無音信，不知所蹤。再有他的消息時，就是十年之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年少怪人，錢莫行。那時的他滿臉滿身都是因中了蠱毒而爆出的黑線。但又因其武藝高超，身如鬼魅，一時間也被眾人津津樂道。他在江湖上出現沒多少年便又選擇退隱。再後來，有人出了高價請他出山，要荻花宮宮主的命。這一系列的事情，我想那個神秘人把陰陽玉木雕給你定是為了能護你周全。”
再後來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錢莫行的手伸向了雲笙與長生。
長生分析道：“你這意思是？錢莫行怨恨我生父帶他迷路到黑山變成那個樣子，所以才想從我身上撈點利息回去？”
墨星白挑眉：“除了這個理由，在下就不知道他能再因為什麼來害陳兄你了。”
墨星白繼續說道：“其實剛看到這消息時在下也是非常驚訝的，沒想到錢莫行與百里家族還有些這層關係！”
沉默半晌，長生飲了一口酒，咂咂嘴道：“還好他沒有對雲笙怎麼樣，這樣看來，他還是個有原則的百鬼莫行。”
二人看向眯著眼飲酒的長生，這人的腦子是什麼做的？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