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下人不靜（三）

陳亮去了方語臥房，發現娘親的侍女被打昏在地，他心中一沉，趕緊沖進房間，卻發現床榻上被褥淩亂，環顧四周哪裡還有娘親的身影。他心口頓時有一股氣梗在裡面，轉身趕緊跑向妹妹的院子，陳李臥房內也是空無一人，看她房間內桌椅板凳倒了一片，杯盤碗盞更是碎了一地，可見這裡是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打鬥。娘親與妹妹好巧不巧就在這會兒失蹤了。他想到不久前他們在談論計畫時屋頂上的偷聽之人。可對方是誰他們根本無從所知。陳亮心急如焚，回松院時看到陳如妹走過來，他趕緊跑上前去，急切道：
“如妹，你可曾見到什麼可疑之人來過錦繡山莊麼？”
“公子，怎麼了？”陳如妹一頭霧水，從進入松院以來，他們就不必再裝作一對姦夫yin婦的模樣。她本就是武林盟主給陳亮安排的得力下屬。之前很多事情也是她輔助陳亮探查各處消息。回到松院後陳亮就吩咐了她去為接下來出城的事情做準備了。這會兒她剛從外面聯繫馬車回來，正準備去松院找他商量啟程之事。
“娘親與妹妹不見了！”
“什麼？誰做的？”
“就是不知道是誰。”
這時雲笙從松院走過來，見這二人的神色便知出現了問題，他對陳亮說：
“可是出現了什麼紕漏？”
陳如妹接話：“夫人與大小姐失蹤了，我們懷疑是被人擄走了。”
雲笙：“有懷疑的人沒有？”
陳如妹：“各派掌門人此刻都在療毒，根本無暇顧及我們。目前根本想不到有誰會……”
雲笙：“可曾檢查過她們的房間？有無線索？”
陳亮：“剛發現娘親失蹤了我就趕緊去李李房間了，這個我倒沒去留意。”
雲笙：“我們前面剛說要連夜出城，這會兒夫人她們就出事了。我想應該是之前在屋頂偷聽之人所為，他們既擄了人，必然是有目的的。”
陳亮：“嗯，那我們趕緊先去她們房間找找線索，如妹你去娘親房間，我和雲笙去李李房間。”
陳如妹：“是，公子。”
雲笙所料沒錯，兩人在陳李的屋子裡找到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劍穗，卻也只有這個劍穗，其他再沒有任何線索。雲笙思索了一會兒，分析道：
“倘若不是如今身在紹興城內的各派所為，那人就是沖著陰陽玉來的。他們定以為陰陽玉在會武功的陳二小姐手中才如此，留下這個劍穗……”
陳亮自嘲一聲，直接把話接過去：“留下這個劍穗只是給我這個廢柴提個醒，倘若他們發現陰陽玉沒在李李手裡我也會自動送上門去。”
雲笙看了他一眼，知道陳亮現在心裡著急，他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去陳姑娘那邊看看吧。”
陳如妹見他們過來，雙手遞過去一塊腰牌：
“這是從床下發現的，估計是夫人的侍女與那人打鬥踢進去的。”
陳亮接過腰牌，雲笙看了直接道出：“這是軍中的腰牌。”
陳如妹：“那這麼說來，擄走夫人與大小姐的便不是一夥人。”
雲笙：“看來事情更加複雜了。”
陳亮心裡煩躁：“我管他如何複雜，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娘親與妹妹找到！”
陳如妹擔憂陳亮會衝動，她趕忙提醒：“公子稍安勿躁，現在首要的事情要把所有的後顧之憂排除。”
“陳姑娘說的對，我們當下最要緊的是不能讓各派有藉口發難，否則必然會腹背受敵，到時我們再想去尋人恐怕就分身乏術了。”
陳亮心裡憋屈，他們說的他怎能不懂，可他更擔心家人目前的安危。雲笙見他如此著急，自是知道此時沒辦法讓他冷靜，他與陳如妹道：如今這樣，只有速戰速決。自武林盟主抗金身亡後，各門派對錦繡山莊是虎視眈眈，而今夫人與陳李又被人擄去不知去向。往後這錦繡山莊怕也會被有心人貪墨。所以目前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一把火燒了這已成雞肋，還不如舍去讓那些人一時間無從可查，也好為他們贏得時間。
陳亮思咐半刻，內心下定決心，後耳語陳如妹，讓她飛訊傳書于霓仙樓查找娘親與妹妹下落。他則傳喚前院管家來吩咐連夜遣散莊內人員。
“雲笙，想辦法弄一些剛死的屍體來。你說得對，咱們要給各門派來一個金蟬脫殼，好贏得時間。”
剛走出去幾步的陳如妹聽到陳亮的話，她頓了頓，腦補翩翩公子拖屍體的畫面，她忍不住問了句：“公子，您確定讓雲公子去辦這事兒？”
陳亮側目：“不然你去？”
陳如妹頓覺毛骨悚然，想她一個嬌俏女子怎能去幹拖屍體的粗活兒，腰肢一扭當即就轉身跑路：“公子貫會嚇唬奴家，還是讓雲公子去吧。”
錦繡山莊前院，一眾僕從侍婢哈欠連天歪七扭八的彙聚在院中。正是天黑雲蔽月，此時天上墨雲滾滾，低的仿佛可以壓上頭頂。墨空如充滿熱氣的蒸籠，讓人提不起精神只感覺憋悶。看這天氣想來明日又會有一場暴雨。眾人議論紛紛，搞不清楚為何這大半夜的都被傳喚到前院中等待。這時管家帶了幾個人拿了所有人的賣身契，告訴眾人從今夜起他們便都是自由身。並攜了一眾金銀出來，給府裡每一個人發足了例銀與盤纏。還未等眾人疑惑，管家大手一揮：“若想一生性命無礙，不要問詢任何，從此以後將在今夜的一切都守口如瓶。”眾人惜命，紛紛點頭。各自連夜回家。
雲笙帶了幾個黑衣人從後院拖了幾袋屍體來，並讓那幾人將其中三具屍體做了手腳，乍一看以為是盟主夫，陳大公子與陳家小姐。分別將其丟在每個人的臥房中。
兩人站在錦繡山莊門前，看著幾個黑衣人一陣折騰，將火油澆於山莊各處。陳亮手持火把，最後看了一眼錦繡山莊，這個輝煌了武林盟主一生的地方。嗖的一下將火把扔進山莊。不時，火勢順著火油便將整個錦繡山莊燃的通亮。所有的記憶全部埋葬在這熊熊烈火之中……
“我們走吧。”
自此陳亮便改了名字，還以陳為姓，冠以生父取的名。合為陳長生。他一早交代了陳如妹，錦繡山莊一把火後世上也再無陳如妹。雲笙因一直很少抛頭露面，故而沒多少人知曉他，但他的身份有很多，就連陳長生，對他也只是知道他曾經是當初皇城叱吒風雲的雲大將軍之子，後雲府一家慘遭陷害他被雲將軍偷偷送出去。再後來的事情，雲笙隻字不提。他也就無從可知了。
兩人架起輕功往城東飛去。
走水啦！走水啦！
錦繡山莊附近的居民感覺熱浪滾滾，出門一看立刻敲鑼打鼓，驚起街坊四鄰一片。眾人紛紛各持水桶水瓢前來滅火。怎奈火勢太大他們杯水車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嘈雜聲混合著沉悶的天氣，更顯得眾人救火救的是有心無力。折騰半夜，直至天際泛白。墨藍色的天射出隱隱昏黃的光與錦繡山莊的火焰相映。一代武林盟主徹底隕落。天際一直墨雲壓頂，但就是黑壓壓的一片，也不見得有暴雨傾瀉，錦繡山莊的大火連續燒了三天三夜，直至最後一片瓦礫焦黑，壓在頭頂的黑雲像是終於破天而下，似乎它們也在憤怒，此時無比暢快的宣洩出了憤怒的情緒。暴雨如注，如天上開了一個大口子，不要命的往紹興城倒下。一瞬間，錦繡山莊只剩下燃盡後的熱氣，做最後的掙扎。從此江湖上流傳，錦繡山莊因身懷絕世奇寶而慘遭神秘組織滅門。其莊內人員無一生還。陰陽玉下落再次不明。武林中各派只能重新開始追查奇寶下落。這是後話。
再說長生與雲笙半夜往城東而去，戚敏在那裡等到的卻是神秘人的刺殺。兩人在黑夜中殊死搏殺。最終戚敏將神秘人打敗，神秘人咬毒自盡。戚敏從其身上搜出皇宮大內權杖。他以一片衣角留下血書，便先行一步追查其中緣由去了。長生與雲笙到時陳如妹也接踵而至。見戚敏血書：莫去皇城。幾人便商議先出城查尋劍穗來源。
此劍穗做工精緻，所用材質為江南最頂級的絲線而制。他們異口同聲道：“平江府！”
幾人收拾了戚敏留下的血書，直接改道往南方平江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