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393 小女李姌

　端王，愛新覺羅·載漪。

　一聽名字就知道非我族類。

　端王載漪是當今聖上的堂兄弟，兩年前太后發動政變，欲廢光緒，改立愛新覺羅·溥俊為皇帝，後因多方壓力不得不打消。

　那位十五歲的少年郎溥俊就是端王載漪的兒子，他差一點就成了「太上皇」。

　端王是頑固派的首腦之一，在洋務運動期間，暗中給洋務派製造了不少麻煩，乃腐朽制度中的大毒瘤。此外，他是堅定不移的主戰派，一邊慫恿義和團搞事，一邊上書慈禧，與洋人決一死戰。

　被後世評價為義和團事變禍首之一。

　此人與義和團走的很近，大力鼓吹義和團能御槍炮之法術甚靈，貶低清朝武器庫裡先進洋槍洋炮。載漪所統率的虎神營練習義和拳術，成為京城軍民學習此術的最早者。後來，載漪更是在王邸設立神壇，朝夕必拜。

　無雙戰魂計劃，便是載漪與其黨羽一手策劃。並獲得血裔界無數能人異士的支持，鼎力相助。

　席上，酒過三巡，面容消瘦，留有八字鬍的載漪幽幽道：「三天已過，李大人可有挑好人選？」

　自然是沒有的，李啟雲臉色難看，低下頭：「慚愧慚愧。」

　聞言，載漪冷哼一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李家世代深受皇恩，澤被子孫。李大人回復的，就是「慚愧」二字？」

　李啟雲腦門見汗，連忙舉杯：「端王，李家世受皇恩，誠惶誠恐，小人願為大清肝腦塗地，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無雙戰魂，造化神功，小人實在是力有不逮啊。」

　「李大人，太后已經同意拿出黑水靈珠，滿心期待，若讓她失了望.....龍顏震怒，如何是好？」

　這話的威脅之意傻子也能聽出來了。

　李啟雲咬了咬牙，只有死扛：「您放心，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十天之內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載漪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眼睛小，臉型尖，八字鬍，有幾分鼠相，所以笑起來很奸詐。

　「今日得了李大人的承諾，便不枉此行。哎，洋人在我大清國土作威作福，列土分疆，太后夜夜難寐，恨不得將彼等抽筋剝皮。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是是是。」

　「對了，李統領身體可有好轉？」載漪轉而關心起李如風。

　「無恙。」李如風微微頷首。

　態度明顯沒有父親那般卑躬屈膝，一來本領高強，難免心高氣傲。二來，他所出生的年代，是經歷了鴉片戰爭太平天國以及甲午海戰的清朝，這個腐朽的政權對國家的掌控力日益衰弱，如他這般的血裔高手敬畏之心沒上一代人強。

　「聽說計劃失敗後，李統領元氣大傷，想不到短短數日便能恢復，底蘊之強，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說話的是一個戴著頭巾，身材魁梧的漢子。

　義和團領袖之一：趙英。

　發生在幾日前的秘而不宣的嘗試中，無雙戰魂計劃再次失敗，做為兩大核心之一的李如風及時終止了與龍珠的共鳴，僥倖撿回一命。

　失敗原因如下：

　一，李如風實力不足，與龍珠共鳴時斷時續，無法融合。

　二，固化後的無雙戰魂的戰力遠不及預期，而黑水靈珠只有一顆，不得不停止。

　所以煉魂計劃其實只進行了一半就停了，參與計劃的能人異士在李如風身上看不到希望，提前終止。煉魂計劃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大膽嘗試。

　耗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若是練出一尊普普通通的極道，那真是殺雞用牛刀，血虧。

　極道高手是個人武力的巔峰，卻不足以挽救風雨飄搖的大清。

　必須要有一雙可以逆大勢的手撐起天傾。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幸好是如此，否則李如風能否活著回來還是兩說。

　他看了眼趙英，沒說話，毫不掩飾的不喜。

　就如山東巡撫袁世凱，真正有遠見的軍中將領都不會喜歡義和團。

　一個「匪」字便足以解釋義和團，了不起再加「愛國」兩字。

　迫於列強的壓力，年初，慈禧太后宣佈義和團為合法組織，大量的義和團開始在京城郊外活動。至6月初，義和團成員蜂擁入京。

　其實早在此前，義和團就在載漪為首的主戰派暗中支持下，在京城裡活動。

　肉身扛子彈，召神懟大炮……義和團靠著忽悠和民族大義的旗幟，在清官中發展信徒，無數當官的堅信義和團能抵禦外敵，大量的清兵加入義和團。

　朝廷原想利用義和團對抗洋人，不料義和團尾大不掉，已經威脅到了清政府的統治。所以慈禧對義和團又愛又恨。

　義和團絕非什麼好組織，雖然它打著「扶清滅洋」的旗號。

　在對抗洋人，尋釁滋事的同時，義和團同樣在燒殺掠奪，欺凌婦女，給這個悲慘的時代留下一抹極深的陰影。

　此外，義和團還擅殺朝廷大臣，就在上個月，慈禧在會議上大發雷霆，差點就要解散義和團。

　最初的時候，義和團曾經有意把李府發展成信徒。

　李啟雲笑呵呵的敷衍，李如風直接回復：裝神弄鬼，滾！

　大家都是血裔，你在我前面裝什麼大尾巴狼。

　把人趕出李府。

　「既然恢復了，那我這趟就沒白來。」趙英放下杯子，沉聲道：「李統領威名，在下仰慕已久，不吝賜教。」

　報復？

　試探？

　下馬威？

　李如風沉吟著，琢磨著對方真正的意圖。

　「趙天人神通廣大，李統領名聲在外，本王也很好奇你倆到底誰更強。」載漪小酌一杯，語氣悠然：「此外，這也是一次估量。李統領失敗了，那下一個人選自然要比他更強，但李統領到底強的如何，不只是本王，還有很多人不太清楚。本王只有做到心中有數，才好幫李大人物色人選。煉魂計劃，總歸是大家的心血。」

　懂了，以上都有，可能還有警告。

　警告李家別狗急跳牆，做出撂擔子跑路之類的行為。

　「所以這是要打折我這根李家最粗的頂樑柱？反正我是個失敗品，沒有利用價值....」李如風想著，眉頭一挑：「好。」

　召來僕人搬走盆栽，清理出一片勉強應付戰鬥的場地，李啟雲和端王，以及後者的侍衛，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裡觀戰。

　趙英神色自若：「李統領重傷初癒，需要我讓你幾招嗎？」

　李如風把辮子纏在脖上，擺開架勢：「來吧。」

　話音方落，趙英腳下鵝卵石鋪設的小徑炸開，幾在同時，他原地消失，以極強的爆發力突進到李如風面前。

　拳風撲面，原本想以拳對拳的李如風中途改變主意，側身，抬肘，擋開這一下拳擊。

　沒正面交鋒，但這麼一下，便掀起一股強風，吹的四周植被唰唰搖曳。

　既然是切磋武藝，自然就沒動刀動槍，其實也可以，但端王提議只動拳腳，不動刀槍，免得傷了和氣。

　而趙英師從梅拳，拳腳是他拿手好戲，端莊實則偏袒趙英了。

　起先，還能勉強保持五五開，簡直一炷香後，李如風開始氣虛體弱，難以為繼。

　最後被趙英一拳打開架勢，拳頭停在眉心。

　「承讓！」趙英傲然道。

　亂世出梟雄，這位在兵荒馬亂年代崛起的義和團領袖之一，的確擁有驕傲的資本。

　端王載漪大笑起來：「不愧是通靈天人，有趙天人相助，大清何愁洋人不滅。」

　李啟雲搖頭，默默歎口氣，臉上卻要跟著露出笑容，附和端王：「王爺此言極是。」

　端王載漪看向面色沮喪的李如風：「李統領，趁著這會兒，乾脆把所有事一併說了。趙天人的神功，大家有目共睹，他發展教眾，廣授絕學，為大清昌盛自願拋棄門戶之見。李統領可帶手下一同學習。」

　言外之意，是想把李如風統領的前鋒營發展成義和團的教眾。

　李如風頓時皺緊眉頭，無視了父親給他偷偷打的眼色，內心其實是拒絕的。

　義和團就像一頭老虎，大清遲早會養虎為患，現在的局勢其實已經很不妙了，無數的官員信奉義和團，無數的清兵加入義和團，讓這支最初紀律嚴明的民間組織變成徹頭徹尾的匪徒組織。

　而這樣動搖大清根基的行為，卻由一位皇親國戚與其黨羽一手推動，為的不是民族與國家，而是為了一己之私。

　慈禧想借義和團的力量對抗洋人，而端王載漣想借義和團的力量，黨同伐異，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

　正統的王朝，正經的軍隊都打不過洋人，執政者卻把希望寄托在民間組織身上，這便注定了後來大清的慘劇，中華的慘劇。

　端王瞇了瞇眼，皮笑肉不笑：「李統領不願意？」

　李如風左右為難，臉色難看。

　同樣難看的還有李啟雲，他以眼神暗示兒子委曲求全，但兒子視而不見。心裡分外著急。

　「三腳貓的功夫，有什麼好學的？」清脆如銀鈴的聲音從折廊傳來。

　一眾位高權重的男人循聲看去，只見倩影婀娜，穿著旗袍的少女踩著繡花鞋，手裡捏著一把美人扇。

　香風陣陣，蓮步款款。

　這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五官精緻，小臉蛋白皙水嫩，眼波盈盈如秋水，右眼角的那顆美人痣更令人欲罷不能。

　即便端王這樣閱美無數的大人物，依然被少女的風華所驚艷。

　「她是....」

　「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平日裡教的規矩呢。」

　平日裡其實從不教規矩，在男尊女卑的大環境下，血裔界最看重的仍是實力。

　這種能一拳頭把老子腦漿子打出來的女兒，真的不好管，其次，就這麼一個嫡女，自幼溺愛，也就由她了。

　李啟雲佯怒呵斥幾聲，這才苦笑道：「小女李姌，不懂規矩，讓端王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