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鄭多燕小紅帽

苗苗沒辦法不擔心，細茸茸的眉毛皺一皺，粉嫩嫩的嘴巴抿起來，替蘇南顧東陽兩個人提心吊膽，怕蘇南吃官司，怕顧東陽受不了，十年深情一地雞毛，他昨天還滿世界去找陸夢婷喜歡的梔子花，想最後送給她，這打擊該有多大。
顧東陽說丟了，原來不是他丟了陸夢婷，是陸夢婷丟了他，苗苗小小歎口氣，程先生的手就碰到頭頂上，又揉她一把，揉得她耳朵根子滾燙，把頭縮回去，覺得跟程先生太過親近。
大概是因為親近，所以她才動的心，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麼一個人了，細緻溫柔的體貼她愛護她關心她，苗苗仔細想一想，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忍不住喜歡程先生。
她決定收斂一下，不能這麼下去，程先生還要回英國去，在上海呆不久，要是真的喜歡了他，等他走的時候，要怎麼收拾心意。
喜歡程先生跟喜歡顧東陽不一樣，喜歡顧東陽，還有一點小妹妹喜歡大哥哥的感情，喜歡程先生是不一樣的，分辨不出來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可等苗苗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很喜歡他了。
苗苗一縮頭，程先生就收回手，兩隻手搭在身前：「湯應該燉好了吧。」
高壓鍋裡還燉著湯，屋子裡全是雞湯香味，黑狸花蹲在腳墊上，一聽見門開抬起來迎接苗苗，等看見程先生，轉身幾下跳到櫃子上。
苗苗盛了湯出來，把雞翅膀跟雞大腿全給了程先生，自己小口小口喝湯，喵小姐不肯下來，給它碗裡放一隻雞翅膀也一樣不肯下來，很警惕的盯住程先生，怕一下來就被他抱走。
想一想程先生總要回家去，可她已經習慣了黑狸花，晚上回來也有貓在等她，早上根本不用鬧鐘，它會跳到床上來把苗苗叫醒，以後要走怎麼捨得，苗苗舀一口雞湯：「要麼把小黃魚給我養好不好？」
航空運輸太不保險了，小黃魚原來就是只流浪貓，看起來也不怎麼親近程先生，要是把它帶到國外去，它不習慣怎麼辦。
「好，給你養。」她說的這麼軟綿綿，還有什麼不答應，程先生看看小黃魚，反正這隻貓估計也已經養不家，等她過來了，貓也是一樣要過來的。
苗苗鬆一口氣，喝了半碗湯就不敢再多吃了，她每天都還偷偷的跳操，覺得吃太多的夜裡一定要跳，姨媽還沒來，她又繼續瘦下去，程先生盯住她的飯碗，裡面只有兩調羹米飯，小貓吃食都比她吃的多，皺起眉頭來：「不要減了，這樣正正好。」
苗苗不肯信，她是瘦了挺多，可離目標還差二十多斤，慢慢養養姨媽，再繼續運動就會瘦下來，程先生又問一次，苗苗忍不住說起心裡的期望：「我想，穿奶奶的旗袍。」
苗奶奶箱子裡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書架上堆的滿滿的，連帶那一箱子舊衣服也被苗苗細心拿出來曬過，放在樟木箱子裡，這麼多年沒生蟲沒受潮。
奶奶穿這些旗袍的時候大概跟她現在差不多大，苗苗很想穿穿看，也拍上這麼一張照片，跟奶奶的放在一起留念。
程先生把自己碗裡的雞腿肉一塊塊撕下來，擺在小碗裡泡上雞湯跟米飯：「你有沒有想過，給你的奶奶爺爺辦一個展覽。」
他看過苗苗的畫，也知道她想畫一個繪本，一樣要畫出來，不如把這些舊東西重新展覽，地方都已經想好了，就用梁家的舊房子，修復裝修添上傢俱，開一個民間展覽館。
苗苗沒想過，她看住程先生，程先生笑起來：「把你奶奶爺爺的東西，和你的畫都展示出來，這在國外有很多，家族的歷史變遷，規劃的細一些，很有意義。」
苗苗瞬間心動，只有她和程先生知道奶奶的故事，苗奶奶應該還有一個哥哥，離開了上海，跟著父母去了香港，不知道人在哪裡，既然程爺爺能回來找她，說不定奶奶的哥哥也在找她。
程先生把碗遞到她的裡：「我吹過了，不燙。」跟她一起吃飯，才知道她是貓舌頭，燙的東西吃不下，要吹得溫涼了才能吃。
苗苗心裡想著展覽館，程先生這個主意特別打動她，她想把繪本畫出來，就是想讓人更多人知道奶奶的故事，如果能辦展覽館當然更好，她舀了兩勺子雞湯泡飯，吃了半碗才反應過來，盯著碗很沮喪，程先生說：「要不要去運動跑步，走半個小時足夠了。」
苗苗把碗裡的湯飯吃乾淨：「真的可以嗎？」展覽館一定要花很多錢，程先生隔著桌子拍拍她的頭：「辦展覽館不算願望，你想到什麼再告訴我。」
苗苗心口突突跳，心裡真的想的那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想了一下：「蘇南會吃官司嗎？」兩個人簡直就是在胡鬧，沈星在大學裡替蘇南吵架，最後就差點鬧到要吃處分，現在還是一樣，這兩個人只圖痛快，根本沒想後面怎麼樣。
「要是再這麼鬧，就說不定了。」狗急跳牆，真把人惹急了，坐牢肯定不會，但錢總在賠償，程先生沒忍住，伸手點一下苗苗的鼻子：「這個也不算願望。」
他希望苗苗能許一個關於他的願望，關於兩個人，苗苗被他點中鼻子，臉紅起來，程先生心裡喘兩口氣，約她：「十七天後的星期天你有沒有空？」
苗苗暈乎乎點頭，就聽見程先生講：「那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南因為這件事反而火起來，她一直不溫不火拍著雜誌內頁，人是美的，可是脾氣不好，俗稱是「情商低不會混」，說穿了就是不肯巴結。
混了這麼多年，也就是拍拍雜誌上的穿搭彩妝，偶爾客串一下美妝節目的小嘉賓，雜誌是大牌雜誌，力捧的女模不是她這一款，要那種生相帶甜，個子不太高，看上去圓眼睛嘟嘟嘴，美裡面不帶侵略性。
這個標準大家都熟悉，台灣偶像劇十來年，女主角就是這種標配。蘇南是標準壞女人臉，美的很妖艷，所以一直混不上主流，好不容易火一次，還是因為這種事。
雜誌是大牌雜誌，節目是滬上節目，被人撬了牆角，還撬的這麼難看，她覺得太沒有面子，請她在這個時候上節目，她給推掉了，人家覺得她不給面子，連後續的節目也不給她上。
蘇南自暴自棄，乾脆悶在家裡，她這樣的小模特，能混出來的那一個不是豁得出去的，蘇南豁不出去，約她的人也不是沒有，電視台的雜誌社的，可她的目標從來不是大紅大紫，要不然早就北漂去，還正經念什麼大學。
她想嫁個有錢人，當然要有一個清白家底，哪知道人家往這方面找老婆的，也都是要主持人，現在連主持人都不興了，要電台女主播，清清白白幹乾淨淨。
蘇南這樣的，一說是模特，再看看長得這麼美，立馬心裡畫個問號，再看她脾氣張揚，絕不是服軟的性格，阿姨媽媽看不中，她的前男友是喜歡她，可前男友的爸媽不喜歡她，在兒子耳朵邊上不停唸唸叨叨，說這種人都掛相，再好看也不能要。
蘇南氣哼哼翻個身，羊絨毯子鬆垮垮掛在腰上，她從渣男朋友的微信裡翻到了陸夢婷，小號加了她，滿屏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俗稱小清新，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會被這種人截了胡，想想沈
星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被截走，好過結婚之後被截走。
氣是出過了，可陸家要告她，她沒告訴苗苗，其實早接到電話，顧東陽打給她的，說兩邊人家都不肯善了，真愛比不上三十萬損失費。
酒店可不管婚禮辦沒辦，場地租出去就是要付尾款的，酒席那天沒人吃，可菜色都已經預備好，準備好的喜酒喜煙喜糖，哪一樣不要錢，粗粗算了一個總數，三十五萬塊，把機票錢跟蜜月游的錢全算在裡面，要蘇南一個人賠償。
其實還有精神損失費沒有細算，剛剛領了證兩個月的一對新人要離婚，婚房也要分隔，陸家怎麼能肯，女兒好不容易嫁進去，婚事砸了再回幸福裡，十幾年的老鄰居哪一個不笑，就算落半套房子也好，不光是跟蘇南法庭見，渣男小三也要法庭見。
把這也當理由拿出來說，蘇南氣的七竅生煙，兩個月前她跟渣男還沒分手！
那邊鐵了心要告，蘇南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來，所以沈星才會發郵件，對方沒留路子給蘇南走，她也不給對方留情面，反正蘇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渣男換個地方還怎麼混，算他臉皮比城牆厚，也一樣刮下三層讓他出醜。
真的把她逼急了，真的上節目去爆他的料，反正現在本土圈子已經刷爆，那張結婚照上又沒有蘇南，管他是丟臉丟到外婆橋還是提籃橋。
蘇南很快接到律師函，屋漏偏逢連夜雨，連工作也沒保牢，電視台美妝節目把她踢出嘉賓隊伍，很快有人補上去，她威風是威風過了，嚼在別人嘴裡依舊是個笑柄，蘇南這口氣前面出的痛快，後面窩囊。
她在家裡翻來翻去睡不著，苗苗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我們這次的美食特輯要兩個穿旗袍的模特，你方便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