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十二月【二合一】(修) - 戰國大司馬 - 穿越架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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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十二月【二合一】(修)

戰國大司馬 by 賤宗首席弟子

2019-10-31 02:12

 僅相隔兩日,穆武派出的騎兵冒著冰雪與嚴寒,將書信送到了陽關,送到了蒙仲手中。

 起初蒙仲還以為這又是什麼糟糕的消息,沒想到在翻閱之後他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好消息,即穆武等人有六成的把握於明年開春之後,重創白起麾下那兩千騎兵,甚至於還有可能將其全殲。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麼?

 白起麾下那兩千騎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不能否認,倘若統率這支騎兵的主將有充足的領兵經驗,那麼這兩千騎兵就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想想伊闕之戰時蒙仲麾下的騎兵,僅一千騎而已,卻騷擾地數萬秦軍不勝其煩,甚至於最終還趁勝追擊,攆著數萬秦軍逃往武關。

 因此對於敵軍的騎兵,有機會剷除還是盡快剷除為妙,而拿蒙仲一方如今來說,只要剷除了白起那兩千騎兵,他魏軍或許就能再次上演去年在伊闕之時的那一幕,以六千騎兵不斷騷擾二十萬秦楚聯軍,截殺其斥候、截斷其糧道,叫那二十萬秦楚聯軍進不能進、退不能退。

 不過對於這件事,蒙遂卻有所擔憂,擔憂於蒙虎、華虎、穆武三人過於樂觀。

 但就蒙仲看來,既然已證實秦軍的騎兵並未配備雙邊馬鐙,那麼確實如蒙虎、華虎二人所認為的,他方城騎兵的勝勢極大。

 想到這裡,蒙仲立刻給穆武寫了一封回信,叫穆武、蒙虎、華虎幾人仔細仔細再仔細,務必要盡量全殲那些秦騎,不可漏過一人。

 要知道,白起可不是傻子,此人的智略就連蒙仲都感到忌憚,只要有倖存的秦國騎兵逃回其大軍,將戰敗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白起,白起自然會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明明是效仿蒙仲麾下的騎兵而組建的這支騎兵,何以最終竟不堪一擊?

 反覆思忖之下,白起未必不會發現雙邊馬鐙的奧秘,而一旦白起意識到了這一點,那麼待下次白起重新組建騎兵時,他方城騎兵將再無馬戰上的優勢。

 所以說,機會只有一次。

 十一月初,鑒於冰雪封路,秦楚聯軍已退回了宛城駐紮,蒙仲亦難得地能鬆口氣。

 他將陽關的事務交給了蒙遂、樂進、鄭奭三人,回舞陽邑住了一晚,然而次日就被他母親葛氏趕回了陽關。

 在葛氏看來,眼下方城魏軍眾志成城保衛陽關,兒子蒙仲身為方城數萬魏軍的主將,豈能因私廢公?

 期間,葛氏用大禹治水三顧家門而不入的典故來規勸兒子,讓蒙仲聽了心中暗笑,他也不曉得母親從哪聽來的神話故事。

 不過最終,葛氏還是允許兒子在家中住了一宿,然而這卻不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兒媳樂嬿的面子上,雖然當時葛氏說得很隱晦,但樂嬿還是臉紅了一下。

 當晚小夫妻兩人的事,自然不足以對外人言道。

 而就在這兩日,鄧典也已帶著蒙仲的書信,冒著冰雪抵達了楚郢。

 鑒於鄧典本身就是鄧縣的楚人,一口地道的漢北方言,守在城門口的楚卒自然不會懷疑,連簡單的盤查都沒有,就揮揮手放行了,害得鄧典提前想好的借口一個都沒用上。

 進到楚郢後,鄧典立刻投奔士大夫莊辛的府邸。

 當時莊辛正閒在家中無所事事,忽聽府上的僕從來報,說是有一個叫做鄧典的年輕人前來求見,他不由地為之一愣。

 他當然認得一個叫做鄧典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心地很好,當初他喬裝前往葉邑拜訪屈原時,其兄長見他年邁,便叫鄧典代為指路,後來在見到屈原後,莊辛也不忘在屈原面前提幾句鄧典家中的困難,因此屈原才叫鄧典在葉邑的縣府當差。

 『這個年輕人怎麼會來楚郢?難道是屈原派他送消息於我?』

 想到這裡,莊辛立刻叫家僕將鄧典請到書房。

 時隔數月再次相見,鄧典早已得知眼前這位老人並非尋常人,況且又見這座府邸又大又深,他難免有些拘束,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莊大夫」。

 見此,莊辛眨眨眼睛笑道:「這聲莊大夫,不及小子當日那句老丈。」

 見莊辛如此平易近人,鄧典心中的忐忑逐漸褪去。

 隨便聊了幾句後,莊辛便問起了鄧典的來意:「小兄弟此番冒著冰雪前來,莫非有什麼要事?」

 聽聞此言,鄧典便從背囊中找出一卷竹冊,恭敬地遞給莊辛,口中說道:「老丈一看便知。」

 莊辛也不追問,接過書信攤開一瞧,只見信中內容,是一個自稱莊仲、自稱後輩的人想要在謀一份軍職,請他幫忙,看看能否與哪位掌兵的大夫說說這事,彼此約一個時間見見面。

 不得不說,這封信著實平常,一看就知道是這個叫做莊仲的年輕人懇請族內長輩幫忙而已,哪怕這封信被楚郢的楚軍翻出來查看,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但唯獨莊辛很清楚,他族內根本就沒有什麼叫做莊仲的後輩,畢竟仲這個名字,大多數情況下只會出現在文化較低的平民當中,大家族很少會用這種明顯帶有排名意味的字作為族子的名字。

 在莊辛的印象中,取名為仲,且又跟莊這個姓氏有所關係的,也就只有方城的蒙仲了,因為蒙仲的恩師莊周就是莊氏,正所謂師長如父,蒙仲借用一下其老師的姓氏,絲毫不成問題。

 當然了,雖然這些是莊辛一轉念間猜出來的,但事實上根本無需去猜——既然送信的人是鄧典,那麼給他寫這封信的人,不是屈原就是蒙仲,這還用地猜?

 只不過,哪怕為了協助屈原挽救楚國,自願作為方城、作為蒙仲在楚國的內應,但迄今為止,蒙仲還從未示意他去做什麼,這使得今日莊辛收到了蒙仲的書信,著實有些意外。

 既然是蒙仲送來的書信,那麼信中的內容自然不會如表面上的那般,莊辛仔細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蒙仲的目的:蒙仲希望與昭雎見一面,請他幫忙。

 甚至於,就連蒙仲為何請他幫忙,莊辛亦能猜到幾分。

 此時,他轉頭問鄧典道:「小子,看過信中內容麼?」

 鄧典沒有隱瞞,點點頭如實說道:「方……唔,那一位命我送這封信時,就曾向在下出示過,還說信中內容只有老丈看得懂,就算遭到楚卒盤問搜查亦無妨。?」

 聽聞此言,莊辛暗暗點了點頭,暗自稱讚蒙仲做事果然謹慎仔細,不似尋常年輕人那般毛躁。

 「老丈,您真看得明白麼?我是說,這封信確實有什麼別的意思麼?」鄧典好奇問道。

 「哈哈。」莊辛笑了笑,旋即對鄧典說道:「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莫要問。」

 「哦。」鄧典點點頭,遂不再追問。

 而此時,莊辛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據他所知,昭雎目前就在宛方之地,蒙仲想要約見昭雎,只需派一名士卒即可,可蒙仲卻希望由他出面,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擔心消息走漏的原因,多半還因為昭雎本身——這個傢伙,從來都不忘計較利害,豈肯輕易冒險?

 『看來我必須想辦法親自去見見昭雎,說服他約見那蒙仲。』

 看著手中的書信,莊辛心下暗暗想道。

 可問題是,以什麼理由前往呢?

 轉念一想,他心中便頓時有了主意。

 當即,莊辛召來一名家僕,吩咐準備酒菜招待鄧典,而他自己,則告別了鄧典,逕直前往王宮求見楚王熊橫。

 而此時,楚王熊橫正摟著兩名美姬在宮殿內飲酒取樂。

 還記得前一陣子司馬錯攻陷巫郡時,得知噩耗的熊橫滿臉憂愁,不飲酒、亦不近女色,多次召集諸臣商議對策,倒還確實有幾分身為楚王的樣子,然而在他迎娶了秦婦,使秦楚兩國締結邦交之後,這位就立刻恢復了故態,將國政通通丟給弟弟子蘭,終日裡在宮殿與美人嬉戲取樂,昏君之名,名副其實。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反正在熊橫看來,他楚國的危機已經解除,且又與秦國締結了盟約,既然國家已無威脅,為何不能飲酒作樂。

 「大王,士大夫莊辛求見。」宮內的謁者前來稟報道。

 聽了這話,楚王熊橫面色一沉,下意識地說道:「不見。」

 那名謁者愣了一下,也不敢違抗,拱拱手便轉身告退。

 然而沒走兩步,他身背後就傳來了楚王熊橫猶豫的聲音:「慢著。」

 只見楚王熊橫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臉上的神色亦連番變化,但最終,他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似有不甘地說道:「算了,召他進殿吧。」

 「喏。」

 不得不說,楚王熊橫碰到屈原、莊辛這兩位頭鐵的直臣,也是沒什麼辦法。

 屈原還好,反正屈氏一族已經沒落,縱使他下令流放屈原,屈氏一族也沒有什麼底氣來抵抗王命,但這個莊辛卻有所不同,因為莊氏一族中出了一個叛將莊蹻。

 可能在司馬錯、白起等秦將眼裡,楚國除了一個昭雎,就再沒有什麼有能力統率軍隊征戰的將領,但事實上,莊蹻在垂沙之戰時作為前楚國令尹唐昧的副將,此人打仗的才能遠在昭雎之上。

 問題是,當年唐昧在垂沙之戰中敗北後,莊蹻因為某些原因趁機謀反,一度率領叛軍攻陷楚郢,對楚國造成了重創。

 而近幾年,莊蹻一直在楚國鼓動平民反抗王室與公室,甚至於公然喊出「今君王昏庸、需另擇新君」的口號,且憑這個口號吸引了不少對楚國王室、公室、貴族有強烈不滿的楚國平民。

 好在莊辛堅持站在熊橫這位楚國正統這邊,好言安撫莊蹻,這才使得楚國朝廷與莊蹻的叛軍處於微妙的平衡。

 也正是因為這,無論是楚王熊橫還是令尹子蘭,都不太敢得罪莊辛,免得莊蹻拿這個作為借口,再次發動針對朝廷的叛亂。

 總之,對於這個莊辛,楚王熊橫是能避則避,倘若實在避不過了,那就只能硬著頭皮被莊辛數落。

 這不,片刻後待莊辛走入殿內,瞧見楚王熊橫身邊跪坐著兩名美姬,且三人面前的案上擺著諸多酒菜,莊辛便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

 在朝著楚王熊橫拱了拱手後,他用失望的口吻說道:「前一陣,見大王不酗酒,不近女色,親自過問國家之危,老臣還以為是祖宗顯靈,在國難面前終使大王得以悔改,卻不曾想……」

 說到這裡,他再次失望地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難道,一定要我大楚到國破的那一日,大王才會悔改麼?」

 聽莊辛這一番數落,楚王熊橫心中亦是暗怒,但又不好發作,在揮揮手示意那兩名美姬退下後,他訕訕地說道:「這不是沒什麼事麼?」

 聽聞此言,莊辛皺著說道:「一國之君,豈有無事之說?」

 「莊卿,國事自有令尹……」

 「大王。」打斷了熊橫的話,莊辛誠懇勸道:「一國之君,諸事物皆可許與臣子,唯名與器不可假人,今大王委任令尹處理諸般國事,默許其對臣子的賞罰與冊封,此乃取禍之道!」

 「莊卿言重了,我與子蘭乃親兄弟……」

 「雖舊日是手足弟兄,但在大王坐上這個位置的那一刻起,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再無兄弟之情,唯有君臣之禮……」

 「好好好,大王知錯了。」見莊辛又準備開始勸諫自己,熊橫連忙岔開話題:「今日莊卿求見寡人,總不會為了數落寡人一番吧?不知莊卿有何要事?」

 莊辛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他本想再勸幾句,但考慮到眼前這位君王未必會聽從,且他今日也另有要事,因此他覺得還是點到為止較好。

 萬一再次用言語激怒了這位君王,使他拂袖而去,那豈不是誤了大事?

 想到這裡,莊辛沉吟了片刻,搖頭說道:「確實,老臣今日請來,確實有要事與大王商議……」

 一聽這話,楚王熊橫頓時一掃臉上的郁色。

 在他看來,只要莊辛不是專程來責備他的,那就什麼都不要緊。

 「莊卿且說。」

 「是這樣的……」沉吟了一系啊,莊辛正色說道:「前些日子,昭大夫不是懇請我都郢再發一批輜重麼?」

 「哦?」

 熊橫微微一愣,旋即在注意到莊辛那皺眉的動作後,當即改口說道:「唔,確實,寡人好似聽子蘭提起過,不過具體……」

 莊辛一聽就知道這位君主沒有對這件事上心,為了大局考慮,他耐著心思解釋道:「是這樣的,前段時間,秦國的司馬錯與白起,與昭大夫一同率軍攻打方城,卻不曾想,三人反而中了魏將蒙仲的詭計,致使秦軍與我楚軍的輜重被魏軍燒燬。因軍中失去了大量的冬衣,是故司馬錯委託昭大夫,希望我都郢再籌備一些……」

 「原來是這事。」此時熊橫也想起來了,點點頭說道:「確有此事,子蘭確實向寡人稟報過。怎麼?那些冬衣數量不足麼?」

 莊辛點頭說道:「是的。……據臣所知,因為時間倉促,令尹只徵集到一部分而已。」

 說到這裡,他故意歎了口氣,說道:「前幾日還不覺得,今早老臣起身後,才感覺最近的天氣分外寒冷……隨後老臣又不禁想到,倘若那批輜重被秦人分走大半,我大楚的士卒該如何安然度過這個冬季呢?」

 「唔……」

 熊橫想了想問道:「那麼莊卿對此有何見解?」

 只見莊辛拱了拱手說道:「老臣建議,不如由老臣作為使者,帶上一些衣物、肉食、酒水前往宛城犒軍,士卒們得了犒賞,自然感激大王。」

 熊橫愣了愣,旋即雙目微微睜大。

 他實在難掩心中的喜悅。

 他聽到了什麼?莊辛主動表示離開楚郢?

 這是好事啊!

 犒軍不犒軍姑且兩說,只要這煩人的老頭不在楚郢,誰還會對他喝酒作樂說三道四?

 想到這裡,熊橫連忙說道:「莊卿所言極是,犒軍之事,寡人就交給莊卿,莊卿可去找子蘭索要犒軍的物什。」

 「……」

 看著眼前這位君王臉上那掩飾不住的高興,活了半輩子的莊辛哪裡會猜不到這位君主的想法?

 只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懶得再計較而已。

 告別楚王熊橫後,莊辛立刻去見了令尹子蘭,說起了犒軍之事。

 子蘭,可要比熊橫難糊弄,一聽莊辛提出犒軍之事,子蘭就猜到內中肯定有什麼原因。

 但有一點子蘭的想法跟熊橫是一般無二的,那就是他也看到莊辛這老頭煩,既然能以犒軍之事將這個老頭遣離楚郢,何樂而不為?

 於是乎,子蘭一口答應了此事,並且,為了叫莊辛這個煩人的老頭趕緊離開楚郢,他還派人囑咐國庫的官員,吩咐他們盡快準備好犒軍的物什,使莊辛能早早離開。

 就這樣,僅兩日之後,楚郢便準備了一批犒軍的物資,派了數百名楚卒跟隨莊辛,押運前往宛城。

 由於此時冰雪封路,道路難行,足足花了四十日,莊辛這才在十二月的下旬,帶著這批物資抵達了宛城,並且也順理成章地見到了昭雎。

 得知莊辛帶兵押運著一批犒賞來到宛城,昭雎也很高興,當即就命士卒燉了酒肉,為莊辛接風。

 然而,待等酒過三巡時,莊辛卻神秘的對昭雎說道:「昭大夫,請屏退左右,在下有要事相告。」

 昭雎自然不會懷疑莊辛,當即便示意左右近衛退下,隨即帶著幾分醉態,笑著問道:「不知莊大夫有何要事相告?」

 只見莊辛看了幾眼所在這間木屋的門窗,旋即壓低聲音說道:「蒙仲想見你。」

 聽聞此言,昭雎渾身一驚,嚇得臉上酒態頓消,只見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屋外,旋即用驚駭的目光看向莊辛:「誰?你說誰?」

 莊辛重複道:「蒙……」

 可還沒等他說完,昭雎便打斷了他:「行了!」

 只見昭雎嚥了嚥唾沫,驚疑不定地看著莊辛。

 他早就知道莊辛暗通方城,也知道他族妹夫屈原與莊辛正在暗中籌謀一件大事,但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想參合。

 他只負責帶兵協助司馬錯與白起討伐魏韓兩國,要麼戰勝魏國與韓國,要麼被魏韓聯軍擊敗,除此之外的事,他昭雎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以他的智略,難道會猜不到蒙仲想見他的目的?——那蒙仲還能有什麼目的?無非是希望他作為內應,在關鍵時候給秦軍倒戈一擊,雙方聯手給予司馬錯與白起麾下的秦軍重創而已。

 可這對於他昭雎有什麼好處?

 這場戰爭取勝,他無非就是多些封邑;這場戰爭戰敗,最多不過被楚王熊橫與子蘭責備一頓,他照舊還是他,昭氏一族現如今的族長。

 可聯合魏軍對作為盟友的秦軍倒戈一擊,這情況可就惡劣了,秦國不會饒了他,楚王熊橫與令尹子蘭也不會饒了他,既然百害而無一利,他為何要做這種傻事?

 假如那蒙仲有本事擊敗司馬錯與白起,那他並不介意在關鍵時候摸摸魚、放放水,但想要叫他大張旗鼓地聯合魏軍攻擊秦軍,抱歉,他背後還有整個家族的族人需要照顧。

 見昭雎斷然拒絕,莊辛心中大怒,壓低聲音說道:「昭大夫,你不會不知,我大楚助秦國討伐魏韓兩國,就好比有匠人坐在樹桿上鋸木,大樹一旦倒下,樹上的匠人勢必會摔下來……一旦秦國吞併了魏韓,中原各國再無人是其對手,到那時,難保各國不會被秦國逐一攻滅、吞併,倘若最後只剩下我大楚,昭大夫認為秦國會顧忌所謂的盟約?自秦惠王起,秦人的盟約就不再可信!想想張儀是如何欺騙我大楚的!」

 「張儀是魏人……」

 無奈地歎了口氣,昭雎壓低聲音說道:「莊大夫所說的這些,在下都明白,只是眼下秦國與我楚國有盟約在……」

 「我不是叫你倒戈,只是勸你與那蒙仲見一面……」

 「不用見我也知道他想做什麼……我大楚當初背叛秦國,隨後二十幾年遭到頻繁遭到秦國的報復,當時魏韓兩國在做什麼?齊國在做什麼?垂沙之戰的教訓難道還不夠麼?」

 「……」

 聽了這話,莊辛臉上亦難免露出了遲疑之色。

 的確,雖他與屈原都有心聯合魏韓兩國對抗秦國,但魏韓兩國未必肯真心接納他楚國,當年垂沙之戰,正是他楚國在遭到秦國進攻的情況下,又遭遇齊、魏、韓三國的落井下石。

 想到這裡,莊辛低聲對昭雎說道:「無論如何,姑且先見見那蒙仲,他既然能一度挫敗司馬錯、白起那樣的秦將,想必也明白我楚國現如今的狀況,未必沒有可能提出一條兩全其美的辦法……」

 「萬一他只是希望我背叛秦軍呢?」昭雎冷哼道。

 莊辛想了想說道:「那就回絕!……但我認為,那蒙仲不會如此膚淺。」

 被莊辛逼得實在沒有辦法,昭雎想了想說道:「好吧,那就姑且與他私下一會,看看他會說些什麼。不過,我被司馬錯與白起二人盯得甚緊,難以離身,那蒙仲倘若有這個意向,就叫他親自前來,我會派心腹接應他。」

 說罷,他見莊辛皺了皺眉,補充道:「並非是我故意為難,實是司馬錯與白起二人對我有所防備,你且設法將我的話轉告那蒙仲吧。」

 「這……好吧。」

 見昭雎的表情不像作偽,莊辛亦只能點了點頭,先設法將昭雎的回應轉告那蒙仲。

 至於那蒙仲敢不敢來……

 隻身混入二十萬秦楚聯軍當中約見昭雎?

 想來再膽大的人也不敢這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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