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考驗（下）

　　砰！

　　槍聲響起。

　　法師之手抓著黑星，對著犀牛狂、射不已，原辰飛自己則拖著刀亂跑。

　　這一刻他彷彿化身成了遠程職業，拖著犀牛玩起了放風箏的戲碼，別說，還真有效。

　　原辰飛一槍槍打在那犀牛身上，不斷的冒出血水，雖然不重，卻在不斷累積傷害。

　　這只笨重的大犀牛在一通狂追後終於漸漸不支——原辰飛幾乎將所有的子彈都傾瀉在了它身上，二十級博而不專帶來的精湛槍法，導致他甚至能夠將子彈沿著同一個洞打進去，對犀牛造成更大的傷害。

　　當原辰飛射完最後一個彈匣後，犀牛終於不支倒地。

　　原辰飛也才得以歇息。

　　「我去！真是累死我了。」雖然是開槍，但一直在跑，原辰飛也夠累的。

　　最鬱悶的是這一戰他並沒能真正發揮自己實力，許多技能都沒用上。他有四個滿級技能，可偏偏其中三個都沒發揮作用，戰寵沒給他，徒手精通要徒手使用，暴虐之心可以和大部分技能結合，唯獨沒法和槍技結合。

　　真正發揮作用的只有博而不專。

　　這也是為什麼他打得這麼累的原因。

　　著實讓人鬱悶。

　　「嘻嘻。」輕笑聲突然響起。

　　原辰飛一下坐起，卻看到不遠處一個機械少女正看著自己。

　　她有著人的面孔，不過顯然只是一張面具，身體由金屬和其他一些看不明白的組件構成，看起來很像是電影《機械姬》裡的主角，卻又帶了些玄幻的色彩。

　　「一台機器人？或者說是魔像？」原辰飛驚訝。

　　「你好，我是秋。」機械少女對他招招手。

　　「呃，你好。」原辰飛今天已經開始習慣這裡各種莫名其妙的存在了：「那麼你就是我的第三個考驗？」

　　「第三個考驗？」機械少女秋歪了歪頭，好像想明白了原辰飛的意思，然後連忙搖手說：「不，不是，你已經通過三個考驗了。」

　　「通過三個考驗？」原辰飛不解。

　　不是才經歷兩個嗎？

　　秋說：「是的，三個。」

　　「第三個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原辰飛問。

　　秋就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通過了考驗，因為我是你的引路者，只有通過考驗的人才需要我來引路。」

　　「引路者？去哪裡？」

　　「晉陞之門。」

　　「晉陞之門？」原辰飛愕然。

　　然後機械姬就轉身向後走去。

　　她明明是行走在一片看起來沒有盡頭的草原上，但是隨著她的行走，草原上卻自然出現了路，接著是四周的牆壁，影像變化，原辰飛看到自己正行走在一條通道裡，身後就是草原，彷彿這通道原本就在這裡一樣，只是自己之前一直都未發現。

　　這讓原辰飛感到新奇，他說：「通道一直在這兒？」

　　「是的。」機械姬秋繼續前行。

　　「那我為什麼我看不到？」

　　「因為這是心之通道。」秋回答。

　　「心之通道？」

　　「是的，心之通道，只能用心去觀察，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的。」

　　「那你有心嗎？」

　　秋便道：「我沒有心臟，但我有心。」

　　原辰飛便再次陷入了思索中。

　　就這麼一直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原辰飛終於看到了通道的盡頭。

　　那是一扇門。

　　在門前還矗立著一座雕像。

　　小丑的雕像。

　　它就矗立在那裡，做著戲弄小孩子般的神情，似是在笑，又似是在跳。

　　秋在來到門口後對著原辰飛鞠了一躬，然後她就這麼消失了。

　　原辰飛在雕像前站定，看看它：「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機會？讓我和一隻犀牛作戰？」

　　小丑雕像動了。

　　它緩緩張開嘴，咧出一個有些驚悚的笑容：「你是在質問我嗎？年輕人。如果你確認，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你提問的機會可不多哦？」

　　「不多是幾個？哦不不，你不用回答，我是說，如果這也要佔用次數的話。」

　　「嘻嘻嘻嘻！」小丑雕像掩著嘴笑了起來：「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的孩子。」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浪費時間了。這樣吧，我來就剛才的情況先來說一下我的看法，如果我說得有錯，還請你糾正，如果不佔用提問次數的話。」

　　「沒有問題。」

　　「首先，我來假設你把我扔進這個鬼地方是獎勵而不是懲罰，那麼接下來我進入這扇所謂的晉陞之門應該就可以得到獎勵了。我說的對吧？你不用回答。照理說我應該現在就直接進去，但是很顯然，事情有時候並不是那麼簡單。我是說，諸神喜歡玩遊戲，喜歡看到有趣的東西，喜歡看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那麼如果我能給你們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或許也能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好處……當然我說的都是如果。」

　　小丑雕像點頭：「沒錯！我期待你的表現。」

　　「所以，猜答案應當就是一種表現。讓我們來個直接些的，這個答案毫無疑問就和第三個考驗有關。你們沒有告訴我第三個考驗是什麼，卻告訴我通過了第三個考驗，那就說明我在第二個考驗中一定是做對了什麼。而我剛才反思了一下，事實上我做對的就是一件事。」

　　他亮出法師之手，用它拿著槍。

　　「我用它開槍了。」原辰飛用法師之手晃了晃手裡的槍：「我相信這一定是很少見的場景。」

　　法師之手是法師技能，槍支使用是熱武器技能，這兩種技能的結合，的確很難得。

　　小丑雕像豎起大拇指。

　　原辰飛繼續道：「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做了這件事就算通過第三次考驗，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技能組合而已。」

　　小丑雕像繼續點頭。

　　原辰飛道：「於是我想，這裡面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正好當時我的引路者告訴我，這是心之通道，只有心才能看到。於是我開始意識到，諸神似乎在期待什麼。心之通道……用心……思考，自我組合……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

　　他沒有說下去，話語就卡在了那一步。

　　他能感覺到自己似是觸摸到了問題的關鍵，卻還差最後一步。

　　小丑道：「就好像諸神在期待你跳出舊的框架。」

　　原辰飛身體一顫，他大叫：「是的！框架！諸神在期待我跳出框架。諸神系統就是我們的框架，但是諸神卻似乎並不滿足於此……他們在希望我們擁有新的力量，不在系統裡的力量？」

　　他吃驚的看小丑。

　　這個結論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可能？

　　諸神系統是諸神給予的，但是諸神卻在希望他們的進化不僅僅局限於諸神系統？

　　所以這條通道叫心之通道，而他的獎勵卻是進入進化之門。

　　小丑發出吃吃的低笑：「你很震驚？」

　　「的確震驚。我無法理解為什麼諸神創造了諸神系統，卻又要讓我們跳出系統，你們一直在想辦法讓我們強大……就不怕我們將來對你們形成威脅嗎？」

　　「為什麼會形成威脅？」小丑反問。

　　「因為……我們強大了啊。」

　　小丑悠然道：「你養了一條狗，你教會了它很多東西。你教它坐下，教它奔跑，教它追逐飛盤，教它裝死，教它一切你能教它的東西，它甚至能聽懂上千個口令，這很厲害。可你還是不滿足，因為你覺得你可以讓它更厲害一些。比如……教它識字如何？教它能像人類一樣思考如何？教它能做飯讓你從繁重的家務勞動中擺脫出來如何？如果你能做到，你會去做嗎？」

　　原辰飛愕然：「當然，我會。」

　　「你會擔心它威脅到你嗎？」

　　「……不會。」原辰飛有些明白了。

　　諸神對人的培養，就像人對狗的培養。

　　諸神系統中的技能，就好比人教導狗的各種口令。

　　這些口令因為被普遍，普及，而變得如系統技能一樣，刻板，教條。只要按部就班的進行，每隻狗都可以學會這些命令，就像每個人只要晉陞，都能掌握那些技能。

　　但是如果可以，正如小丑所言，如果有那麼一隻狗，可以教導它獲得更高的智商，更接近於人的智慧，人會教嗎？

　　當然會！

　　人是如此，神也一樣。

　　神給予了人們諸神系統，讓人能遵循口令行事，但對於一些特別聰明的，擁有進化潛質的，則會給予更高的獎賞。

　　晉陞之門！

　　你問神的目的？

　　這就是目的。

　　沒有畏懼，也沒有殘害，對神來說，所有的行為，都只是為了自己開心。

　　至於在這個過程裡，人如何想，不重要。

　　就像狗狗如何想，人也不會擔心。

　　至少在擁有對自己形成威脅的能力之前，不會擔心。

　　甚至於反過來會有那麼一絲期待。

　　一隻被人培訓出來對我們造成傷害的狗？躲避了我們一次又一次的追捕，甚至咬死了好幾個追捕者？哦，這聽起來很有意思，是條不錯的新聞。

　　就是這樣。

　　在神的世界也是如此。

　　在人類真正形成有力的危險之前，神不會擔心，甚至會努力培養目標到這一步。

　　「所以……我現在就是一隻有資格獲得人類智商的狗？」原辰飛問。

　　「狗要獲得人類的智力，會很容易嗎？」小丑反問。

　　原辰飛搖頭。

　　這當然不容易，事實上還沒有誰做到過。

　　「所以你也不會容易。晉陞之門只是開啟機會，如何走下去，就要看你自己。」

　　小丑說著手一揮，原辰飛已被丟入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