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還錢

　　走過那條長街後，原辰飛來到湘園小區。

　　這裡是他家。

　　不過原辰飛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回家，而是去他家樓下的超市。

　　樓下的超市這會兒還開著，但是超市裡卻基本都空了。

　　諸神降臨為大眾帶來極大的恐慌，能源衰退更使得整個社會都處於停滯狀態，因此引發的就是一片搶購潮。

　　三天過去了，各地區超市的東西差不多都被搶購一空，補貨的卻沒有來——工廠不再生產，運輸也陷入癱瘓，不停滯才怪。

　　其實這種情況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轉，因為人們發現，他們需要的食物，飲水，在高塔區都有提供，能源也能通過晶幣獲得。物質資源不會成為拖累這個社會的阻礙，無序才是新世界最大的麻煩。

　　但是在這之前，人們並不知道這點。

　　物資的匱乏進一步引燃了民眾的惶恐，再加上治安的混亂，也就進一步引發了社會動盪，才導致了原辰飛過來時的那一幕幕。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明顯現象，就是由於物資匱乏導致的物價飛漲。

　　只是三天時間，物價已經漲了二十倍。

　　就這樣，還有許多人買不到東西。

　　原辰飛過來，就是找超市老闆做生意的。

　　超市老闆叫袁翰，也是小區的住戶。因為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彼此到也熟悉。

　　所以原辰飛也不和他客氣，見了他直接說：「我有些貨，超市收不收？」

　　「收啊，怎麼不收？」袁翰早被貨源愁死了。

　　賣貨的時候光顧著賣得開心了，卻沒想到會斷貨。結果是手裡空抓一大把鈔票，沒地方進貨。

　　雖然現在很混亂，可即便是最混亂的地方，也有秩序。

　　戰亂如索馬裡，敘利亞，都還有小販買賣呢，不過是諸神降臨而已，還沒到世界末日呢，該做生意還得做，不然怎麼吃飯啊。

　　當然，形勢在變，做生意的方式也在變。

　　許多東西在升值，也有許多東西在貶值。

　　比如錢就在變得越來越不值錢，所以袁翰拿著一大把鈔票著急。

　　如今有人願意用貨換錢，自然是最好不過。

　　「貨就在我家，不是很多，這是清單。」原辰飛遞過一張紙條。

　　袁翰看了一眼，雖然不是太多，但也還行。

　　他問：「二十箱方便麵，十箱八寶粥，還有五百斤大米，大米現在可值錢啊，十箱小吃……十箱牛奶，我說哥們，你哪來這麼多東西？」

　　「少廢話，給個價吧。」原辰飛道。

　　這些貨自然是他在諸神降臨前買下囤積的，就等現在出手。

　　袁翰算了算，道：「你這些貨，我給你二十萬，怎麼樣？」

　　原辰飛撇嘴：「滾蛋。」

　　袁翰急了：「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這些貨擱三天前都要不到一萬塊，我現在給你二十萬還不好？」

　　「三天前你都不用找我進貨。」原辰飛回答：「你去市面上看看，現在還有賣貨的嗎？全斷糧了。也就是現在，大家還有點存糧，信不信再過一段時間存糧耗盡，大家都得上街搶糧？錢？到時候就是廢紙了！」

　　袁翰沒想到原辰飛會這麼說，立時尷尬起來：「兄弟還挺明白啊，那你還找我賣貨。」

　　原辰飛道：「這就不用你管了。一口價，一百二十萬，你賣不賣吧？」

　　「你搶錢啊？」袁翰跳了起來。

　　原辰飛歎息著搖頭：「你不要就算了，有人搶著要呢。」

　　「別，別啊！」袁翰忙道：「再商量商量還不成嗎？」

　　原辰飛堅決搖頭。

　　他的確沒坑袁翰。

　　雖然以後糧食不會缺，但錢卻依然會繼續貶值。

　　因為人們會以白晶作為貨幣，要不了多久，政府發行的紙鈔就會徹底失去流通意義。

　　現在賣糧食給他，真的是拉他一把，也省了他把錢捏到最後變成廢紙。

　　不過袁翰顯然還沒完全死心。

　　在反覆商討無果後，袁翰終究還是出錢買了三十萬的貨，卻是沒敢全買。

　　原辰飛也隨他去，又走了幾家超市，將剩下的貨也都賣掉後，這才離開。

　　離開小區，原辰飛往中都橋走去。

　　中都橋位於城西處，原辰飛的高利貸就是在這裡借的。

　　是的，他賣貨就是來還先前借的高利貸的。

　　來到那些放高利貸的所在，原辰飛進入。

　　「咦？是你小子？」放高利貸的人稱彪哥，還記得原辰飛。

　　「我來還貸的。」原辰飛道。

　　當初說好了借一周，其實要到晚上才是還貸時限，不過原辰飛已經不在乎了。

　　他是直接帶著現金來的，將手裡的包往對方身前一扔，原辰飛說：「一百萬，點點吧。」

　　原辰飛借的是一百萬，實際給他的時候只有九十五萬，因為有五萬作為利息，當時就先扣了。

　　一周時間，五萬利息，不可謂不狠。實際上更狠的還在後頭，進入延期後，日息就是5個點，利滾利下來，千萬富翁都能讓你傾家蕩產。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彪哥對原辰飛的及時還錢並不感冒。

　　非但如此，甚至還有些不滿。

　　只是打量了那黑包一眼，彪哥說：「一百萬？你小子在給我開什麼玩笑？」

　　原辰飛神色不動：「彪哥這是什麼意思？說好了借款一周，利息五萬，在借的時候就先扣除，一周內還款一百萬，這事就算清了。」

　　「話是這麼說，可你怎麼不說一周前的一百萬和現在的一百萬他娘的不是一碼事呢？老子借錢給你的時候，一百萬能買套四十平的房。現在呢？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原辰飛笑笑：「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不把錢借給我，那些錢放在你自己手裡就能升值？」

　　彪哥立刻道：「那他娘的能是一碼事嗎？在老子手裡貶值，老子樂意。但是在你手裡貶值，你就得給我賠回來。」

　　原辰飛也被他的強大邏輯征服了，失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還錢不按利息算，按通脹算的。」

　　彪哥手指敲敲檯面，發出砰砰的脆響：「在我這裡，就得守我的規矩。」

　　旁邊立刻有小弟上前：「小子，識相點兒，彪哥可是職業者。」

　　職業者？

　　原辰飛看看彪哥。

　　能看出職業者身份和等級的道具是有，不過還沒出現，所以有些事你不說，還真沒人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混黑道的往往對這種事最敏感。

　　沾上血腥就能強大？這事老子愛干啊。

　　所以許多末日流小說裡，末日來臨，黑暗肆虐，人性敗壞，到也不是全無道理。

　　除了時代環境造就悲劇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越邪惡，就越強大。

　　彪哥是職業者嗎？

　　原辰飛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淡淡道：「職業者是吧？既然知道適應新環境，就更不應該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了。」

　　彪哥撇嘴：「少他媽廢話，再還八百萬，算你過關，否則就按後面的利息算。」

　　「如果我不給呢？」原辰飛問。

　　彪哥搖頭：「那就先留一隻手。」

　　「一隻手是嗎？」原辰飛想了想，點頭：「好！」

　　隨著好字出口，刷！

　　刀光閃過。

　　接著是血花飆起，伴隨的是一聲淒厲慘嘶。

　　彪哥捧著手腕慘呼。

　　他的一隻手被砍斷了。

　　「我的手！我的手！」彪哥大聲慘叫著。

　　這一幕把其他人也嚇了個半死，紛紛倒退著，看鬼般的看原辰飛。

　　原辰飛則拿著刀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著彪哥的斷手。

　　看起來好像還不滿足的樣子，也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其實他們不知道，原辰飛並不是不滿足，而是在努力適應。

　　如果這時候摸他的胸口，會發現原辰飛的心跳得非常厲害。

　　他很緊張。

　　不管怎樣，這是他第一次出手對付人。

　　殺了幾千隻動物，但是人卻終究是第一次。

　　舊日的道德與法律，不會在三天就消弭乾淨，曾經的秩序依然束縛著他，使他做不到視法律如無物。

　　可他必須這麼做。

　　他知道未來是一個怎樣的環境，他必須努力去適應。

　　所以他死死的盯著彪哥的斷手，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任內心波濤洶湧，表面卻是古井不波。

　　好一會兒，原辰飛才從自己傷人的情緒中走出來。

　　隨手挽了個刀花，他用彪哥身上的衣服擦乾淨血漬。

　　動作很慢，卻很穩。

　　然後他說：「手已經給你了，賬清了吧？」

　　「清了，清了，清了！」彪哥滿頭冒汗，痛苦的點頭。

　　原辰飛這才退開。

　　往門口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停下，就那樣站在那裡不走了。

　　他就那那樣站著，靜靜思考著。

　　片刻，他說：

　　「總覺得就這樣養虎遺患，不是好事……還是除惡務盡，斬草除根吧。」

　　言畢。

　　轉身出刀！

　　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