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無題 二

　「鹹魚兄，你來啦？」

　「嗯。子受，好久不見。」

　「似乎上一次見面是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吧...」

　一陣沉寂無言，唯有輕微的呼吸聲，緩慢的心跳聲在這繁華的青銅大殿來回遊蕩。

　時過境遷，斗轉星移。當年勇武天下的紂王現在已經是遲暮老人，接近兩百歲的他，壽命已經走到極限。

　雖然修煉人仙武道，終究修的不是命，不是長生道。

　且後期大商一統中土大陸，子受忙於政事，精力分散，武道也沒有多少特別大進境。

　同時，與不死鳥分魂簽訂了共生契約，以生命供養不死鳥，消耗了不少壽元。

　紂王站在摘星樓上，一頭銀白如雪的長髮如瀑飄散，目光悵寥，俯瞰著大商都城的芸芸眾生。

　蒼老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那俊逸的容顏，微微一笑。

　而一旁的許易雖然不如紂王這樣老邁，卻也不是當年這個少年模樣，看起來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這百年他一直和孔雀在一起，朝夕相處，行走於世間又或者找個世外桃源過普通平凡的生活。

　他並沒有克意保持自己的美貌，而是如同普通人一樣緩緩變老。

　也許是為了證明這一段人生存在過吧。不求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只為心無遺憾，有始有終。

　「或許這一次我再離開，子受，我們就真的分別了。」許易緩緩開口。

　「哈哈哈，這世間又有誰人不死？生老病死，那是常態。我可沒有做那長生不死的美夢。」紂王長笑，頗為灑脫。

　「是啊，這世間又有誰人不死？」

　許易自語，他早該明白這句話的。

　兩人又談了很長時間，有哭又笑。雖然紂王很想擼起袖子再和許易大幹一場。

　但是如今年老體衰，已經打不動啦，只能扼腕歎息。

　……

　一處風景美麗的無名小山谷，山谷外邊，有著清澈見底的小溪，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盤根錯節的籐蔓，各種美麗的奇花異草。

　一處別緻的小竹屋外這裡矗立，融於這世外自然之景中，相得益彰。

　一縷縷炊煙從竹屋頂上冒出，青雲之上。

　小屋外，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菜餚。

　孔雀面露幸福的神色，看著這一桌子菜，美眸意動，肚子裡的饞蟲來回騷動。

　與百年前相比，孔雀的樣貌並沒有多少變化，依舊美麗動人。

　尤其是全身上下流露著一股成熟的風韻，像是一顆熟透的水蜜桃，嬌艷欲滴，明艷動人。

　且她本就是長生界神力者，對於容貌啊，還有皮膚保養有獨特的天賦。

　而許易同樣一臉笑意的端著白色的碗碟從廚房裡走出來，腰上掛著感覺圍裙，儼然化身了一名居家大廚。

　「來來，嘗嘗。」

　經過百多年的浸yin，許易自我廚藝一道已經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的境界，登峰造極。

　「嘿嘿，老頭子，你真好。」

　已經做了一百多年的夫妻，許易和孔雀的關係非常要好，平日裡歡樂亦是很多。

　「老頭子？有這麼老嗎？」

　許易瞥嘴，心中不由感到鬱悶。

　孔雀笑瞇瞇的沒有說話，玉手拿起筷子開始吃起眼前這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同樣的，這樣舒心愜意的快樂生活又持續了兩百年的時間。

　這兩百年的時間裡，許易變得更是蒼老了，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但是精神狀態卻是非常好。

　孔雀依舊是那副嬌俏美麗的模樣，宛若少女一般。

　只是最近兩年生了幾場大病，精神狀態不好。終日臥床，病懨懨的。

　這一切似乎預示著什麼？

　這一恍三百年已經逝去，故人不在，滄海桑田。

　該走的人也已經都走完了，當年的神隱部也早早解散。

　大都隱於市集之中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這一天。

　「許某，你都這麼老了，怎麼還不死啊？」

　孔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雖然風華依舊，但卻力不從心。

　「哈哈，老不死唄？再說，我死了，你怎麼辦？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的留在這裡。」

　許易坐在床邊上，緊緊握住孔雀日漸消瘦的手，笑著嘮嗑著。

　「笑得真難看。」孔雀也笑了，臉上出現一抹紅潤，似嬌羞歡喜。

　「難看嗎？都老夫老妻四百多年裡了。變成糟老頭子了。天天看，能不難看嗎？」

　許易一點也不介意孔雀的話，反而覺得很暖心。

　「那我現在美嗎？」孔雀又問。

　「當然美啦，在這個世界，沒有誰比你美！」許易讚道。

　「呵呵。」

　孔雀又笑了，忽而一會兒面色黯然，美眸閃過失落之色:

　「其實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你不用安慰我的。」

　聞言許易沉默，心中複雜，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我卻一點不害怕。因為這一輩子，我是這個世界最幸福快樂的女人，沒有任何遺憾。」孔雀說道。

　「你不會死的，孔雀。」許易緩緩開口。

　「呵呵，世間眾生誰能不死呢，更何況我自己更是擁有長生界神力。

　對於生死的領悟早已經看透，就如你當年說的。

　花有盛開綻放的時候，同樣也會枯萎衰敗，走向死亡。

　雖有輪迴，但我不求下一世，因為我不確定下一世的我還是我吧。

　我又是否還是那朵開在春日的花呢。」

　孔雀說了許多，她看透了許多，像是一位智者。

　「孔雀，真的沒有遺憾了嗎？還有的話，就告訴我，我一定去幫你完成。」許易問道。

　「呵呵，許某啊。我唯一的遺憾就是快要被你給熬死了。

　我努力的活著，就是不想比你先走啊。

　可是一百年前你就是這幅蒼老樣子，可一百年後還是這樣，我是等不下去了。」孔雀笑道。

　「呵呵，那你就繼續和我熬啊，不要失去希望！」許易也笑了。

　「開玩笑的，如果我死了。你去找阿嵐吧，她這一生四處流浪，又是為了什麼？」

　……

　沒有多久，孔雀就離世了，走的時候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一樣。

　即使許易說自己有方法讓她重活，但她並不期待來生，她怕來生將不會是她自己。

　許易沒有悲傷，沒有哭泣。更多時一種心靈的平靜。

　這個叫做孔雀的女子一直留在他的心底深處。

　這一世的情緣，他亦不會忘懷。

　「過段時間就離開這個世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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