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殺了那個少女 by 原尞
2019-10-31 02:05
清瀨琢巳的住所是由陳舊的木造兩層樓建築,與塗着水泥、稍新一點的灰色倉庫般建築物兩棟所組成的。走「學習院女子短期大學」前面的諏訪大道並在校園背面左轉,仔細搜尋地址的門牌標示。那間房子比預料的更加好找。而閱讀標示牌上的數字是坐在後座慶彥的工作。確認是清瀨的家以後,我們就開着青鳥前進五十公呎,在「早稻田大學」的鑄造還是甚麼研究所的高牆旁停了車。
「一步也別踏出這台車。」我對慶彥說道。
「大門口和隔壁的灰色建築物都可以看見燈光。」慶彥像是要打斷我的話似的,用興奮的聲音說。
「有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慶彥用像被潑了冷水的臉色點了點頭。
「直到我出聲叫你為止。目白署的刑警說不定也會來,就算如此也別出來。明白嗎?」
看見慶彥再一次點頭,我從車上下來。我由後車箱的工具盒裏取出在結城家並沒有發現屍體症兆的那隻長柄手電筒,走向清瀨的家。
那棟房子前面的道路是相當陡的斜坡道。在房子正面設有寬度十二、三公呎的混凝土石牆,比道路高度還高一公呎以上。石牆左側有通往木造兩層樓建築物的大門台階,台階上面的矮門柱上鑲嵌着雕刻「清瀨」的石製名牌。和台階稍有距離的石牆右側,則設有一個寬度兩公呎,高度約為一點五、六公呎的坡狀車庫出入口。鐵卷門是敞開着,可以看見一台白色喜美車頭停在裏面。
我踏上左側階梯,打開扣鎖已經損壞的矮木板門,走到木造兩層樓建築的大門。如同慶彥所說的那樣,大門上老舊的傳統式電燈正亮着。門側的柱子上有「清瀨琢巳」的木製名牌。我按了門鈐,但沒有任何回應。大門口除了傳統電燈以外沒有其他地方有燈光,我也沒有期待一定會有回應。試着轉動門上的把手,不過因為鎖上了所以轉不動。再次長按門鈴一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我打開手電筒離開大門前,移動至一路鋪設到地基右面的鋪石地板上。位於車庫上方,正好作為灌木籬笆的延伸一樣種植着兩、三棵不高的庭園樹木。為了填充其間的縫隙,鋪石地板一直延伸到像是倉庫般、塗着水泥的建築物入口處。那是間十坪左右的平房建築物。感覺起來像倉庫,是因為塗着水泥的牆面上完全沒有窗戶,只有在入口門扇中央有個霧面玻璃的小窗,從那裏透出隱隱約約的光線。慶彥所發現的就是那個燈光。
走去那裏的途中,我注意到似乎有焚燒甚麼東西的煙味飄散在空氣中。氣味好像是從水泥漆的建築物和隔壁高牆之間放置的鐵桶飄過來的。我離開鋪石地板,先過去確認那個東西。用手電筒一照,看得出鐵桶是被用來焚燒垃圾。我試着伸手去碰,還殘留着餘熱,而且煙還微微地刺激着眼睛,不過火已經媳滅了。
我走回來面向水泥漆成的建築物。來到入口門前,我馬上就明白這棟建築物的用途。門的側邊掛着縱長型的牌子,黑色的文字寫着「清瀨玲辰紀念文庫」。
我關掉手電筒敲敲門,因為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所以抓住門上的把手一轉,門向外側打開。裏面有約一疊榻榻米大小的玄關,內側設立着一扇玻璃框門,能看見那裏是個鋪設比玄關高一截的木質地板房間。玻璃框門敞開着,燈光照亮整個房間。我進入玄關,發現要去木質地板房間的入口有一雙脫下來的黑色皮鞋,我把手電筒換到右手。
接近玻璃框門窺視房間裏,二十疊榻榻米左右的空間被大小無數的書籍密密麻麻淹沒着。鋼鐵製的書架在房裏整齊地排列了七、八列,四面牆除了入口處的玻璃框門外,全都擺放高達天花板的固定式書架。我想藏書量大約是小規模的圖書館,或是神田大型舊書店兩、三間加總在一起的量。一個黑色公事包放在入口附近一度作為收納用途的檔案櫃前的地板上。旁邊有大約二十冊古色古香的書被隨便地堆成兩堆,破壞書庫整體被整理得很完美的協調狀態。
突然從書架陰影裏出現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朝我衝撞過來,我快速地移向側邊,但已經來不及了。這名男子在撞到我之前,就讓只穿着襪子的腳滑過去變成傾身向前的姿態,所以只是輕微地撞到我的右腰而已。我把男子的身體推向左邊,他的背撞上玻璃門的框架發出像是呼吸不順暢的呻吟聲。我反射性地舉起手電筒看向對方,是個超過三十歲、頭髮稀疏的男子,高度數的眼鏡幾乎從鼻子上滑落,怎麼看都不是個和格鬥或暴力事件有關的男人。我判斷沒有向他揮動手電筒攻擊的必要,男子趁着這個間隙抓起玄關的鞋子打算從門口逃跑。我用左手揪住男子上衣的後頸把他從玄關拉回來,他仰面滾到木質地板房間,後腦勺碰撞上鋼鐵製書架的角,眼鏡脫落掉到地板上。男子馬上變得完全喪失鬥志和逃走的念頭,只是抱着頭。我就這樣穿着鞋子踏上木質地板,男子立刻躲到旁邊。
雖然稀疏的頭髮、眼鏡和服裝都顯出他很老氣,但其實他是個年齡二十幾歲,還殘留一點學生氣息的男子。我不認為他會是三十四、五歲的清瀨琢巳。
「你是誰?清瀨在哪裏?」我用強勢的語調問道。
「清瀨先生不在。因為有急事,所以會有一陣子不在家……」
「你說清瀨先生不在家,那你在這裏做甚麼?你的名字是?」
男子撿起眼鏡戴上,豎起上半身背靠着書架。
「不,我並不是甚麼可疑的人。」他急忙摸索上衣口袋。對我來說,倒寧願他是會犯下綁架殺人的可疑人士。
「我叫須藤,和清瀨先生是因為『大谷崎』的研究而認識的。」他遞出從口袋拿出來的白色四角形信封。「你看過這個就能明白我在這裏的理由。」
我接過信封。信封上用黑色墨水寫着「須藤」,像是用慣了筆的字體。
「這是用大頭針留在住所門口的。我每個月都會過來拜訪一次,是來領受清瀨先生在日本文學方面造詣高深的教誨,並乘機交換文學評論的。今晚也是預定來訪的日子……」
我打開信封讀了裏面的信箋。
很抱歉!因為有急事要出國一趟,會有很長一段期間不在家。如果有必要的話,請自由地利用書庫。待我一返回就會立刻與你聯絡。
研究也請加油。
清瀨敬上
在讀那張信箋時,我感覺木造兩層樓建築的住所似乎有甚麼聲響。
「就是這樣,因為清瀨先生很信任我,把這個書庫鑰匙放置的地方也告訴我了。我想先閱讀之前無論如何都想閱讀的書……這裏是清瀨先生曾是『早稻田』教授的祖父死後所設立的書庫,擁有別處所沒有的貴重文獻。」
說明自己在這間書庫的正當理由後,男子的態度變得稍微強硬起來。「對了!雖然有點失禮,不過你是——」
「如果有能證明你是須藤先生本人的東西,請先拿出來讓我看一下。」
「啊!當然可以。」
他站了起來,並從上衣內側口袋拿出皮夾抽出駕照遞給我。我交還裝有留言的信封給他,接下駕照。
須藤敏夫,昭和三十五年出生,戶籍和地址都是崎玉縣朝霞市。正面半身照片確實是他本人沒錯。
我再次清楚地聽見從住所傳來像開門或打開拉門的聲音。
「外面車庫的喜美是你的車嗎?」我問。
「是的,沒錯。」
「在我待在這裏的期間,這張駕照就由我先幫你保管。」
「可是那個……」
「不久之後警方就會抵達這裏。在那之前先把這些書放回原來的書架上才是正確的,不是嗎?」我用手指指着堆積在應是他公事包旁的那兩堆價值不斐的書籍,叫作須藤的男子瞬時變了臉色。
「如果你想要我作證說剛才的打鬥並不是因為你想從這裏逃走,而是以為我是小偷想將我擊退的話,那就不要離開這個地方。」
我留下驚慌失措的須藤從書庫出來。一出來馬上就看到剛才還暗着的一樓房間亮起了燈光,於是我趕緊到正面的大門。一轉動門的把手,沒鎖,大門打開了。我進入了玄關。藉着大門上方的燈看進去,是個到處都有的普通獨楝建築的玄關,從一疊榻榻米大小的玄關到二疊榻榻米大小的木質地板房,與通往二樓階梯之間相連着一條五、六公呎長的走廊。從外面可以看見走廊盡頭右側的房間好像亮着燈,出入口的拉門敞開一半,燈光流洩出來照亮盡頭的白色壁面,投射出呈三角形的區塊。
我躊躇着是否要在踏上木質地板之前先脫下鞋子。為了安全起見應該不要脫下,但這樣的話腳步聲會變大。結果我還是穿着鞋子踏上了木質地板,儘量不發出聲響地往走廊前進。一剎那,像影子一樣的東西掠過白色壁面上被照亮的三角形部分。可以確定有人在那個房間裏。我來到盡頭,站在被打開三十厘米的拉門陰影裏,快速地往房間裏探視。好像是間西式的客廳,但看不見人影。
「是誰?清瀨嗎?」我在拉門的陰影出聲問道。
「……是偵探先生嗎?」慶彥帶着顫抖的聲音回問。
我鬆了一口氣,大大地打開拉門進入客廳裏。
「出來,小鬼!」
慶彥從放在房間裏的梳化陰影裏站了起來,用雙手謹慎地抓着自己的藍色運動鞋。至少比我更有家教的樣子。
「你是來讓我踢屁股的嗎?」
「不是的。是你太慢了,我很擔心。對不起!沒有照你說的做。」
「如果不是真正感到抱歉就不要輕易地說對不起!」我脫下鞋子,鞋底朝上放在鋪着灰色地毯的拉門旁邊。
「你是從哪裏進來的?」
「從正面的大門。」少年學我那樣把運動鞋也放在窗簾下方的地板上。
「鑰匙哪來的?」
「信箱底下有一條向內側彎曲的鋼鐵製溝槽,一直摸那裏就找到了。和我家藏鑰匙的地方是一樣的。」他從牛仔褲口袋取出三葉草型的鑰匙給我看。
「這是非法侵入。把鑰匙丟過來給我。」
慶彥以低空鈎球方式投出鑰匙,我在半空中接住放進口袋。慶彥第一次微笑起來。我沒笑,但卻從慶彥的表情看出來他對我好像不那麼疏遠了。
我不想讓少年在警方抵達時還待在這裏。就在我考慮要怎麼說才能讓他毫不抵抗地同意離開時,就聽見外面道路上有車子相繼停止的聲音。這一帶騷動了起來。
警方的搜索是非常迅速徹底的。我除了旁觀以外甚麼事也不能傲,也沒有做的必要。從目白署緊急趕來的包括毛利搜查課長、大迫警部補和室生刑警與其下的搜查員、鑑識人員及制服警察等。他們的抵達是在嘉村千賀子聯繫不破律師之後,好像稍微有點費事,已經是七點二十分了。但在三十分鐘後警察就已經控制好幾項重要確證,並完成對清瀨琢巳的逃亡應對計劃。
最初因為有清瀨留給須藤「要出國會長期不在家」的留言,以及搜查員在客廳隔壁清瀨的書房裏發現大量海外旅行的宣傳手冊、旅遊指南、航空公司的時刻表等作為根據,決定緊急在成田和羽田兩個機場的國際線、國內線雙方面通緝清瀨。因為幾週前須藤打給清瀨的電話裏,有談起清瀨取得護照及預定不久即將要前往海外旅行的話,使得這個緊急通緝更加有憑有據。問題是緊急通緝是不是能來得及?雖然無法清楚知道清瀨留言給須藤後從自己家裏出去的時間,但根據推測,如果是在五點以前他應該不會留言,而是直接打電話到須藤擔任助教的練馬區某大學。看起來機場的通緝很可能會奏效。
搜查員在書房及其他幾個地方發現清瀨的正面半身照片。取得須藤的確認後,便利用距離這裏最近的戶塚署傳真機,為了緊急通緝將照片傳送出去。因為清瀨未必是用本名辦理搭乘手續,所以照片的提供也是不可或缺的。
大迫警部補也讓我看了照片,並問道:「這是在夜間餐館襲擊你的男子嗎?」因為我也不知道,於是老實回答了。但稍顯兇惡的眼神和連照片裏都好像對着甚麼擺架子的態度,給刑警們一種「他是犯罪主謀的可能性很高」的印象。我對於照片並沒甚麼感觸或激動,只知道自己和這個陷我於此困境的對手初次見面了。
警方已經發現清瀨涉嫌真壁清香綁架殺人案的證據!一張用雜誌或報紙剪下的字拼貼而成的信箋,像是某種犯罪聲明的文件在廢紙簍裏被找到了。毛利搜查課長說道:「這是打算作為偽裝用的吧!」然後向我出示了信箋。那是用偽裝女性的措詞而寫成的。
《我並不是因為想要錢而企劃了綁架案,而是因為憎恨像清香一樣飽受眷顧的孩子。那個孩子像是只有她一個人接受這世上所有的幸福,我憎恨那張春風滿面的臉。但是變成那個樣子,她已經是無罪的小孩了,說出那個孩子現在所在的地點也……》
聲明文中途結束,還有一封同樣是拼字黏貼而成,收件人姓名是「朝日新聞社」的信封一起被揉成一團丟棄。綁架犯不知為何偏愛「朝日」,決定把這封信寄去給該報社。前天綁架案件被首度公開報導的報紙包含「朝日」、「每日」、「讀賣」,而這三大報都在二樓清瀨的臥室裏被發現。他還在電話簿後頁把「艾爾美食家」以下的環八大道夜間餐館,及環七大道與電單車有關的各家店用紅筆畫了底線。「渡邊偵探事務所」下面也畫了底線。室生刑警一邊看着那個一邊肯定地說道:「你沒有更改『渡邊』這個名字,是因為按五十音的順序來排序的話,最後一個會比較醒目吧!」
搜索開始以後,馬上就發現清瀨擁有同居或是相當親密女友的事,因為二樓臥室裏有梳妝枱和女性化妝品,大衣櫃裏留有大量女性服飾及高跟鞋鞋盒等。從在附近探聽的搜查員那裏得到的證供得知,有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每週會有一、兩次躲躲藏藏地進出這間房子。緊急通緝清瀨的行動馬上又追加「可能有女性同伴同行」的訊息。刑警們開始調查這和打恐嚇電話到真壁家的「像男人一樣聲音低沉的女人」的關連性,並沒發現任何能鎖定那位女性的資料。照片有拍下幾個類似的女性,但其中的女性身影都不怎麼清晰。須藤敏夫不太知道清瀨的私人生活,也沒聽說有這種女性的存在。「反正不就是和某個有夫之婦的不倫關係吧!」室生刑警唾棄地說。
真壁慶彥和我在書房正進行搜查工作時被留在客廳,等結束後進行客廳搜查工作時,又被移到書房去。書房除了出入口和朝東的窗戶外,周圍的牆壁也都擠滿書架。比起書庫的藏書,這裏的書比較新,種類也很多,主要是日本文學大師的全集,皆被整齊地排列着。
毛利搜查課長按照規矩問了我們抵達這裏的所有經過。不過比起那個,眼前的搜查應對更緊急。在我還沒告知他們以前,鑑識人員就已在調查庭園裏的鐵桶了。給搜杳課長的報告是說分析需要花費一點時間,目前還無法清楚得知到底焚燒了甚麼東西。我思考着疑犯遺留下這麼多證物,卻不得不在鐵桶裏焚燒掉的東西究竟是甚麼。我想應該是清瀨的逃亡目的地、女性共犯的身分,或是證明其他共犯的證物吧!抑或是和事件完全無關,單純焚燒垃圾也說不定。
總廳的加治木警部遲了約二十分鐘才抵達,伊坂警視告知毛利等人緊急偵訊結城卓也的內容。在他告訴結城清瀨琢巳這個名字已經列在搜查名單上,也安排緊急通緝之後,他才總算沉重地開了口。
《我和清瀨是從小學以來最好的朋友。撮合我和嘉村千秋的也是他,確實是清瀨計劃好把她讓給了我,所以和他來往的事總是無法對千秋說出口而一直隱瞞着。五、六年前我的經濟情況比較好,他因為立志成為小說家變得很窮困,我有給予他一些援助。但最近一年立場完全顛倒,反倒變成我積欠了許多債務。清瀨說由於他用筆名寫了一些有違志向而無法驕傲的作品,已有餘力能夠還清以前的借款。他也鼓勵我早一點把耳朵的病治癒返回到室內裝潢的工作上。上星期二晚上,我打算向他借錢而去拜訪清瀨的家。但因那幾天一直借錢,總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把車停在他家前面時仍在猶豫着該不該進去。然後我突然看見他拿那個旅行箱從家裏出來,從車庫開出福斯好像要去哪裏。他似乎很警戒的注意着周圍,我不知不覺起了好奇心跟蹤在他後面。就如同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在他把旅行箱丟棄在西新宿「成子天神」附近的垃圾場離開之後,我就撿起那個旅行箱帶回自己的家裏……》
加治木說結城卓也是如此供述的。他的話脈絡很通達,不過對結城是清瀨共犯的懷疑還是殘留在刑警們的臉上。加治木清查清瀨福斯汽車的登記號碼、年份款式、車身顏色之後,立即把這些訊息追加到緊急通緝裏。福斯的顏色是淺藍色,我想起最初拜訪真壁家時,差點被「大和」宅急便的小貨車從後面撞上而快速駛離的那台車,就是他們形容的那個樣子。可能當時在監視真壁家的不是那輛保險杆彎曲成「人」字型的載貨車,而是清瀨的福斯吧!
接下來,只能賭賭看清瀨琢巳會不會落入警察的緊急通緝網裏了。
慶彥臉色疲憊地坐在書房桌前的椅子上。他在這裏的事,在家宅搜索開始之前就透過警察告知真壁家了,他本人也到電話旁說些不要緊之類的話。但從剛才開始,慶彥就一直按住左側腹,在腹部附近撫摩着。
「怎麼了嗎?」我問。
「沒甚麼,有時就會這樣,並不是甚麼大不了的毛病。」
「肚子痛嗎?」
「不,不是那樣。只不過是半年前從高牆上跳下時傷到了腸子,之後就有腸子和腸子會微微摩擦的老毛病……」
「不用看醫生嗎?」
「不要緊的啦!如果比這個更嚴重的話好像會變成腸套疊。我的症狀很輕微,只要稍微熱敷或是按摩馬上就會好的。」
在附近調查清瀨文件箱的室生開口說道:「澤崎,你在搞甚麼,竟然把小孩子帶到這種地方。幸好是在清瀨逃走以後!」
我把室生的譏諷左耳進右耳出,並對毛利說道:「我先送他回家。」
「不,你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吧!我讓底下的人送慶彥回去。」
慶彥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用,我一個人就能回去。如果從明治大道一直走的話並不很遠。」
我看了慶彥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痛的關係,他的表情感覺起來有點怪怪的。於是我也站了起來。
「不,還是我來送。身體狀況變成這樣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我回頭看向毛利搜查課長。「可以吧?我送他回去之後馬上回來。」
毛利回答說好,命令附近的制服警察送我到警察設立的禁止進入標示範圍外面。
我支撐住按着腹部看起來難以行走的慶彥,從清瀨家走出來。一直到我們坐上青鳥之前都沒有開口交談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