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處蟄伏,諱莫如深 - 滕王閣秘聞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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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暗處蟄伏,諱莫如深

滕王閣秘聞 by 姵璃

2019-10-31 01:52

  「王爺真是的,問個問題還把我們都趕出來。」西嶺月頗為不滿地抱怨。

  就在方才,李成軒說要再問阿度一個問題,當眾人豎起耳朵細聽時,他卻突然開口「清場」,讓其餘三人迴避,於是三人只好到門外乾等著。

  西嶺月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可惜什麼都沒看見,她好奇心最重,忍不住詢問另外兩人:「你們說王爺會問什麼問題呢?」

  郭仲霆摸了摸下巴:「大約是關於滕王的,或者武後的?牽扯到皇室秘辛,我們聽不得?」

  「有道理!」

  蕭憶則思索片刻,推測:「或許他在盤問指使阿度來殺你的人。」

  西嶺月聳了聳肩:「這還用問嗎?除了李錡還能有誰?王爺一定能猜到。」

  郭仲霆也附和:「是啊,這不是明擺著嗎?知道王秋蘿死去的內情,能誤導阿度,還對月兒妹妹懷恨在心的,一定是李錡。」

  蕭憶卻沉默著,沒有接話。

  就在此時,屋門被打開,李成軒從屋內走了出來,後頭還跟著阿度。前者對後者說道:「你走吧,本王答應你的事自會辦妥。」

  阿度喜不自勝,又朝李成軒跪下磕頭,好一番千恩萬謝,然後在方管家的安排下回宮去了。

  郭仲霆望著阿度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可惜啊,就算脫離奴籍,他也是個宦官,這輩子娶妻生子是無望了。」

  「至少他自由了。」西嶺月這般言道,又看向李成軒,「王爺,你方才到底問了他什麼啊?」

  李成軒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那意思彷彿在說「我若想告訴你,還讓你迴避做什麼」。

  西嶺月有些掃興,撇了撇嘴,不再作聲。

  郭仲霆則問:「王爺,這件事要怎麼辦?就讓它過去了?」

  「不。」李成軒吩咐道,「仲霆,明日你我兵分兩路,我帶既明進宮一趟,你帶西嶺去找你父親。」

  「找我父親做什麼?」郭仲霆沒弄明白。

  「我懷疑那位「殿下』是滕王或者武家的後人,故而李錡才對《滕王閣序》如此敏感,不惜舉報好友。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你父親幫忙調查。」

  郭仲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連忙答應,又問:「那王爺你呢?帶蕭兄進宮做什麼?」

  「一則處理阿度的事,二則繼續調查生辰綱。」李成軒停頓片刻,「我要去見見神策軍的護軍中尉。」

  「我也去!」西嶺月急忙表態。

  「你暫時不要進宮了。」李成軒蹙眉看她,「阿度的事提醒了我,生辰綱失竊已經打草驚蛇,你無權無勢,再進宮便是自投羅網。」

  西嶺月聞言很不服氣:「那為何讓憶哥哥陪你去?他也無權無勢的,難道就不是自投羅網?」

  西嶺月這句話的原意,是想用蕭憶的身份來反駁。李成軒卻誤會了,以為她是關心蕭憶的安危,不由得帶了點情緒:「他是淄青未來的女婿,你又是誰?」

  一

  句話將西嶺月堵得啞口無言,臉色漸漸漲紅,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委屈,抑或難堪。

  蕭憶見狀連忙開口打圓場:「月兒,王爺是為你的安危著想。我們四人只有你一個是女子,又沒有背景,倘若幕後黑手就在宮中,必會先對你下手。保險起見,你還是不要進宮為妙。」

  蕭憶的聲音如弦歌一般,漸漸安撫了西嶺月急躁的心。她便抿著唇不再作聲,只拿餘光偷偷瞥著李成軒,負氣一般等著他先開口道歉。

  李成軒看出她的小心思,便放低聲音再行解釋:「是啊,你有傷在身,宮中又凶險,若出個意外我也未必保得住你。聽話,和仲霆去長公主府,「殿下』的身份比生辰綱更重要。」

  西嶺月這才感到舒坦一些,雙手抱臂環在胸前,矯情地應道:「好吧!就聽你們的。」

  翌日清晨,西嶺月按照李成軒的意思,坐上了前往長公主府的馬車。郭仲霆早早在府門前迎接她,笑道:「哎呀,我告訴父親你要過來,你不知他有多緊張,這一大早便送我母親進宮去了。」

  西嶺月略略嘆氣:「就怕我並不是你妹妹,讓長公主和郭駙馬空歡喜一場。」

  「怎麼會空歡喜呢?至少咱們還是朋友,對吧?」郭仲霆朝她擠眉弄眼。

  西嶺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郭仲霆引她往長公主府裡走。兩人順著漢白玉的石階走入府內,入眼的是一泓泉池,那池壁竟然也是

  漢白玉砌成,看起來分外涼爽宜人。整個府裡隨處可見高牆碧瓦、琉璃朱簷,亭台樓閣無不用料精細,有些台面、廊柱的材料西嶺月根本叫不上名字。

  長公主府與鎮海李錡的府邸有所不同,後者是江南特有的格局,細膩精巧,見山見水,粉牆玲瓏,別韻雅致。雖也奢華,但多是人力物力的耗費,譬如後院挖開的湖泊、湖上築起的小島等。

  長公主府的奢華卻不同,它的規模並不如鎮海李錡的府邸大,但所有的院落樓宇,大到樑柱牆面,小到一片磚瓦,都是上等好料所制,就連栽種奇花異草的花盆都是純黑色的大理石!要從嶺南道千里迢迢地運過來!

  西嶺月邊走邊嘆,終於明白什麼是天子腳下、長安氣象,如此奢華而又大氣的府邸,真是別具氣派!她在心裡默默比對,發現李成軒那座福王府完全不能跟這裡比,可她又想不明白,為何長公主府的規模營造得竟比一個親王的府邸還厲害。

  還沒等她想清楚,兩人已經走到郭鏦的書房。簡短問候過後,西嶺月把鎮海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郭鏦,著重講述了阿度姐弟成為官奴的原因,還有齊長天妄議滕王而被李錡告發的事,由此帶出了「殿下」和「閣主」的身份。

  由於內情太過複雜,西嶺月講了一個多時辰,有些細節就連郭仲霆也是頭一次聽說。父子倆都聽得萬分認真,郭鏦也漸漸收

  緊眉目:「看來李錡當年不是誣告,齊長天是真的對先滕王不敬。」

  西嶺月點了點頭:「是啊,因如今流傳下來的《滕王閣序》是武后刪改過的,我和王爺都懷疑齊長天是偶然從中發現了什麼,故而才誤會了,以為滕王有過反意。」

  郭鏦聽著,突然想到一件事:「說起來,先滕王有六個兒子是死在武後之手。」

  這件事情西嶺月是頭一次聽說,不禁睜大雙眸。

  郭鏦遂道:「當年武後篡唐,對李唐皇室多有防範,誅殺了不少宗室子弟,其中就有滕王的六個兒子,都有爵位在身,被武後的酷吏加害致死。」

  「這幾件事會有關聯嗎?」西嶺月忙問,「難道他們是被武後滅口的?」

  郭鏦搖頭:「這還很難說。不過依你之言,王勵、齊長天都去過洪州,可見此事還是與洪州滕王閣有關。如今首要之事,是去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蹊蹺,才好順藤摸瓜,找出所謂「殿下』的身份。」

  「據說聖上已經派人去了,但如今還沒有什麼消息。」西嶺月攤了攤雙手。

  「不衝突,聖上當時什麼線索都沒有,必然找不到可疑之處。如今咱們掌握了諸多訊息,也許結果會有不同。」

  聽到郭鏦這麼說,西嶺月也燃起滿腹熱情,自告奮勇:「我去吧!」

  「不行!」郭家父子異口同聲地回絕。

  郭鏦先表態:「你一個女孩子,不能去。」

  郭仲霆也勸她:「昨日王

  爺怎麼對你說的?」

  西嶺月頓時洩了氣,詢問郭鏦:「好吧,那您有合適的人選嗎?」

  「有。」

  「誰啊?」

  與此同時,李成軒也帶著蕭憶一道進了宮。

  蕭憶還以為他要先去面聖,忙道:「王爺,我身份低微,還是找個地方等您吧。」

  李成軒極目遠眺,望著遠處的廊簷一角:「我沒打算去見聖上。」

  「那您是……」

  「直接去找吐突承璀。」

  吐突承璀,閩人,宦官。他少年入宮,在今上尚稚童之時便已經在東宮服侍,後來由於性情聰敏,被先皇提拔為掖廷局博士;到了聖上被立為太子,他又做了內常侍、知內侍省事;直至聖上登基,他因擁立有功,直接坐上了左神策軍的護軍中尉一職。

  護軍中尉乃宮中禁軍神策軍的最高統帥,凡神策軍將領皆歸其調遣。因此毫不誇張地說,吐突承璀掌握了整座大明宮乃至京畿道、關內道的一半防衛,可謂權傾朝野。

  一個宦官,從不入流的小黃門做到正二品護軍中尉,成為天子身邊第一紅人,吐突承璀只用了二十年。由於天子太過寵信他,除了在修祥坊賜予他官邸之外,甚至還在這大明宮單辟了一處宮殿給他,其在宮中的吃穿用度、宮人們的俸祿,全由後宮負擔開支。故而吐突承璀常年住在宮中,修祥坊的官邸和他的其他私宅,都由其家人居住打理。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聖上想要隨時見到他,

  凡事早早與他商量罷了。

  蕭憶原本以為吐突承璀能受天子寵信,定然是個溜鬚拍馬、巧言令色的模樣,未料到所見之人竟像個中年閒士,著一襲深綠常服,彼時正站在庭院裡逗著兩隻籠中鳥。唯獨他沒有鬍鬚,背部些微佝僂,還遺留了宦官的特徵。

  李成軒沒讓人通稟,與蕭憶徑直走進門庭,繞過照壁,與吐突承璀打了招呼:「吐突中尉,本王打擾了。」

  吐突承璀見到來人,並未過分諂媚:「王爺,許久不見,一切安好否?」

  「托福,一切都好。」李成軒笑道。

  吐突承璀面帶三分笑容,又看向他身邊的蕭憶,嘖嘖道:「這位郎君是……」

  蕭憶立即拱手:「草民蕭憶,見過吐突中尉。」

  吐突承璀聽他自稱「草民」,似乎有些意外:「這樣的人才,竟沒有出仕?」

  李成軒適時介紹:「蕭既明,檢校司空、平盧淄青節度使的未來女婿。」

  吐突承璀應是聽說過李師道選婿的內情,聞言便露出三分瞭然,笑贊:「李司空好眼力,想來蕭郎君不久之後即能為朝廷效力了。」

  他的嗓音極細,一看便是「去勢」已久,還留有少年變聲前的細嫩。許是因為做了高官,他說話時刻意壓低聲音,想要遮掩這與眾不同的嗓子,但蕭憶耳尖,還是聽出他在掩飾。

  三人略客套一番,便去往前廳詳談。

  待宮女奉茶之後,吐突承璀笑著開口:「王爺從不來

  下官這裡做客,今日突然到訪,可是有要事吩咐?」

  「被中尉猜中了。」李成軒故作一嘆,「不瞞中尉,皇太后壽辰在即,宮裡卻發生了一些事,令本王甚為煩惱。」

  「哦?」吐突承璀徑直問道,「可與尚功局兩位女官畏罪自盡之事有關?」

  李成軒點頭:「此事迄今還瞞著太后。」

  吐突承璀拂開茶葉輕啜一口,這才問:「下官可有能效勞之處?」

  李成軒也不客氣:「中尉應該曉得本王因何而來。」

  吐突承璀是這宮裡最有權勢的宦官,又是神策軍統帥,掌握著宮人和禁軍兩路消息,宮裡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顯然,他也沒準備裝傻:「王爺是想問那二百神策軍換防之事?」

  李成軒也以茶蓋拂開茶葉啜飲一口,默認。

  吐突承璀遂反問:「難道王爺沒有發現,隨您從鎮海回來的五百神策軍,也不在長安了嗎?」

  李成軒微微眯起眼睛,表情尚算平靜。

  吐突承璀解釋道:「是陛下說李錡有反意,即便進獻了生辰綱也是別有用心,不想此事在長安流傳,故而下官奉陛下口諭,將那五百神策軍調出去了。」

  吐突承璀說得隱晦,但蕭憶聽明白了,當今聖上既想要李錡的生辰綱,又想找李錡造反的罪證,還想先發制人。但如此一來就會落人口實,不明真相的人會說聖上刁難李錡是為了他的家財,何況李錡也算半個宗室長輩。為避免這

  種風言風語在長安流傳,聖上才把那五百神策軍調走了,這是個警告,想來那些人都會明白,從而把緊口風。

  同理,護送生辰綱進宮的二百神策軍被調走,不外乎也是這個緣由。

  蕭憶不禁腹誹吐突承璀老奸巨猾,找了聖上做藉口,誰都不可能去找聖上對質。

  「不瞞王爺,就算沒有陛下這道口諭,下官也會將這七百人調走換防。」吐突承璀再道。

  「哦?」李成軒惜字如金。

  「當日齊州縣主來借人時就曾言明,太后殿下不想讓人知道她拿了四地重臣的壽禮。」

  李成軒聞言默然良久,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的食指輕輕叩擊桌案,突然間輕笑:「若是本王沒記錯,吐突中尉還欠本王一個人情。」

  蕭憶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情」,只看到李成軒此言一出,吐突承璀先是臉色一緊,繼而一松,低聲回道:「是,下官日夜不敢忘。」

  「那麼,本王要勞煩中尉一件小事,對你而言是舉手之勞。」

  「王爺請吩咐。」

  李成軒遂將一張寫滿字的紙從袖中取出,放置在案上:「只是一樁舊事,牽涉幾個罪臣之後,還請吐突中尉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赦免他們的罪行。」

  李成軒心知肚明,當今聖上為人多疑,王勵後人的事與其自己去說,不如交給吐突承璀。以吐突承璀如今的聖眷而言,這件事並不難做到。

  吐突承璀聽了這吩咐,顯然也長舒一口

  氣,非常愉快地接受了。

  李成軒遂站起身來,適時告辭:「那麼本王靜候佳音。」

  吐突承璀起身還禮,一路相送,將他和蕭憶送到照壁前:「王爺好走。」

  李成軒微微頷首,正要轉身繞過照壁,身後又傳來一句不陰不陽的話語:「對了,聽說王爺從鎮海帶回一名寵妾,貌美如花、斷案如神,下官恭喜王爺了。」

  李成軒和蕭憶同時身形微滯,齊齊回頭,前者淡淡笑道:「中尉的消息可不准了,她並非本王寵妾,而是……長公主失散多年的女兒。」言罷,他又特地添上兩個字,「疑似。」

  果然,吐突承璀聽後沉吟片刻,笑回:「原來如此,下官冒犯了。」

  李成軒沒再多言,與蕭憶繞過照壁跨出殿門。就在這時,廊下的兩隻籠中鳥突然撲騰起翅膀,歡快地朝他們叫喊:「陛下萬歲!殿下千歲!陛下萬歲!殿下千歲!」

  李成軒原本打算徑直離宮,但因在吐突承璀那裡有些意外收穫,他決定再去一趟蓬萊宮,找秦瑟問些事情。

  秦瑟數日不見他的蹤跡,自是焦急不已,見面便詢問生辰綱有無線索。

  李成軒將這幾日的經歷如實相告,但沒提及阿度之事。秦瑟聽後也懷疑安成上人有問題。

  「安成上人一心向佛,又是遣唐使學問僧,應該不會染指母后的生辰綱。」李成軒說出想法,「我猜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身份和行蹤,背著他偷天換日。

  」

  「王爺說得極是。」秦瑟表示贊同。

  李成軒又問:「母后的翟衣做得如何了?」

  「一切都很順利,百鳥朝鳳的圖案我已經畫好,交給司制司趕工了。」

  「尚功局如今是誰在負責?」

  「也是趙司制,如今就屬她資格最老。」

  「好。」李成軒這才放下心來。原本六局應各有主官兩人,但尚功局職位空缺,近年來只有杜尚功一人打理。他原還擔心杜尚功自盡之後會造成紊亂局面,如今見一切都在有序進行,遂不再多問。

  倒是秦瑟先提起:「對了王爺,您今日去找吐突中尉做什麼?是因為那二百神策軍換防之事嗎?」

  李成軒微微點頭,順勢問道:「我今日聽吐突承璀說,你去找他借人時特地強調,母后不想生辰綱之事被人知道?」

  秦瑟愣了一愣,矢口否認:「王爺,我從沒說過這話!」

  李成軒俊目微眯,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射出兩道犀利之光。

  秦瑟甚少見他這副表情,不由得輕嘆:「王爺不信我?」

  「沒有,你自然不會騙我。」他又收回目光。

  秦瑟蛾眉微蹙,忍不住斥道:「那個吐突承璀真是奸詐,將此事全推到了我身上!」

  「不只你,他還搬出了皇兄。」李成軒面沉如水,「他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找皇兄對質。」

  秦瑟咬了咬下唇:「那該如何是好?線索豈不是又斷了?」

  「不,至少我們知道此事的確和吐突承璀有關,換防也是

  他下的命令。」李成軒並不感到失望。

  秦瑟則掩飾不停地擔憂道:「還有整整一個月時間,也不知生辰綱還能不能找回來。」

  李成軒竟沉默片刻,突然反問:「找回來如何?找不回來又如何?總之並不耽誤母后的壽宴。」

  他此話一出,非但秦瑟感到意外,就連蕭憶也覺得詫異。

  「王爺,您不是說此事不查清楚,會是宮裡的隱患嗎?」秦瑟忙問。

  「我如今改變主意了。」李成軒坦然回道,「倘若查出內情會引起更大的風波,倒不如讓這批生辰綱就此消失吧。」

  「王爺!」秦瑟有些著急,「難道您是怕吐突承璀?」

  李成軒俊顏驟沉。

  蕭憶同時開口阻止:「縣主!」

  秦瑟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解釋道:「王爺,我不是此意。」

  「好了,讓我再想想。」李成軒站起身,一副不願久留的模樣。

  秦瑟出言挽留:「您不去見見太后?」

  「不了,我還有點事,改日再來探望母后。」

  見他神色冷淡,秦瑟也不敢再多說,徑直將他和蕭憶送出蓬萊殿。

  幾人已經走到殿門外,李成軒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問她:「對了,吐突中尉養的那兩隻鳥,母后見過嗎?」

  秦瑟偏頭想了一瞬:「是那兩隻會說話的鳥兒嗎?」

  李成軒點頭。

  「見過的,前些日子聖上來探望太后,就是帶著那兩隻鳥兒過來的。」

  李成軒聽到此處,終於臉色稍霽:「哦?那為何

  鳥兒又回到了他手裡?」

  秦瑟伸出右手,露出手背上一道小小的疤痕:「是我不小心被啄傷了,她老人家疼惜我,一怒之下便把鳥兒送回去了。」

  李成軒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傷疤,不再多問,登上肩輿離開。

  返回福王府的路上,兩個男人都是心事重重。尤其是蕭憶,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之感:「王爺,方才吐突承璀問起月兒是什麼意思?」

  「是警告。」李成軒很坦白,「他在警告我不要觸及他的底線,妨礙他的利益。」

  蕭憶明白過來:「那您說出月兒的身世,是為了保護她?」

  李成軒輕嘆一聲:「但願他能看在郭家的分上有所忌憚吧。」

  蕭憶聞言蹙眉,對西嶺月的安危又多了幾分擔心,他沉吟片刻,又問:「神策軍調防之事,吐突承璀的說法被秦縣主否認了,難道他想隱瞞什麼?」

  然而這次李成軒沒有立即回話,沉默了良久。以他對他母后、當朝皇太后的了解,她一定說過這話。母后極愛面子,從祖父德宗在朝時起,她便以善解人意、勤儉樸素之名博得聖眷,令祖父連連誇讚她這個兒媳;直至做了皇太后,她在世人眼中也是簡樸、大氣、慈愛可親的模樣,而不是趁著壽宴之際收這價值千萬貫的生辰綱。因為她知道這四地壽禮都是出自民脂民膏,若是被當地百姓得知這些錢財的去向,定然會將憤怒轉移到她身上,從而影響

  她經營了數十年的名望。

  把這些神策軍調離長安一定是母后的意思,她卻特地交代秦瑟瞞住他……想到此處,李成軒心思一沉,撩起簾帳看向馬車之外。

  「吐突承璀沒有說謊。」他聲音低沉,篤定地道。

  蕭憶心中一驚,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蕭憶想起李成軒和阿度的密談,特地平復下心情,再問,「到底是誰誤導阿度來殺月兒?」

  「你以為是誰?」李成軒俊目微眯,又將問題還給了他。

  只這一句,蕭憶已經知道了答案——李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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