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瀕死的半妖
夢幻不思議捲軸·七寶綺譚系列 by 津守時生
2019-10-31 01:42
當地人,將那個山谷稱為「群哭之谷」。
山谷本身並不是很深,但也不知道盤旋在四方山樑中的風是怎麼回事。
那些一年到頭吹個不停的狂風,甚至可以將成年人大小的巨大岩石也輕易吹飛。
因為在風吹過山谷的時候,會發出好像很多女性聚集在一起慟哭的聲音,所以它就擁有了「群哭之谷的綽號。
當然,那不是人類可以進入的場所。
由於可以連根奪取一切的狂風,這裡沒有任何的草木,連鳥兒的影子也不會出現。
在這樣的山谷中,原本不應該誕生任何生命——但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風之漩渦的谷底誕生的「那個」,自從由漫長的沉睡中甦醒後,就將半實體化的身體託付給了升入中空的激烈氣流。
瞬時飛舞起來的青色半透明身體,就彷彿被旋風所翻弄的落葉一般,在狂風的運送下縱橫無盡地在山谷中飛翔。
「……孩子……!」
她一面旋轉一面縱聲叫喊。
「孩子……!」
「孩子……!」
風聲嗚嗚地重複著同樣的語言。
青色的薄薄的衣物在背後裂開,從哪裡伸出了閃爍著銀色的四枚羽翼。
在讓人聯想到昆蟲的細長羽翼上,浮現著細密的網狀花紋。
羽翼只是上下交錯地布在她的身體上,輕輕地不斷震動而已,並沒有拍打的跡象。
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實體化的纖細肉體,即使在強風之中也只是披著薄薄的衣物,搖也不搖也靜止在了空中。
「……孩子……!」
在彷彿水藻一樣亂成一團的頭髮中,厚厚的妖艷嘴唇再度張開。
「我必須……必須去救我的孩子……!」
還殘留著積雪的黑色岩石,向帶著拚命的神色如此叫喊的她報以了非難的回應。
「沒有去的必要……」
「那傢伙扔嚇了你這個母親……」
「他拋棄賦予他精氣、撫養他長大的故鄉……」
運送來各式各樣的東西和精氣的東南西北的風兒們也如此回應「那是為了人類而拋棄妖之母親的孩子……」
「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關心他……」
風為了阻止她,撩起了彷彿黃昏的煙靄一般的青色頭髮。
隨之出現的,是一張還殘留著天真感覺的十五六歲少女的面孔。
如果只是乍看之下的話,也許會有人覺得她是個還不錯的美少女吧?但是五官輪廓上的若干哥小型差異,反而更加強調除了她是非人類的存在。
作為人類來說過於巨大的眼睛中是縱長的瞳孔,和上挑起來的眼角一起加重了獸性的感覺。
「是我主動愛上了人類……。
既然如此,我有什麼權利要求剛出生的孩子不要去思念人類。」
這個進行哀傷訴說的生物,是被人類稱為妖的非人類存在。
她的性質和普通的妖存在著巨大不同。
因為她是吹拂過眾多場所的風所運送來的「氣」和山之精氣結合而成的產物,所以並沒有受到特定的「氣」的屬性的拘束。
也許是因為這個關係吧?她具備足以和人類比肩的高度智慧和強大妖力。
「我的孩子……即使相隔遙遠,那孩子也是我重要的寶貝……。
我絕對不要讓那個孩子死去……!」
雖然外表充滿了人類少女的氣息,但這個哀切的傾訴中卻包含了深沉的母親的情愛。
誰也沒有可以阻擋這一強烈感情的力量。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孕育出她的大地,沉重地補充。
「假如如同你當初被人類背叛是那樣,那個瀕死的孩子也遭到人類的背叛的話,不要再猶豫,立刻把他帶回來吧……」
「謝謝。」
浮現出笑容的妖纖細的羽翼,第一次用力地拍打了起來。
就算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和她一樣大的蟲子,也不可能像她那樣一口氣移動那麼遠的距離。
轉眼之間,妖青色的身體,就融入了卡多拉斯國首都基亞所在方向的晴空中。
在前國主烏斯.范恩用武力吞併了鄰近的七個國家後,卡多拉斯國的領土已經擴展到了范恩父親時代的五倍以上。
在正式展開對南方侵略的十五年前,卡多拉斯國將首都遷到了位於原本的卡多拉斯領最南端的地帶基亞。
在遷都初期,始終飄蕩著微妙的毛躁氛圍的石頭建築的街道,隨著歲月的流逝,也終於具備了大國首都所應具備的風格。
從被擴大的領地上搜刮的財富是舊領地的十五倍之多。
因為販賣各式各樣的物品而熱鬧非凡的基亞,幾乎可以媲美大路南端的自治貿易都市布裡所託魯。
然後,正在走上霸主之道的北方大國,再次試圖展現出自己侵略的爪牙——。
今年的春天來得很早。
和南方的布里斯托路相比,在這裡春季的到訪要晚上一個月——也就是四十五天。
如果糟糕的話,甚至會是一個半月或是兩個月。
當然了,那樣的年頭等於是沒有春天也沒有夏天。
經常是還沒等慌慌張張地收割下田裡的小麥,從天空中就已經落下了白色的雪花。
這個冬天的降雪也要多過往年,所以不少官員都表示出了對於冷害的擔心。
幸好這些擔心最終以杞人憂天而告終。
因為在武力吞併了周邊諸國,成為北方大國的現在,完全可以從征服的國家中調來食物,所以應該不用去擔心饑荒的問題。
抱有這種想法的人為數不少,卡多拉斯的現任國主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思考方式本身並沒有錯誤,問題在於,進行調配的卡多拉斯士兵們的做法總是會想當過火。
卡多拉斯國的先代國主烏斯.范恩在桌上展開自己派到各地的密探們的報告書,表情斐然地交叉起了粗重的雙臂。
雖然其中也有讓人高興地消息,但絕大多數都是在闡述現任國主的施政錯誤。
要在和他國的戰鬥中獲勝並非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真正的困難,是如何統治征服的土地,花上幾個世代的歲月讓當地的百姓徹底變為卡多拉斯的國民。
假如那個國家的元國主施行的是惡政的惡化,還可以作為解放者受到歡迎。
但如果是在善政之後施行惡政的話,不管花上多長時間,卡多拉斯也還是會維持著侵略者的身份。
——算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對自己死後的事情負責。
用一隻手撐著黑檀木製作的桌子,范恩在心中斐然地喃喃自語。
那是讓人聯想到雕工粗礦的石頭雕像的臉孔。
輪廓深邃,大大的眼睛和嘴巴,粗重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強韌的意志從他銳利的眼光和四方形的堅硬下顎上表現出來。
雖然他今年已經七十歲,但外表看起來不過五十歲左右。
和他的年齡相稱的,就只有變成純白色的短髮和鬍鬚而已。
無論是彷彿糅披一般的褐色皮膚上的皺紋,還是眉頭間深深的溝塹,都沒有深刻到讓人感覺出他的高齡的程度。
不僅僅是外表,精神力、體力、劍術,在所有這一切上,他都依舊堪稱尚武國家卡多萊斯的第一把交椅。
就算是隔著刺繡了花草圖案的質地極厚的上衣,也可以看得出他熊熊隆起的強壯胸肌。
能夠輕鬆操縱名匠們傾入心血築造而成的巨大雙手劍的雙臂,粗壯程度大概足以媲美女性們的腰圍。
此外,儘管擁有如此的怪力和巨大身軀,在戰鬥時會充滿威亞感十足的重量感,但他又三不五時能出乎意料地展現出敏捷的動作。
和他敵對的刀根國先代國主,會無視自己的異常,將前岳父稱為怪物也可以說是並不奇怪吧?卡多拉斯武者擁有在殘酷的自然環境中磨鍊出來的不屈鬥爭心。
如果卡多拉斯國主不能隨時讓大家奉獻上扎根於尊敬和恐怖的忠誠的話,就無法統領信奉絕對力量的勇猛的武者。
雖然范恩是難得一見的豪傑,但是在七年前和神聖王國.刀根展開的戰役中,他竟然在卡多拉斯和刀根兩軍的觀望下,在和對方統帥的單挑中品嚐到了敗北的滋味。
儘管是唯一次的敗北,但是在全軍面前敗給給比自己矮兩個頭的苗條男子,作為國主來說無論如何都是無可挽回的失態。
因此在率兵返回本國之後,他馬上就已負起戰敗責任的形式選擇了退位。
從那之後,雖然他還保持著背後的影響力,但在表面上已經遠離了實際政務。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刀根的先代是在估計到失敗後的范恩會採取的行動基礎上,才提出了那個乍看之下有勇無謀的單挑要求吧?雖然擁有讓美女也黯然失色的外表,但那人絕對是較之范恩也絕不遜色的危險男子。
但是,就算已經退位,國主之城的主人也在還是范恩。
卡多拉斯國的民眾以及武者,都向這個擴大領土,讓國家繁榮起來的前國主付出了甚至超出現任國主的敬意。
拋棄了御輪教的卡多拉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是把名為烏斯.范恩的男子轉換為了新型的信仰對象。
但是他最近這幾天的心情卻非常糟糕。
常年追隨在他左右的兩名心腹中的一人,自從前往領地三雲後就疏於聯絡,現在更是完全斷絕了消息。
雖然那個男人三不五時會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出去,但是因為范恩再三的嚴厲叮囑,至今為止他至少會定時進行聯絡。
只能認為他是遭遇了什麼麻煩。
就在這時,書齋的房門被被扣響,他的另一位心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閣下,是御前會議的報告。」
如此表示的人,是一個已經接近中年的男裝女子。
不過她金色的頭髮並沒有剪到好像普通的卡多拉斯男子那麼短,而是留長之後在腦後束到了一起。
女將軍霍亞.薩舒已經過世的父親也同樣是范恩的心腹。
她從笑就作為繼承人受到教導。
而且是打敗男性的兄弟坐上家長寶座的優秀武者。
那些閃閃發光的武者勳章,闡述了她作為霸主范恩左膀右臂的實力。
就算是在高達人士很多的卡多拉斯,她也擁有得天獨厚的遠遠超出普通男子的軀體。
而且在擔任范恩情婦的期間,她還生下了自己的繼承人。
范恩有些煩躁地揮揮手,阻止了試圖匯報的她。
「算了,反正又是在對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囉嗦來囉嗦去吧?」
「是的。
——看您的樣子,應該還沒掌握到斯塔的消息吧。」
「是我的樣子?是什麼樣子?」|粗重的眉毛下的大眼瞪了過來。
「在您遷怒之前,請先停止那個很難看得晃腿吧。
閣下你不在意弄壞自己喜歡的椅子嗎?」
薩流冷冷地瞥了一眼滿臉猙獰的主君。
「唔……」
因為一旦困惑就會無意識冒出的壞毛病受到指摘,范恩在特地配合自己身體制造的安樂椅中調整了一下姿勢。
「……話說回來,就算是獲得了可以自由支配卡多拉斯黑暗世界的許可,也不能如此讓閣下擔心吧?斯塔的任性自我還真是讓人頭痛。
等他平安回來之後,你要記得好好呵斥他一下哦。」
「我才不是再擔心。
只是對於任性的那傢伙有些惱火而已。」
范恩搖晃著椅子大聲反駁。
薩流用可以讓任何人感到坐力不安的鮮艷的藍色雙眼看著他。
「是這樣嗎?——順便說一句,閣下。
如同至今為止我已經說過不止一遍的那樣,就算呢不叫得那麼大聲,我也可以聽得見。」
范恩用大大的褐色眼睛瞪著冷嘲熱諷的女將軍,但是他那個擁有鋼鐵將軍卓號的心腹,卻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
就在眼看又要皇腿的時候他站了起來,開始lue著鬍鬚在地毯上徘徊。
「三雲國會有什麼呢……?」
曾經是三雲國的土地現在已經變成了卡多拉斯的領地。
那裡肥沃的平野上種植了以小麥為首的大量穀物,山岳地帶則擁有旺盛的畜牧業。
僅僅是讓三云為毛紡織品和穀物納稅,卡多拉斯就已經獲取了顯而易見的財富。
但是,因為那裡的人民代代都是御輪教的忠實信徒,所以他們對於強迫他們棄教的卡多拉斯,抱有相當的不快感和反抗心。
而這也讓前國主的餘黨,找到了很好的煽動人民反抗卡多拉斯統治的藉口。
薩流回應了他大聲的喃喃自語。
「他是不是想到了可以將前國主餘黨一掃而光的方法?」
「那種事情能讓他僅僅留下一封書信就飛奔出去?」
「如果要說還有其他什麼可能性的話,就只能是和那位閣下特別執着的刀根国美人有關楽」
「你這種說法聽起來很刺耳哦。
怎麼聽起來就好像再說我是對刀根先代抱有不軌之心的色鬼老頭子一樣?」
女將軍聽到范恩的抗議後無聲地聳聳肩膀。
「薩流。
我和三名正妃以及十四名側室之間已經留下了二十五個孩子,這樣還算不夠嗎?」
他的三名正妃已經先後和他生離死別。
包括哪些正妃在內,送到他身邊的女性們全都是處於政治目的。
而且他也是一樣。
包括嫁給刀根先代國主,現在已經過世的明琳在內,幾乎所有的女兒都作為統一全土的道具,被他用在了實現自己野心的政治聯姻上。
至於兒子的方面問題就比較複雜。
在他的十一個兒子中,平安長大成人的只有五人。
剩下的六個人,因為考慮到孩子母親的背後關係等政治因素,或是作為繼承人的素質問題,所以都被范恩下令人為性地排除了。
不管是哪裡的國主,雖然在程度上會有所差別,但本質都和他大同小異吧?如果從選擇最佳素材的角度出發,好像刀根國那樣歷代國主幾乎都只有一個孩子的情況,反而才算得上異常到了極點。
不僅如此,如果再生下孩子之前國主就死亡,或是孩子死掉的話,國主血統就會斷絕,有時候還會因為繼承人問題爆發內亂。
給其他國家創造趁亂進行侵略的機會。
——事實上布休國就是由於這樣的原因而簡單地落入了卡多拉斯手中。
也許是因為刀根國作為御輪教發祥地,一直被視為神聖的領域,所以就算國主繼承上出現問題,也不用擔心遭受侵略的危機吧?但是,對於御輪教抱有懷疑態度的范恩,反而無論如何也打算毀滅最古老的王國.刀根國。
因為如果作為象徵的刀根不消失的話,御輪教就不會滅絕。
這次就算是薩流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我當然不認為閣下有男色的愛好,但是刀根的先代畢竟是眾所公認的美人。
既然會有人因為斯塔的事情傳播低級流言,那麼會有人把您和他的關係往歪處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斯塔?哈!我檢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連人形都沒有的淘氣鬼呢。
那些傢伙連這個都不知道就胡說八道!」范恩誇張地表現出哭笑不得後,改變了口氣仰望著自己的心腹。
「——有時候,你好像也對此頗為惱火吧?我知道那些流言的源頭就是湯江,對他我已經想好了如何處置,所以你暫時就不要去計較那些了。」
卡多拉斯的前國主浮現出殘酷的笑容,提出了剩下的五個兒子中,按順序來說是老三的兒子。
薩流無眼看輕輕低下頭。
如果是有可能危害到國家的種子的話,就算主君口中說出的是她的兒子的名字,她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地表示同意吧?范恩環抱手臂輕輕吐了口氣。
「就算沒有湯江撒播的流言,你對於我向刀根先代表現出的執著也很不認可。
這一點我也明白。
或者應該說,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他確實攻陷刀根國的最大障礙,但不管他是多麼以一敵千的武者,戰爭也不會被單獨一個人所左右。
假如是擔心我軍的犧牲的話,完全可以使用毒藥進行暗殺。
但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對殺死他抱有強烈的牴觸感……」
在當初的單挑中,被范恩的剛劍斬斷鎧甲的先代,用折斷的劍架在范恩的喉嚨上,贏得了戰鬥的勝利。
金髮青年在那個時候染滿自身鮮血,同時又生機勃勃的身影,超越了敵我的範疇,讓眾多武者都為之心碎神迷。
但是,范恩本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一樣,以無比的熱情、絞盡腦汁地試圖去抓住先代。
他本人都不理解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無法明白。
薩流提出了至今為止曾經詢問過兩次的我呢提。
「如果抓住他您打算怎麼辦?我可不認為黃金龍能夠被他人飼養。」
「……我連這個也不知道。
不管考慮多少遍,也連虛擬的答案都浮現不出來。」
在漫長的沉默後,卡多拉斯的前國主吐出了和至今為止一樣的回答。
但是,這次他補充了新的內容。
「只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必須在御輪教大祭之前抓住他的念頭就日漸增強,而且日復一日地不間斷地提醒著我。
在那之後,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那個不是預感,而是確信。」
和平時的乾脆俐落完全相反的主君的言行,讓女將軍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改變表情,而是和至今為止一樣淡淡地隨聲附和。
「反正在秋季的遠征時就會有一個了解。」
「……是啊。
反正不管怎麼說,如果這次的刀根攻占再次遭到挫折的話,我就會失去卡多拉斯國的實權,無法再度向刀根過下手了。」
與其老老實實隱居的話,我寧願在戰場上華麗地戰死。
如此嘀咕的范恩的眼睛深處,存在著某種春春欲動的黑色東西。
在左右打開的玻璃門的另一面,在灰色石頭所建造的堅固露台上,散亂著一頭黑髮的全身黑衣的青年正靜悄悄地佇立在那裡。
類似與蝙蝠翅膀的巨大黑色皮膜在青年的背上展開。
「斯塔!」
范恩和薩流異口同聲地呼叫年輕人的名字。
「你這個傢伙!你都去幹什麼了?至今為止完全不和我聯絡!」
半點也沒有表現出至今為止的擔心模樣,范恩用足以讓玻璃真懂得巨大聲音怒吼著打開玻璃門。
但是他馬上就注意到對方蒼白的臉色和纏繞在脖子上的染血的布條。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這種傷?」
雖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相當重的傷,但還是下意識地如此詢問。
青年蒼白的臉孔上浮現出安心的表情。
那是就好像終於和父母相遇的迷路小孩一樣,彷彿隨時要哭泣出來一樣的稚嫩微笑和一心一意的眼神。
背後的黑色翅膀無聲拍打,消失在了纖細的身體內部。
斯塔埃奇是霸主范恩在黑暗世界的左膀右臂,他擁有人類父親和妖之母親。
因為他濃厚第幾成了母親的體質,所以除非是作為唯一弱點的首級被一刀斬斷,否則刀劍劍槍枝等金屬所造成的傷勢很快就會癒合。
就連在十七年前把斯塔埃奇撿回來的范恩,也只看到過一次他的血液。
當時他的手被折斷的樹枝的尖銳先端所劃傷,因為鮮血噴出來而需要包紮。
在他記憶中,斯塔埃奇的痊癒速度也要比普通人類快一些。
伸出凝結著血跡的手,青年當場倒在了那裡。
「斯塔!」
范恩迅速地上前抱住青年身體。
因為在戰場上面對過眾多得死亡,所以他憑經驗就醒唔到懷中的青年已經是瀕死狀態。
「薩流!叫醫生!立刻把克羅姆叫來!!」
用雙手環抱起青年,他一面用堅實的肩膀撞開玻璃門怒吼。
薩流也沒有進行多餘的詢問,立刻就為了執行主人的命令而轉身飛奔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