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取子鬼
夢幻不思議捲軸·七寶綺譚系列 by 津守時生
2019-10-31 01:41
神殿前的廣場上排列著販賣各式各樣物品的攤位,以及進行展示的小屋子。整個廣場都被享受祭典的人群所掩埋。
附近城鎮的人就不用說了,甚至還有人是從相距遙遠的首都或者是隔著國境線的佐野國趕來的。
除了不再在佳境皇神殿舉行禮拜和儀式以外,祭典的熱鬧繁榮並沒有什麼變化。
因為平時要意識到駐紮在這裡的卡多拉斯軍,生活相當沉重苦澀,所以在這種時候的鎮上人的解放感,甚至醞釀出了接近狂躁狀態的氛圍。
有時候,僅僅是因為在廣場上的一角撞到對方肩頭,或是踏到對方的腳,就會發生爭執吵鬧,甚至與發展成流血事件。即使如此,用沙子蓋住石板上流淌的鮮血後,人們就可以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通過那裡。
因為不用再尋找先代,所以樹齋在就另一個關心的事件進行了調查後,在接近昏黃的石刻走向了廣場。
由於到達高巴町後,他一直覺得空氣中包含著某種讓他冒出雞皮疙瘩的不快東西。所以他一直睡得很淺。
妖氣到了夜晚會變得更加強烈。
當然了,能夠感覺到那個的,僅限與極少數的人類吧?就算是樹齋,也是在陪同先代解決了明蘭國的怨靈後,才對這方面的東西變得過敏起來。
——如果聽說了一到半夜就會吞食小孩的物怪出沒的事件,以少主的個性恐怕很難置之不理。但是如果被這個事件絆住的話,弄不好就會被毀壞關卡的搜查所涉及。
躋身人海之中,樹齋看著交錯來往的人們如此思索。
雖然不知道看熱鬧的人們對於物怪的事情有多少了解,但是平時最喜歡在祭典中玩鬧的孩子的身影確實少得異常。
剛剛想到這裡,樹齋就被碰觸到自己手掌的冰冷小手打破了思索。
一個看起來不過五歲左右的金髮少年,用小小的手掌緊緊握住他食指和中指,帶著拚命的表情仰望著他。
——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孩子……。
「嗯?有什麼事嗎?小朋友。」
樹齋停下腳步訊問後,少年的眼睛中冒出了大顆淚水。
樹齋彎下身體,將穿著粗糙的麻布白衣的孩子抱了起來。
「不要哭了,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你和父母走丟了嗎?」
金髮的小腦袋輕輕搖了搖。
【沒有了。爸爸和媽媽,都說,不要我了。】 「不要?」
書齋不由自主反問眼淚汪汪的孩子。
是被拋棄的孩子嗎?從遣詞用句來看,應該是還算得上富裕的家庭的孩子啊。
【救救我。好可怕。我會被總是追著我的怪物吃掉的。】 就算只是小孩子的話,這件事也非比尋常。假如是父母為什麼理由覺得小孩子礙事,所以打算把小孩子丟給引發鎮子騷動的物怪解決麻煩的話,絕對是不可原諒的行為。那是非人類的鬼畜才能幹得出的事情。
眼看太陽就要西沉,至少今天還是只能把孩子帶走了。迅速作出這個判斷後,樹齋重新抱緊了那個瘦小的身體。
「明白了。你的安全就交給我吧。」
不善言辭的武者除了向他保證安全以外,找不出什麼其他的安慰小孩子的語言。因為被父母拋棄而哭哭啼啼的少年,突然就停止了哭泣。
不知怎麼回事的樹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結果發現了一個販賣各種糖球的攤位。
「你想要嗎?」
{……不,。只是,我覺得很漂亮。} 守護人笑了笑,向那個攤位的婦人買了一袋子糖球。
明明是小孩子卻異常客氣的少年,看著那些被一個個裝入粗布袋子的糖球,忍不住眼睛閃閃發光。
對於這種年齡的孩子而言,糖球基本上就等於是寶石。
在先代國主年幼的時候,他曾經避開守護人的眼睛從女官哪裡索取了糖球。樹齋在發現後,一面嚴厲斥責一面從他手中奪走了糖球。
結果年幼的先代立刻就好像被火燙到一樣哭了出來。由於這個過於出乎預料的反應而下破膽子的樹齋,因此而認識到不管對於什麼年齡的孩子來說,糖球之類的東西都是寶物。
從樹齋手中接過糖球袋子的少年,用小小的手掌將那個緊緊抱在胸前,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可愛笑容。
{謝謝,我非常高興。} 樹齋覺得,這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打消了一直橫恆在他胸口的內疚感。
那個時候,因為以嚴禁零食的教育原則為優先,所以就算年幼的先代由於被搶走的糖果哭泣,他也不能就此把糖果還給他。因此留下了非常尷尬內疚的回憶。
直到現在還記著那種二十年前事情的自己也算是很奇怪吧? 先代所混入的旅行藝人團,在廣場中心的白色神殿旁邊,張開了白色的帳篷。
現在似乎正好有不知道是今天第幾幕的舞台結束了。男女老幼的觀眾滿臉滿足地從被左右打開的帳篷出口走了出來。因為現在已經日落西山,所以這應該是最後的部分吧? 正在向客人道謝的年輕人之一注意到樹齋,滿面笑容地跑了過來。是那個坐在第三架花車上方敲擊太鼓的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嗨,大叔。你好慢啊。太夫都等得不耐煩了——」說到這裡,原本勁頭十足的年輕人的話突然中斷了. 「……大叔,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這孩子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拽住了我的袖子。他自己說是被父母丟掉了,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不能放著不管,所以就帶了過來……。你知道什麼嗎?」
「啊,不……有一點。但是,不可能又那種蠢事吧?絕對只是相似而已。」
年輕人半是在自己安慰自己的態度,讓樹齋感覺到了某種無法釋然的東西。可是就算在這種地方進行問答也沒有意義。
「對了,勞駕你帶我去少……不,那位太夫那裡。」
「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請吧。」
年輕人笑著催促樹齋,動作輕盈地走在了前面。從他的身影和動作來看,應該是有從事武道的人物。
團裡的其他人都同樣穿著株洲風格的服裝,但是從臉孔和體格來看,他們應該都不是株洲人。
被組裝成八角形的帳篷,比想像中要更加寬敞明亮。在石頭榻榻米的客席上,排列著上百個用枯草編織而成的墊子。
達到大人膝蓋高度的木板舞台,被簡單描繪了背景的大道具和從上面垂下的分步割為二。舞姬等出演者就是在將布拉到一旁後,從後台走上舞台吧? 舞台兩側放置著各種樂器,幾個女孩和年輕人將這些東西分別用布包起來,仔細地進行著整理。
曾經在第一架花車上撒花的四名少女,在中央興高采烈地進行著蹴鞠。她們身穿異國服裝。用各色踩線纏繞城的鞠,在少女們小小的手掌中不斷轉移。
樹齋沿著自己懷中的孩子的視線看去,發現他正在緊緊盯著那些短髮的少女。
「小鬼,你也想要加入她們嗎?」
緊握著糖球袋子的少年,臉孔微微發紅地無聲點頭。書齋表情溫柔地眯縫起了眼睛。
他繞到舞台的正面招呼了一聲。
「不好意思,小姐們,你們能不能陪這個小弟弟萬萬?」
「好。」
作為旅行藝人的少女們立刻笑著做出了回答,一起向守護人懷中的少年招了招手。
那個少年相對來說比較認生,就算是被放下來後也還是一臉羞澀的表情。樹齋輕輕地退了他一把後,他才終於邁動了腳步。
「你先來吧。」
「也可玩丟包包哦。」
少女們未在少年周圍,七嘴八舌地進行勸誘。其中一個人的視線停留在了少年手中的袋子上。
「是什麼袋子啊?」
少年笨手笨腳地鬆開袋子口,取出裡面的東西,在少女們雪白的手掌上分別放下一個糖球。
「哎呀,是糖果。」
「好漂亮。就好像大姐姐擁有的珠子一樣。」
「太謝謝了。」
少女們在仔細眺望了一陣後,將糖果送入了口中。
「好甜。」
「真好吃。」
孩子們面面相覷,露出了無上幸福的笑容。
被這一幕光景所影響的樹齋也露出了微笑。就在這時,帶路的年輕人帶著幾分客氣碰了碰他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
他們穿過舞台旁邊的通道走向後台。
後台的地板上是豪華的布匹洪水。結束了舞台的女性們紛紛脫下舞台服裝,在鏡台前面卸妝。
男性的出入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表示在意。
在絲綢錦緞的海洋的另一邊,作為劇團關鍵人物的蘭珈太夫依偎在正在吸菸管的同伴身上,將手伸入了對方的懷中。
「紋理細緻,彷彿透明一般的潔白,明明很冰涼,卻彷彿要吸住手掌一樣……。真的是讓人嫉妒的皮膚啊。嘿嘿。乾脆這麼做。」
沒等完全說完,她就一口咬上了從衣領中露出來的纖細脖子。
「大姐,會留下紅色。」
「是嗎?既然如此的話,紅和紅相抵消就好了吧?」
放棄了啃咬的太夫,跳到了彷彿覺得很癢癢的而(*^__^*) 嘻嘻……笑出聲的對手身上,將他整個人都壓到在地。她從對方手中搶走煙管,將自己的嘴唇重疊在對方塗著紅色薄唇上。
兩個人身上華麗的異國服裝,隨著他們的動作而形成妖艷的起伏。經過精心打扮的兩名太夫嬉戲的模樣,讓人聯想到揮灑著磷粉,展開翅膀糾纏的兩隻蝴蝶。
將守護人帶來的年輕人,因為眼前所展開的淫靡光景而瞪圓了眼睛。
「真是丟臉啊。居然完全看不出是男人和女人的嬉戲。啊啊啊,我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你的父母——」
被迫看到彷彿換了個人一樣的主人的醜態,樹齋用一隻手按住額頭,故意大聲地發出感嘆。
「老頭子!」
被蘭珈太夫壓在身下的先代,推開女人的肩膀,迅速地爬了起來。
「你也太慢了吧?快點來——……哇!」
他拉起優雅漫長的衣擺,滿面喜色地衝了過來,但馬上就因為絆倒什麼而向前跌倒。
樹齋的雙臂迅速地抱住了他的身體。
「居然踩到自己的衣擺,你也太毛手毛腳了吧?」
「不是的!踩住我衣擺的是赤珍珠那傢伙!」
憤怒的先代所指的方向,只有一堆小山般的異國衣物,但是樹齋敏銳的眼睛,還是捕捉到了衣服下面露出一點痕跡的紅色東西。
雖然乍看之下酷似貓的前肢,但卻遠遠比貓大。被鮮艷的鴻毛所包裹的前肢,重複和合攏、展開掌心的動作。隨著這個動作、月牙型的尖銳爪子也不斷伸縮。
小山崩塌後,從衣服下面冒出了擁有巨大條紋的紅貓——或者說,是只有在株洲國才會出現的老虎。老虎探出腦袋後發出歡呼。
{哎呀呀,成熟的帥哥!好合我的口味*盟主,這是誰啊?快給我介紹一下!} 因為抱著先代的關係,無法退開的樹齋全身一陣僵硬。
先代用環臂繞著守護人的脖子,狠狠地瞪著紅老虎。
「不行!這個是我的。你就去舔那邊的基希好了!」
「咦?我、我怎麼了?」
帶路的年輕人用和至今為止不同的口氣反問。
「少主,那個就是刀根的七寶寶珠之一,赤珍珠的守護神獸嗎?」
「嗯。在毀掉關卡和老頭子分開後,我正好碰到了隨後到達的赤珍珠之‘器’——蘭珈太夫她們一行人。因為這樣比較方便避開卡多拉斯的搜查,所以我就加入了他們。「 遵循神明所定下的因果關係,從遙遠的株洲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的舞姬,帶著艷麗的微笑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向刀根的守護人優雅地點頭行禮。
「我是赤珍珠之器,蘭珈。今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
「哪裡哪裡,你不用這麼客氣。我是刀根國先代國主的守護人樹齋——」
就算是足以讓普通男人都神魂顛倒的美麗舞姬的色香,對於在背後被人說成是刀根第一老古板的守護人似乎也不通用。
紅老虎打斷了樹齋的話。
{啊,不要那麼見外客氣啦。不用這樣哦。請多關照,樹齋*} 不過在守護人眼中,只是趴在地板上的大型猛獸眯縫起黃金色的眼睛,露出尖銳的牙齒低聲咆哮而已。
依舊把手臂環繞在樹齋脖子上的先代,無可奈何地充當了翻譯。
「赤珍珠好像很中意老頭子。你要小心才行。據說那傢伙喜歡吸食男人的生氣,具備了足以媲美物怪的惡習哦。」
「哇啊啊……」
在守護人說什麼之前,被稱為基希的年輕人已經爆發出悲鳴。
「先代!那你剛才不就是要把我當成人身貢品了嗎?太過分了吧?」
「但是,就算如此——」
這次是守護人插入了兩人的討論之中。
「少主?你是不是可以下來了?這個香粉實在讓人受不了。」
「什麼?老頭子你明明是男人卻討厭香粉?太奇怪了吧?」
「因為男人身上的香粉味而陶醉,才更加的奇怪吧?再說了,我覺得普通男人對香粉的喜歡,也不是像少主那樣將香粉塗到臉上的那種喜歡吧?」
樹齋用冰冷的聲音如此說道。
「那當然。普通的男人就算塗上香粉也不可能像我這樣變身為美麗的女性吧?——哇,你不要突然鬆手啊!」
「……少主,我實在不能不覺得自己弄錯了對於你的教育方法。忘記了自己自己重要的任務,整天只想著玩鬧。因為你說銀的事情必須分秒必爭地儘快解放,所以才不惜甩開由於擔心你的安全而拚命阻攔你的館大人,從刀根飛奔了出來。那些到底要算什麼呢?請告訴我你的真意。視情況和理由而定,我也許要把你帶回刀根。」
樹齋原本以為威脅到這個程度,先代也會認真一點。但他還是太天真了。
「你聽我說啊,老頭子~~赤珍珠那傢伙居然說人家的樣子一點都不起眼!」
用手指著在旁邊舔自己皮毛的紅老虎,先代用小孩子般的口吻訴說。
「少主,我都說了不要使用那種口氣。——然後呢,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在刀根的時候,我可是不管何時都以華麗燦爛的裝束為榮哦。我怎麼能夠容忍區區的野獸對我口吐暴言,嫌棄我太過不起眼呢?」
{什麼叫野獸!沒禮貌!你一開始就告訴我是喬裝打扮不就好了嗎?} 先代和赤珍珠賭氣地互相咆哮。
樹齋頭痛地用手按住額頭。
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蘭珈太夫笑了出來。
「老人家,太過急於求成的話反而會吃虧哦。您就放心吧。我們的盟主已經說了,等解決掉棲息在這個鎮上的物怪後,就前往佐野國。」
「哦,那個抓走小孩子吃掉的物怪的事情果然是真的嗎?」
原本在頭髮染成黑色後,已經完全轉換成異國美女的先代,恢復了男性化的表情。
「不可能不知道吧?畢竟飄蕩著如此巨大的妖氣。……對了,老頭子你也有感覺到吧?太陽剛剛西沉,就已經強到白天的一倍。是相當大型的傢伙哦。」
「啊,不過事情相當奇妙。為了確認鎮上的人所散播的流言的真相,我特地去拜訪了據說孩子被奪走的家庭。結果他們全都表示自己的孩子平安無事。那些家庭就好像約好了一樣,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因為聽說了物怪的傳言,將孩子託付給了住在其它鎮上的親戚而已。」
在旅行藝人團中發現了先代的身影后,因為考慮到主人必然會插手到這個事件中,所以守護人就四處奔走去確認物怪的傳言。
「哦,那麼,老頭子你的感覺如何呢?」
「他們很明顯在說謊。但是那些人的恐怖和拚命的神情應該是發自真心的。按照我的推測,應該是物怪或是其他什麼人掌握了那些孩子的生殺大權。」
「有點麻煩啊。……總而言之,妖氣強烈到這個程度,要搜索出本體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明天就動手吧。」
在做好了解決物怪的心理準備後,雖然外形還是優雅的舞姬,但先代的全身都散發出了凜冽的武者之氣。
樹齋不只不覺中,對擁有刀根黃金龍綽號的主人的身影看得入迷。
面對著明明華麗,卻有同時具備了刀鋒般美麗的刀根總帥,樹齋深深感覺到自己作為臣子的喜悅和自豪。
和樹齋一樣深深感動的基希,不由自主在先代面前屈膝跪下。
「先代。接觸三雲人民的苦難,原本應該是我的職責。請一定要讓我和你同行。」
他仰望著先代的側臉已經完全是一個武者。在花車上招呼樹齋時的輕鬆灑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基希殿下。在基次陛下和基橋殿下都已經亡故的現在,如果你再出現什麼萬一的話,才真的是三雲人民的損失。所以和物怪有關的事情,還是請全權委託給我這個神聖王國.刀根的最高神官吧。」
聽到從先代口中說出兩個名字後,刀根的守護人馬上就察覺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基次是卡多拉斯侵略時的三雲國國主,基橋則是他的長子,三雲國的繼承人。據說他們都是在和卡多拉斯的戰役中戰死。
關卡的卡多拉斯士兵,當時就是把刀根的先代國主,錯當成了在戰敗後潛入地下,持續進行抵抗活動的前國主次子。
雖然作為武者的身手有天壤之別,但是兩者都是卡多拉斯的強勁對手。從這一點上來說,那些士兵錯得也不算離譜。
僅僅是年齡相近,在外表上和先代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年輕人呢,還是不肯放棄。
「但是,您也是對於刀根而言獨一無二的村子。我實在不能厚著臉皮單方面承受您的好意。」
「不用介意。你就把解決物怪,當成是御輪教神官的義務好了。」
先代作為刀根的代表人物,向三雲國的正統繼承人展現出奉然的笑容。
「大姐。」
至今為止一直對他們的對話表現出好不關係的樣子,謹慎地進行事後收拾的女郎們招呼了一聲。在她們背後,是原本在舞台收拾樂器的演奏者們的面孔。
一行人齊齊向身為座長的蘭珈行禮。
「那麼,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今天一天都辛苦您了。」
「啊,大家都辛苦了。回去的時候請路上小心。」
面對將小小的包裹放在身邊,雙手扶地低頭行禮的眾人,蘭珈高傲地點點頭。
原本鋪滿了地板的美麗服飾,已經全都收進了木製的衣箱中,連一星半點都沒有剩下。
守護人在因為女郎們的手腳麻利而吃驚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一抹寂寞感。就彷彿是盛宴散去後的感覺。
株洲國的華麗衣物,在某種地方存在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的夢幻感。而對於身披這些服裝載歌載舞的異國人而言,人生也許就如同一場夢境或是宴會吧了? 樹齋突然覺得自己觸及到了一個先代喜歡穿女性衣物的理由。
「少主,關於物怪的事情,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樹齋提起了在前往這個帳篷的途中所撿到的小孩子的事情。面對一臉認真地傾聽的主人,因為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割捨了自己為少年購買糖果的那段內容。
聽完他簡短的講述後,先代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那個小鬼已經不單是奇怪,而是可疑了。老頭子,你把他帶到這裡來。」
「遵命。」
守護人穿過後台的簾子,走向孩子們正在玩耍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