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負責

人群中開始出現了慌亂，有人甚至提議趕緊逃跑。

淩軒和宮紫衣互望一眼，也覺得唯有這條生路。

可是，徐姓少女的話很快扼殺了所有人最後的希望。

“沒用的，時間根本不夠離開它的視線範圍，即使逃跑，也是死路一條。”

有人不甘心，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徐姓少女沒有回答。

她也不甘心！

莫名其妙被抓到這個鬼地方，還差點成了金猴的欲奴，好不容易逃脫，歷經重重困難，眼看著就要離開了，要她現在束手待斃，怎甘心束手待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辦？

她看了一眼閉目儲蓄能量的蜉，然後轉向淩軒。

淩軒雖然年紀不大，實力也不是很強，但是這段時間拼死護住大家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而且，他是在場唯一的男人，瀕臨絕望的關頭，自然成了大家心中最後的稻草。

看到所有人都焦急的看著自己，淩軒的眉頭不自覺的擰出了一個“川”字。

突然，他猛一咬牙關，顫顫巍巍的將弓舉了起來。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後腰抽出一支黑箭，搭了上去。

“淩公子，我們幫你。”

宮紫衣和徐姓少女面容微動，急忙上前托住弓骨。

在十天前，淩軒也嘗試過使用第二支箭，但是沒有成功，反而拉傷了右臂。

這個，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沒人去勸淩軒拉動第二次弦。

如今，看到他自動選擇用第二支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淩軒也深吸一口氣，他要救的不僅僅是別人，也是他自己。

沒有人想死，淩軒同樣不例外。他還要去找月婪枝給師傅治病，還要給師妹帶好玩的東西回去，怎麼能就這樣死去？

築基後期的一擊？淩軒估計即使自己異化也抵擋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蜉儲蓄能量的時候幹掉它。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淩軒雙臂青筋凸起如同爬滿覓食的雙頭蛇，額頭上也滲出了滴滴冷汗沾濕髮絲。

弦開了，然後隨著淩軒的勁力增加而緩緩彎起。

“用力，快，用力。”女子們在心裡呐喊。

“呃！”

淩軒咬緊牙關，上半身微微後仰，左腿前弓為支點，右腿後退半個身位直撐保持平衡，腰臀為座，胸口擴張，全神貫注，目視前方。

“喝！”

突然，他爆喝一聲，猛然用力。

弓弦應聲半彎。

人群中響起一聲歡呼，眾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是，充當弓架的宮紫衣和徐姓少女卻同時扭頭看向淩軒，嘴巴微微張起。

別人不清楚，她倆卻能清晰感受到一聲沉悶的聲響。

淩軒的手臂關節因為過度用力和絃的反震動已經脫臼，他，已經沒辦法繼續開弓。此時還沒脫手，完全是憑著一股信念在堅持。

“反身抓住！”

淩軒再次喝喊一聲。

宮紫衣聞言，馬上領會了淩軒的意圖。但見她快速一個轉身，一腳頂住淩軒的腿，身子後仰，靠著臂力和自重反拉弓骨。

徐姓少女見狀，也隨即反應了過來，依樣反身。

“不夠！”

淩軒雙眉挑起，傷臂時刻在挑戰他的耐性。

“快，姐妹們，我們一起上。”

人多力量大，依靠一兩個人是無法承受淩軒三倍的臂力九百牛。要知道，九百牛已經是築基初期強者的普通一擊。

看著那迅速集結的八名女子一個抱著一個的腰，淩軒雙目猛的一睜，握住弓骨的左手突然放開，並快速拉住弓弦。

兩手開弓。

本來快被拉得前傾的身子驟然停下，但聽“哢”的一身，左臂也因為用力過大而肩骨出現裂縫。

“開！”

淩軒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大喝一聲，全力使在了左臂上。

這一次，淩軒不但小臂骨從肘部刺穿皮膚而出，而且全身衣服瞬間被鮮血染紅，周身的毛孔都像被刺穿一樣在往外冒血。

“夠了！”

宮紫衣看著淩軒一副意識快模糊的樣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哭泣的叫道。

淩軒臉部微微一動，似笑未笑，朦朧的雙眼僅留下一道縫，看著宮紫衣虛弱道：“我……說過，會……把你們帶出去。”

說完，右臂猛然一抓左手小臂，用盡最後的力氣，拉！

左手小臂慘白的骨頭，染著鮮紅的血液，破皮刺出足有半節臂長，伴隨著的，還有那根繃緊的弦。

滿弓！

看那黝黑的弓箭急射而出，淩軒閉上了眼睛。

聽著刺耳的破空聲，他笑了。

第一支箭是三倍的力量，第二支箭是三倍的三倍，滿弓，兩千七百牛的力，即使是築基後期強者的全力一擊，也不過如此。

“嘭”的一聲！

一團偌大的血花驟然綻放，帶著黏稠的白漿。

黑弓從蜉的額頭刺入，再從後腦穿出。

兩千七百牛的力，防禦強如蜉，也抵擋不住，哪怕射中的不是眼睛，而是它最堅硬的頭骨。

“死了，死了！”

女子們看著綠光籠罩的蜉從天空直降而下，並重重砸在地上，喜極而泣的抱在了一起，淚流滿面。

嘭！

一聲不大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淩軒也倒下了。

“人，要對自己的話負責，如此，別人才會信任你，依賴你。”

“師傅，什麼叫負責？”

“做不到的不要說，說了就要做到。”

“師傅，我明白了。”

……

淩軒的腦海中，回蕩的是師傅曾經對自己的教導。

師傅平時說的不多，但是說的，淩軒都記得。

他雙手無力的癱軟在地，地上，是鮮紅的血。

風，還在刮，雨，也還在下。

淩軒的意識迅速模糊，他想：“我這是要死了嗎？”

在他完全失去意識的刹那，一雙纖細的手扶起了他，並把他摟在了懷裡。

一天一夜。

蜉被肢解了，分成了一塊一塊。二十多人，每人分得一大塊。剩下一顆頭，沒有切開，因為宮紫衣說，頭顱裡面有獸核，同時也有箭孔。

沒有人反駁，雖然每個人看向頭顱時都眼神熾熱。

二十多個女人圍成一圈，圈裡的不是火堆，而是昏迷不醒的淩軒，是一身鮮血的淩軒。

他手臂錯位的骨頭，已經被挪回了原位，但是體內的傷，沒有藥草擦洗浸泡，是好不了的。

“誰負責幫淩公子擦洗？”

問話的是宮紫衣，其她人都低著頭。

淩軒是幫了大家，也救了大家的命，俗話說以身相許都不為過，但是，畢竟沒有以身相許。男女有別，這是基本的禮數，何況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要不，還是抽籤吧。”

徐姓少女眼神溫柔的看著淩軒，輕聲提議道。

她能理解其她人，她也一樣，要她幫淩軒清洗搽藥，她是願意的。不過，她不會主動去攬這個事做，畢竟這麼多雙眼睛看著。

“也好，我同意抽籤，有沒有人有異議？”

宮紫衣率先舉手贊同，身為人妻，對於男人的身體，她已經不再陌生，雖然幫別的男人擦身子，傳出去不好聽，但是，她覺得自己心裡坦蕩蕩，不怕別人說。

最主要的，淩軒深深感動了她。她相信，其她人和她一樣被感動了。這個事，既然大家說好不說出去，就應該不會有人說出去。

有人舉手了。

然後是兩個，三個……

抽籤用的是小樹葉，每片葉子都差不多，只有一片不同，上面被發簪刺了個眼。

抽中帶眼的葉子，就負責幫淩軒清洗搽藥。

整個過程很安靜，沒有人說話，整個秩序也非常和諧。

結果出來了。

淩軒被抬到了隔離間，裡面有個用粗壯樹幹挖出的巨型木桶，裡面裝滿煮好的藥草，容得下淩軒和幫他擦洗身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