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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久鷹央的推理病歷表 III - 密室偏執狂 by 知念實希人
2019-10-29 21:24
「這是怎麼一回事!」
幾乎能撼動牆壁的聲音響遍整個房間。
「鷹央,不可以這麼激動。」
真鶴用說教的口吻對鷹央說,但鷹央仍然歇斯底里地用力搖頭。
「可是,姊姊,因為小鳥說出奇怪的話啊……」
「那不是甚麼奇怪的話。就像你剛才聽見的,小鳥遊醫師今年三月底就要結束派遣到這間醫院的工作,回到大學附設醫院去了。」
「這和我們原本講好的不一樣。小鳥至少應該可以在這間醫院待到明年底才對啊。」
真鶴帶着哀傷的眼神看着拳頭緊握的鷹央。
「不,我們和純正醫大說好的是『至少在明年底之前,都可以派遣醫師』,小鳥遊醫師明年會不會繼續被派遣來這裏,還不一定呢。」
「怎麼會……那他們到底會派誰來呢?為甚麼小鳥非得被那個人取代不可?」
「那是因為……」
真鶴說到一半,我就輕輕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我來說吧。」我輕聲地說。
真鶴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我,同時噤聲。
「鷹央醫師,真的很抱歉,我一直沒跟你說。」
我對鷹央鞠躬。
「沒跟我說?難道你更早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回大學去了嗎?」
「不,並沒有早就決定。只是上個月我就已經收到電子郵件,得知有這個可能性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已經正式決定了。」
「為甚麼你非得回去不可?如果要改派其他醫師,那和繼續派遣你有甚麼分別?」
鷹央用雙手胡亂地抓頭。本來就有一點微鬈的黑髮,現在變得更亂了。
「據說是因為我隸屬的純正醫大綜合診療科,醫師人數突然不足,所以決定把屬於綜合診療科的我調回大學,改派其他的內科醫師來這裏。」
「你在說甚麼啊?至少在上個月初,我聽到的消息都是明年度也會繼續派遣你啊。」
鷹央激動地說,而我只能蹙眉。
的確,我聽到的也是這樣。我一直以為至少還可以在鷹央的手下工作一年,學習診斷學。
「聽說有位原本在大學的綜合診療科值勤的醫師,從上個月開始突然沒有辦法值勤,而這個狀態會持續到四月以後。據說大學是為了填補這個人事空缺,才把我叫回去的。」
「啊?那個醫師為甚麼突然沒有辦法值勤?」
「呃,這我就不清楚了……據說好像是遇到了甚麼麻煩之類的。」
我含糊其詞地說,頭腦中浮現一個人的模樣。桑田清司——他是隸屬於綜合診療科,比我年長七歲的醫師。
去年四月,我下定決心從外科轉到綜合診療科的時候,桑田清司非常仔細地教導我內科的基礎知識。對我來說,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
清司為甚麼不能繼續工作了呢?剛才我接到通知,得知已經決定中止派遣的時候,我也問了醫局長。醫局長卻只含糊地說:「他被扯進某個麻煩當中……」
所謂的麻煩,是因為生病了,所以無法繼續工作嗎?還是發生了甚麼醫療疏失?
鷹央原本緊閉的桃紅色雙唇緩緩張開。
「欸……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就算不奢求繼續留下來一年,至少半年也……」
我沒有辦法回應她那顫抖的聲音。身為純正醫大綜合診療科的醫局員,我沒有辦法違抗醫局的人事命令。當人事案決定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無能為力了。
「鷹央,不可以這麼任性。這不是小鳥遊醫師能決定的。」
看見我沉默不語,真鶴用溫柔的聲音對鷹央說。
「這已經成定局了嗎……?」
鷹央垂下視線,用微弱的聲音喃喃說道。
「……是的,幾乎已成定局了。四月以後的人事案在這個月內就會決定,下個月初就會通過。」
鷹央彷彿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似地,一直低頭不語。
「那個……鷹央醫師,四月來的醫師一定也能成為醫師的得力助手,請不用這麼擔心……」
我戰戰兢兢地對鷹央說,於是鷹央猛然抬起頭。
「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種事情誰能保證!」
「呃,的確沒有人能保證……」
「像你這種傢伙,就給我滾回大學去吧!反正就算沒有你在,我一個人也能做事!少了你這個鳥頭絆腳石,我反而覺得清淨呢!」
鳥、鳥頭絆腳石?
「誰是鳥頭?」
「就是你!反正你是小鳥,說你是鳥頭哪裏不對!」
鷹央指着我的鼻子說。
唉,又來了。我稍稍往後仰,皺起眉頭。鷹央比想像中還要易怒,經常像這樣陷入恐慌狀態。每當陷入這種狀態,她說出來的話都支離破碎、毫無組織,而且完全不聽別人說話。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趕快給我滾出去!」
鷹央表情扭曲地怒吼,接着指向門口。
「鷹央,冷靜一點。」
真鶴對她說,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但是鷹央卻抱着頭,用雙手搗住耳朵。看着完全把自己關在殼裏的鷹央,我和真鶴看了彼此一眼後,便慢慢走向出口。不管再說甚麼,也只會讓鷹央的殼變得更厚而已。
我們走到門外後,望着坐在椅子上蜷曲着身體的鷹央,輕輕關上門。
「對不起,鷹央表現出那種態度。」
面對真鶴的道歉,我搖搖頭。
「不,是我不好。我在得知派遣有可能中止的當下,就應該先告訴鷹央醫師才對。但我就是說不出口……突然聽見這種消息,別說鷹央醫師了,任何人都會無法接受吧。」
「……我想,鷹央一定是因為聽見小鳥遊醫師即將離開了,所以感到非常不安吧。未來她到底能不能自己好好過下去呢?」
真鶴帶着哀傷的眼神望着門口,我抿了抿嘴。
據說自從前年四月設立之後,一直到去年七月我被派遣來這裏為止,統括診斷部都沒有充分發揮它的功能。而那是因為過去被派遣來的醫師都和鷹央不合,每個人都只做兩、三個月就辭職了。
「我知道鷹央給小鳥遊醫師添了很多麻煩,但是鷹央從去年的七月開始,真的變得比較有活力了。」
嗯,她是真的給我添了很多麻煩沒錯……
我露出一抹苦笑,而真鶴也跟着露出-個非常哀傷的笑容。
「要是鷹央能像和小鳥遊醫師一樣,和下個赴任的醫師好好相處就好了……」
「一定沒問題的。」
我看着『家』說。明明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卻枯燥無比。
「……真的嗎?」真鶴不安地喃喃說道。
冬天冷冽的空氣,一點一滴地奪走心裏的溫度。
隔天傍晚將近六點時,我把救護車送來的一名膽囊炎病人交給外科接手之後,便深深吐了一口氣,望着天花板。
鷹央醫師現在在做甚麼呢……
今天是星期五,我一整天都在急症室值勤,所以自從昨天離開『家』之後,我就再也沒和鷹央碰面。急症室的工作再過幾分鐘就結束了,我本來心想值勤結束後,是不是去『家』裏露個臉比較好,但是一回想起昨天鷹央的態度,我就提不起勁。
我坐在電子病歷表前,開始輸入剛才交接出去的病人資料,忽然一旁的門猛然開啟,一個穿着實習醫師制服的人影衝了進來。
「鴻池……」我不由自主地嘴角抽動。
「啊,找到了。小鳥醫師!」
搖曳着一頭短髮的鴻池一走進來,就指着我高聲喊道。
「怎麼了?有甚麼事嗎?」
「甚麼叫做有甚麼事。聽說你下個月底就要離開這間醫院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鴻池尖銳的聲音,讓急症室裏的其他護理師,不約而同地對我們投以懷疑的視線。
「你稍微冷靜一點,這樣會給別人帶來困擾的。」
「怎麼可能冷靜!請你好好地說明!」
鴻池的聲音變得更大了。我無計可施,只好拉着鴻池的手,把她帶到急症室旁的醫師休息室。只希望不要傳出我和鴻池為了感情爭吵之類的謠言就好……
「好了,請你說明。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門一關上,鴻池就雙手扠腰,瞪着我。
「甚麼叫做發生甚麼事,就是你所說的那樣啊。下個月底,我被派遣到這間醫院的工作就要結束,而我也要回到大學附設醫院去了。」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鴻池傾身向前。
「我也沒辦法啊,畢竟這是醫局的指示。但更重要的是,這件事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啊?」
我即將回到大學是昨天才決定的事,目前應該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
「因為鷹央醫師昨天半夜打電話給我啊。」
「鷹央醫師打電話給你?」
「對啊。她說:『小鳥說他要回大學去,那是甚麼蠢話?我絕對不原諒那個傢伙。我要讓他好看。』非常生氣呢。」
甚麼讓我好看……那個人到底想做甚麼啊?
這八個月來鷹央對我做的惡作劇一一浮現在腦海,我的背部竄過一陣涼意。
「之後,我大概聽鷹央醫師抱怨了四個小時吧。我現在睡眠不足,全都是小鳥醫師害的,你要怎麼賠償我?」
鴻池用兇狠的眼神瞪着我。仔細一看,她的眼睛下面確實有淡淡的黑眼圈。這傢伙只是把睡眠不足的脾氣發在我身上而已吧?
「甚麼賠償啊……話說回來,你和鷹央醫師甚麼時候變成了會通電話的好朋友啦?」
「咦?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啊。我們主要是在交換醫院裏流傳的謠言,尤其是小鳥醫師被哪個護理師甩了,還有下次準備對誰展開進攻等等,我們每次都聊得很起勁呢。」
「不要把別人當成話題來聊天!」
「可是小鳥醫師,你是真的要辭掉這個醫院的工作嗎?」
鴻池的表情變得嚴肅。
「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身為實習醫師的你可能不清楚,但醫局的人事命令是不能違抗的。」
「小鳥醫師,你真的願意這樣嗎?」鴻池輕輕地眯起眼睛。
「這沒有甚麼願不願意的……」
我只能含糊其詞。鴻池直視着我的雙眼。
「你要拋棄鷹央醫師嗎?」
「我並沒有拋棄她……鷹央醫師……」
「你該不會認為鷹央醫師在這幾個月來已經有所成長,和別人也有某種程度的互動,所以你認為自己不在也沒關係,她一定也能和下一個醫師好好相處吧?」
聽見她絲毫不差地道出我心中的想法,我不禁語塞。這傢伙會讀心術嗎?鴻池看我不說話,便得意洋洋地嘆了一口氣。
「你聽好,最近鷹央醫師之所以比較能和別人互動,全都是因為有小鳥醫師你的協助喔。」
「不,沒有那……」
「你可能想說沒有那種事吧,可是直到現在,鷹央醫師如果沒有小鳥醫師陪同,就幾乎不會離開醫院,也不會和別人接觸。的確,她最近可以像一般人一樣和我講電話了,但她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走到這一步的。鷹央醫師一直到現在都還很害怕和外界接觸,沒有改變。」
鴻池斬釘截鐵地斷言道。我雖然張開了嘴巴,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詞彙。
「鷹央醫師在當實習醫師時所吃的苦頭,會不會變成了一種輕微的心理陰影呢?所以她結束實習之後,就始終躲在屋頂上,完全避開和別人接觸的機會。」
鴻池將視線移向天花板,揚起一絲悲哀的微笑。
「可是身為醫師,她還是想幫助病人,也擁有強烈的好奇心,很想解決各種離奇的事件。我認為,她從實習結束之後就一直都很鬱悶。所以去年夏天小鳥醫師來的時候,鷹央醫師的世界就一瞬間變得開闊了。」
「……我甚麼都沒做啊。」
我只不過是一直被鷹央耍得團團轉而已。
「小鳥醫師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你一直都在支持着她,不是嗎?你一直很小心,避免鷹央醫師和別人起衝突,又很常開車載她到處跑。這一定是因為小鳥醫師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好先生。」
「那是因為假如我丟着她不管的話,不知道她會做出甚麼好事……」
我嘟起嘴巴,而鴻池再次得意地點點頭。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說你是好好先生啊。一般人根本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就是因為有這麼好的小鳥醫師在身旁協助她,所以鷹央醫師才能安心地診斷一個接一個的病人,或是插手各種不可思議的事件。」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太明白。我倒是覺得就算沒有我,鷹央還是一樣會插手各種『謎團』,而且快刀斬亂麻似地解決它吧。
但是聽她這麼一說,我想起來據說在我赴任之前,鷹央有超過一年完全沒直接替病人看診,永遠躲在『家』裏,頂多只是巡病歷而已。而且聽說鷹央在學生時代也曾解決各種『謎團』,但是在她成為醫師後,直到我來之前,幾乎都沒有再這麼做了。也就是說,鴻池的分析是正確的嗎……
「……你對鷹央醫師的瞭解還真透徹呢。」
我帶着一半佩服、一半傻眼的心情喃喃說道,鴻池自豪地挺起胸膛。
「那是因為每次講電話的時候,我都會趁她不注意,一點一點地套她的話呀。我比鷹央醫師本人還要清楚她的心理。」
這該怎麼說呢……她真是個不能掉以輕心的傢伙。
看見我有點感到畏懼,鴻池再次把視線轉向我,與我四目相接。
「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對於鷹央醫師來說,和小鳥醫師組成拍檔的現在,是她再次與這個世界建立起關係的『復健期』。」
「復健期嗎……也許吧。」
「一定是這樣的。可是那對小鳥醫師來說也有好處呀,因為你可以在鷹央醫師的身旁學習診斷學。我覺得你們兩位是一對非常棒的拍檔呢。」
鴻池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一對好拍檔啊……」
我苦笑着喃喃自語,鴻池的笑容不知何時變成了奸笑。
「所以我一直試圖讓你們兩人發生禁忌的關係,從拍檔變成情侶……」
鴻池呵呵呵地發出低級的笑聲。好好的一段佳話全都泡湯了。
或許是因為我冷冷的視線讓她回過神了吧,鴻池縮一縮脖子,表情再次變得嚴肅。
「這個嘛,總而言之,小鳥醫師還不可以回到大學去。請你繼續待在鷹央醫師身邊至少一年,直到她的復健期結束為止。」
「……所以我說了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啊。」
「沒問題的!就算小鳥醫師無能為力,鷹央醫師也一定有辦法!」
「鷹央醫師?」
我歪着頭,不懂她的意思。鴻池露出滿臉笑容。
「昨天鷹央醫師和我通電話的時候,好像一邊在努力調查甚麼。我一直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打鍵盤的聲音。就在電話掛斷的前一刻,鷹央醫師小聲地說『就是這個』。我相信鷹央醫師一定找到了能讓小鳥醫師留在這間醫院的方法。」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方法……」
「別管這麼多了,請你相信鷹央醫師。你在急症室值勤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鷹央醫師差不多也該和你聯絡……」
就在鴻池說到這裏的時候,彷彿算好時間似地,我的口袋裏傳出一陣電子音效。我拿出呼叫器,液晶畫面上顯示着一段片假名。
『馬上來家裏 鷹央』
「果然。好了,別發呆了,趕快去找鷹央醫師吧。」
從旁偷看液晶螢幕的鴻池,笑盈盈地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
「呃……打擾了。」
我打開門,戰戰兢兢地走進『家』裏。鴻池(真的)從我背後推了一把,所以我來到了這裏,可是要和鷹央見面,還是覺得有一點害怕。
鷹央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背對着我,看着螢幕。
「鷹央醫師……」
我小心翼翼地呼喚她,於是鷹央突然連椅子一起轉了過來。
「你好慢喔。」
她的口吻就像平常一樣,不,甚至感覺心情比平常還要好。我不禁傻眼。
「呃,是因為你用呼叫器找我,我才來的……」
「事情變得很有趣了。你看。」
鷹央興沖沖地對我招手。她為甚麼心情這麼好?這樣反而讓人覺得很恐怖。我想起鴻池說的,鷹央曾說「我要讓他好看」這種話,表情不由得變得僵硬。難道這會是甚麼陷阱嗎?
我保持警戒,走向鷹央。幸好沒有掉進陷阱裏,也沒有亂箭飛過來。
「呃,發生了甚麼事嗎?」我依然保持着警戒問道,鷹央揚起了嘴角。
「桑田清司。」
「咦?」聽見鷹央唐突說出的這個名字,我不禁怪聲大叫。
「就是桑田清司啊。他就是那個因為扯上某個麻煩,所以沒辦法執勤的醫師。」
「啊,是,沒錯。可是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因為我去調查過啦。昨天你回去之後,我可是找了很多資料唷。」鷹央一臉得意地說。
鷹央非常不擅長與人面對面互動,可是在網絡上的交友卻非常廣闊。而且她還利用這些人脈,建立起一個巨大的情報網。
「我已經弄清楚桑田清司扯上的『麻煩』了喔。」
「真的嗎!」
我忍不住探出身子。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發生甚麼事,所以試着聯絡了幾個可能知情的人。但是他們的回答全是「我只知道他休職,但是不知道為甚麼」。
「這個叫做桑田清司的人,因為某起案件而被警方列為重要關係人,所以他才沒辦法值勤。」
「重要關係人……」
「簡單講,就是疑犯。不過他目前還沒有被逮捕,只是請他協助調查而已。」
「疑犯……怎麼會,桑田學長到底做了甚麼?」
「你看這個。」
鷹央指着電腦螢幕,我一看,只見螢幕上顯示着上個星期的地方新聞。
『警視廳青梅警局十三日將涉嫌違反醫師法的醫療法人,桑原會桑田綜合醫院醫師兼理事長桑田隆一郎(七十歲)函送法辦。
上個月一名男性在疑犯桑田擔任理事長的醫院死亡,死者疑為非病死,然疑犯桑田卻涉嫌隱匿,未向轄區警局通報。對此指控,疑犯桑田矢口否認。』
「這是甚麼?」我皺着眉問道。
醫師法規定「醫師檢驗屍體或四個月以上的死產兒,如判定有異狀者,應於二十四小時之內通報轄區警局」。也就是說,除了明顯是病死的狀況外,只要有人死亡,就必須通報警察。然而這所謂「異狀」的定義模糊,即使怠忽通報,以往也從沒聽過因此必須接受調查,甚至遭到函送的例子。
這個時候,我突然注意到疑犯的名字,睜大了雙眼。
「這個叫做桑田的醫師,該不會……」
「沒錯,這個叫做桑田隆一郎的人,就是你學長桑田清司的父親。」
「咦,那這起違反醫師法的案件,和桑田學長扯上的『麻煩』有關嗎?」
「何止有關,那個非病死,但沒有被通報的男子,就是這起案件的被害人。」
「請、請等一下!屍體是被害人,也就是說……」
「對,沒錯。警方把這起案件當作殺人案,正在進行調查,而桑田清司正是這起案件中嫌疑最大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沒辦法工作啊。」
「桑田學長是殺人案的疑犯……」
聽見這個出乎意料的發展,我的頭腦一時沒辦法跟上,只能啞然地呆立在原地。
「而且這可不是單純的殺人案而已喔。」
鷹央朝我露出一個奸笑。
「這是密室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