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席

　　回九龍的路上，陸致遠一邊開車一邊反思。

　　這他麼就是殘酷而現實的世界，你是明星又怎樣？別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扭頭囑咐道:「正峰，回去跟麗芬說一聲，晚上請陳志超和地政署幾人吃飯的地點改在美麗華，陪酒女一律取消，就你我陪同。」

　　何正峰知道陸致遠心裡不爽，奉命唯唯不敢多話。

　　兩人到九龍吃過午餐，回到報社。

　　陸致遠還沒進辦公室，李承偉就過來匯報新聞輿論的最新變化。

　　跟上午群情激憤共討毒販不同的是，下午新出爐的數家晚報槍口一致對準《雅致報》，有說《雅致報》狂妄自大以警察自居，有說《雅致報》侵犯人權以窺測別人隱私為樂，更有說《雅致報》打破行規趣味低級應予除名報業公會。

　　陸致遠冷笑道:「這是打狗主人疼，想在言論上整垮咱們。」頓了頓，「這種局面你準備怎麼辦？」

　　李承偉答道:「我等會寫篇評論文章，明早回應。」

　　「對，你就這麼說，香港目前的新聞媒體實在是自由至極，媒體人的良心也是黑到極點，對毒販都開始講人權自由，這是人幹的事嗎？市民檢舉殺人犯然後朝他吐口水，媒體人居然說吐口水不禮貌，檢舉別人也不對。試問，媒體人代表誰？」

　　「好的老闆，我馬上去寫。」

　　陸致遠疲憊地說道:「去吧。」

　　李承偉走後，他靠在椅上閉目養神。

　　電話鈴響，他隨手拿起。

　　「老闆，我是米斯特，您還好嗎？」

　　「米斯特？」陸致遠坐直身體，「謝謝，我很好。公司的拉桿箱出產了嗎？」

　　「做出來500只，卻發現銷量有問題。」

　　「怎麼了？你慢慢說。」

　　「您也知道，拉桿箱是更新換代的產品，頭回上市大家還不是很接受，也有嫌價格太貴的，所以最近幾天沒什麼銷量。」

　　「你定了幾檔價格？」

　　「50美元、100美元、300美元和1000美元的。」

　　陸致遠沉吟道:「那是你沒有找準銷售目標。你這樣，首先把價格全體下調一美元。另外，去機場找機務組和車站的行車人員，由他們帶頭開始消費，效果將會事半功倍。相信我米斯特，這是劃時代的產品，一定要滿懷信心。」

　　「我明白老闆，我一直堅信這種拉桿箱只要上市就將徹底改變我們的生活。」

　　「說得對米斯特，大膽地去幹吧。」

　　「好的，再見老闆。」

　　掛斷電話後，陸致遠沉思一會，叫來李承偉。

　　「承偉，你明天安排一位記者去土瓜灣箱包工廠，等那邊生產出第一隻拉桿箱，就開始宣傳。不僅要說明它是劃時代改變人們生活的皮箱，更要多多介紹專利方面的知識，特別是專利違規所受懲罰的嚴厲程度。」

　　等李承偉出去，陸致遠又打電話給卓欣，把自己剛才說的重複一遍，末了他問到電視台的籌備情況。

　　卓欣說大樓還在翻新，有線也在鋪放，白藍和布魯斯以及羅絲整日在旁督促，人員正在招聘，諸事一切正常。

　　陸致遠這才放心。

　　晚上的酒席設在美麗華酒樓頂層的小包廂，巧合的是這裡正好是陸致遠去年離港前與顏雄會面的那個包廂。

　　陸致遠感覺不大吉利，卻也沒有更換包廂。

　　華燈初上，陳志超帶著地政署劉伯安、估價署薛華以及環保署凱文?森格羅進入包廂。

　　陳志超居中引見，幾人互相握手問候，紛紛落座。

　　何正峰起身叫服務員趕緊布菜，陸致遠打開一瓶紅酒，給幾人面前的酒杯倒上。

　　不一會服務員穿花舞蝶一般將菜上齊，陸致遠起身端杯敬道：「今日有幸能與諸位長官同桌共飲，本人不勝榮幸。我提議，為良辰美景乾杯，怎麼樣？」

　　陳志超和幾位官員端坐椅上舉杯相迎，「謝謝。」

　　幾人手中高腳杯杯肚相碰，淺嘗輒止。

　　紅酒敬酒與華人白酒敬酒不同，諸多禮儀陸致遠自然知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陳志超開口道：「陸社長今日不會無緣無故請我等吃飯，多半是有什麼事？大家都是朋友，不妨直說。」

　　陸致遠感激地看一眼陳志超後躊躇道：「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想買一塊有爭議的地皮，諸多流程手續很是繁雜生疏，索性請各位長官拔冗光臨，還請提點在下，叨擾之處請多海涵。」

　　劉伯安放下手中筷箸奇道：「從來買地都求心安，你怎麼想到要買有爭議的地？」

　　薛華雖非華人卻最先反應過來，拿手中刀叉虛點後問道：「你想坑人？」

　　凱文?森格羅反駁道：「怎麼可能？這擺明損人不利己。」

　　陸致遠笑道：「損人是真，卻未必不利己。」

　　劉伯安頓時明白其意，乾笑道：「陸社長這招真是出奇不意，不過實話跟你說吧，廉政公署成立之後，正規地皮你想都不要想，那得找港督才行。不過你既然想找塊爭議地皮耍耍別人，倒也不是不行。」

　　說到這裡，他瞥了一眼陳志超。

　　陳志超心領神會起身告罪道：「掃毒組今夜有行動，我能抽時間陪到這裡已是不易，這就告退，望諸位海涵。」

　　劉伯安等人點頭，陸致遠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

　　陳志超沖陸致遠笑笑後離開包廂，何正峰起身相送。

　　兩人走後，劉伯安說道：「爭議地皮有好幾種，即將被收回的、環保不合格的、兩家合股爭執不下對的等等不勝枚舉，至於你想坑人的地，那得明著看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卻暗藏麻煩，這裡面牽涉的人事可就更多，你看……」

　　凱文?森格羅調侃道：「都說陸社長能歌善舞，不如給我們扭扭屁股吧。」

　　此話一出，屋內俱靜。

　　這話情人間說出來那是甜言蜜語，凱文?森格羅這個初識之人說出來就顯得過分。

　　薛華瞪一眼凱文?森格羅，剛要開口解釋，陸致遠從包裡拿出三個紅包分別遞與三人，哈哈笑道：「森格羅先生開玩笑，我自然知道。這裡是小小心意，給諸位長官看看電影買點零食，務請各位收下。」

　　劉伯安乾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還真怕被廉政公署約去喝咖啡呢。」

　　薛華和凱文?森格羅也故作姿態想要推拒，陸致笑道：「我做什麼了？我剛給你們什麼東西嗎？沒有吧？」

　　劉伯安聞言趕緊把紅包塞進口袋，轉頭一看，兩名英吉利人動作也不慢。

　　陸致遠放心的同時有些可惜，幾萬美金就這樣沒有了。

　　劉伯安語氣頓時不同，「陸社長，單單衝著志超的面子我們都會仔細斟酌，你這純屬多次一舉。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選地，讓你坑死對方。」

　　「對，我們估價署到時把賠償金額壓到最低，反正打官司也要參考你們地政署的意見。」

　　凱文?森格羅插嘴道：「我可以讓這塊地環保方面通不過。」

　　陸致遠內心暗笑，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今晚總算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