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是緣是孽

朱子明無奈，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但並沒有回過身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才能表達自己內心救母的急切。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者頗為氣憤的來到朱子明跟前，鐵青著臉狠狠的看著朱子明漆黑空洞，但有神的眼睛，很想重斥一番，可當他看到朱子明臉上滿是茫然的神色時，無奈的搖了搖頭，極為心酸的眼睛一紅，溫和的勸說道：娃兒，老朽知道你心急你的母親。

可你怎麼就不想想此時的你如果就這樣趕去救你的母親，老朽敢斷言，你活不過三日，到時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想畢你對自己剛才出現的狀況還不甚瞭解吧！那老朽就告訴你，之所以你會出現剛才的狀況，是因為，你重傷之後，屍毒浸入脊椎，老朽無奈，為了保住你的性命，老朽只好切除你的一段脊椎，以本門至寶寒劍墨玉代替，雖然現在你看起來時好時壞，但在沒有完全適應寒劍的寒氣之前，你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這並不是老朽誇大其詞，不信你運氣一試，背脊之處是否暢通無阻？

朱子明根本就不用試，就知道老者所說不差，他在剛醒來時就明顯感覺到自己背脊處有些僵硬，更有些寒氣入骨的感覺，他也曾運功相抗，但真氣一到寒冷的脊柱處時便停止不前，雖然他不明白，但心知強行運氣也是無用，無奈只好作罷，此時聽了老者的話，頓時心裡一驚，心想如果是這樣，自己還提什麼救母啊！能活著都是個奇跡，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知所措，傻傻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老者看在眼裡，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番話起了作用，頗感欣慰，接著又說道：但你也無需太過擔心，老朽既然敢這麼做？自有辦法徹底醫好你，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至於你的母親，如果老朽沒有猜錯，當不會有生命危險，至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否則皇帝何不就地殺了她呢？為什麼還要將她費盡人力帶回去呢？你說是吧！

朱子明知道，老者說的沒錯，母親既已被人帶回宮中，當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他當時雖小但明白的知道，父皇也就是當今皇上還是深愛著母親的，否則只怕他們母子早死了。

想到這裡，心情陡然輕鬆了不少，慢慢回過頭來，有些不安的問道：老丈，那要多長時間我可以恢復如初呢？

哈哈，這才對嘛！你不用擔心，你的武功底了不錯，我想最多也就三個來月差不多了，到時，你不但武功可以恢復如初，而且借助墨玉劍的威力，武功定會大勝從前，只是眼睛怕是註定要瞎了。老者既高興有心酸的說道。

無妨！能保住性命晚輩已是很高興的了，做一個瞎子也沒什麼不好，只要還有命救母親，瞎了一雙眼睛又算得什麼？朱子明淡然的說道，絲毫不為自己的眼瞎而傷感。

老者大為嘉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你能如此想，就再好也沒有了，事不宜遲，從今天起，你就開始修煉我門中的武功心法，以便能更好的融合你背脊處的墨玉劍，你隨我來吧！

朱子明感激在心，也不願多說什麼？剛想準備跟老者走，卻突然想起，奶奶敏兒來，放心不下的說道：奶奶，我的事已定，至於後事如何誰也說不準，您老人家也無謂留在此地苦等孫兒，還是回東海火炎島吧！這樣孫兒心裡也好受些。

敏兒自三歲跟隨爺爺離開火炎島，半生江湖，如今弄的親人死的死走的走，境遇不可謂不慘，他不願奶奶一把年紀再捲入這無端的黑暗之中，可敏兒聽了極為悲憤的說道：這怎麼行，奶奶知道你是心疼奶奶，但奶奶又怎麼忍心讓你一人孤零零在江湖中漂泊，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裡等著你，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救回你的母親，再一同回火炎島過我們的小日子去，你說好不好！

朱子明苦笑一下說道：這當然好，這是孫兒夢寐以求做夢都想的事情，可是如今母親身陷宮中亂局中，也不知道孫兒此生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即使有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馬月，孫兒不願奶奶再涉險，奶奶還是回去吧！孫兒有生之年若是不死，終會回來看奶奶的。

可奶奶敏兒死活不答應，兩人你來我往的彼此勸說著，這可急壞了一旁的兩位老人，老者頗感無奈的說道：娃娃說的也沒錯，大妹子，我看你就聽娃娃的吧！他留在我這裡，你就放心好了，我雖然醫不好他的眼睛，可保住他的命還是可以做到的，你就放心的走吧！等他的傷全好了後，我要他立馬去看你，你看可好！

其實敏兒也早已厭倦了這充滿血醒氣息的江湖，原本堅定的想法經不住三人的再三勸說，終於動搖了，最後只能流著淚，緊緊的抱了一會兒朱子明後，掩面飛奔而去，邊走邊哭，人都不見了，墜泣聲可還清晰可聞。

此時此刻的朱子明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還是看著奶奶消失的方向默默的流著眼淚，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孤獨。他靜靜的站著，一動也不動，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這樣傻呆呆的看著敏兒奶奶消失的方向出神，好久好久，臉上的淚水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二老實在看不下去，老婦人含淚輕聲勸慰道：孩子無謂的傷心，於事無補，你要儘快振作起來，還有許多的事正等著你做呢？你這樣傷心下去，可怎麼得了啊！乖聽我的話，跟我回去睡覺，說罷伸出手輕輕拉起朱子明的手，一步一步往小屋中走去。

就這樣從次日起，老者婦夫毫不吝嗇的將本門秘不外傳的至上心法，玄冰決一字一句的念給朱子明聽，教他習練本門的心法，起初朱子明不願接受，他始終認為，自己既然已拜入浮生一派，豈可再拜入他門，再說即使老者本門的至上秘笈，自己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學的。

老者像是知他心中顧慮，哈哈一笑說道：娃娃太過刻板，秘笈是死的，人是活的，像此等秘笈如果自老夫二人手中而決，那更對不起我的師父了，事急從權，你就不要心存顧慮啦，再說你不要身兼兩派的武功嗎？怎麼多本門一派你就不敢啦！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啊！

再說你不學本門玄冰決，怎麼融合接在你斷脊處墨玉劍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呀！你如果才這樣固執下去，老夫可保不了三個月後讓你恢復如初啊！到時間你因為不能及時恢復武功，讓你母親死于他人之手，你可不要怪我不守諾言啊！

話已說明，朱子明心知，看來不學是不行了，既然欠，索性就欠到底吧，但也不能平白受人家恩惠，讓老人家背負不尊師命的駡名，斷然“碰”的一聲雙膝跪地，對著老人婦夫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晚輩何德何能，盡得老前輩夫婦如此恩待，晚輩無以報答，如果二老不嫌棄晚輩，就收做晚輩為孫子吧！晚輩既已拜入其他門排，自是再不能拜入您老的門派，還請老人家見諒。

二老從第一次見朱子明時，就感覺十分親切，早欲想收朱子明為孫兒，可事與願違，如今朱子明又身受重傷，更是不好開口提起此時，以免給人攜恩要脅之感，此刻二人的心願從朱了明口中主動說出，感動的二人熱淚盈眶，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後，含淚將朱子明扶起，頗為高興的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老夫也不算違背師命啦。哈哈！

從這天起，朱子明在老者夫婦精心的培養下，武功漸漸恢復，在練到十天后，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將本身停止不前的真氣與玄冰決的真氣融合在一起，瞬間打通全身所有經脈，武功更是一日千里，大有天外飛仙的境界，老人夫婦看在眼裡，樂在心裡，只是卻不敢離朱子明太近，因為自朱子明融合兩股真氣後，混身散發著無比寒冷的真氣，所經之處，草木皆枯。

只是朱子明還不太能適應目不能視的狀態，時常摔倒在地，這使二老頗為憂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朱子明卻不以為意，隨著武功的逐漸恢復，心情大好。

再說傷心而去的奶奶敏兒，十天前，他無奈忍痛離開這個世上自己最親的幹孫兒，一邊哭一邊走，也不辯方向，就這樣傻傻的走了三天三夜，最終在一個午後實在累的走不動了，獨自坐在一塊大石上打算息息腳，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坐了下來，抬頭打量著四周，一看頓時傻了眼，此地山勢連綿，前不著村後不著點，眼前一片直立入雲的斷涯直挺挺檔在眼前，說不出的壓抑。

她有些無奈的微微歎了口氣，此刻她又累又餓，好像美美的吃一頓，然後再睡個安穩覺，可這一切看似很平常的要求，此時她明白，勢比蹬天還難。

眼睛不停的四處打量著，想著能找個安身的地方，讓她度過今晚，可找來找去，別說安身的地方了，就連找點吃的都成問題了。

她雖然累，但心裡明白，自己只能再咬咬牙往前走了，此地絕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剛想起身趕路，卻突然聽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像是在訓斥道：思明，娘給你說多少次了，不能亂跑，你不聽是不是？皮又癢了是不是？你給我站住，哎！你還敢跑！

接著又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嘻嘻哈哈笑著求饒道：娘親明兒知道錯了，你不要再打明兒了好不好！這也不能怪我嘛！好不容易下來一趟，你就讓明兒玩個夠嗎？反正有娘您，又不會出什麼事？

女人聽了孩子的求饒聲像是心軟了，和藹的說道：明兒，不是娘狠心不讓你下來，你要知道你現在還小，萬一出個什麼事，你叫娘怎麼辦啊！你可是娘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寄拖啊！

說罷盡嚶嚶墜泣起來，孩子像是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一樣，用稚嫩的聲音勸說道：娘親你不要哭了好不好！都是明兒不好，惹您生氣了，明兒以後絕不會這麼任性了好不好！您不要哭了嘛！

敏兒聽的即使心酸又是好笑，忍不住好奇心，躡手躡腳的往來聲處走去，隨手扒開眼前一人高的野草，只見一位身著粉色碎花羅裙的女子正在傷心的蹲在地上哭泣，身邊站著一個十分可愛，身著紅色小肚鬥，頭紮朝天辯的小娃娃，模樣實在惹人疼愛，此刻正伸出小手默默的替女子擦臉上的淚水。